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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籍谈口口声声无礼质问“奸臣当道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当年长平之战临阵换将的教训还不够吗”,赵王迁震怒,让人革去他左史的职,正打算将他逐出国政殿,却不料他竟想用死谏的法子来抗争,亏得殿上守卫发现及时,把人给拦住了,才免去了大殿上一场不吉利的血光之灾。
不过被籍谈这么一闹,君臣面上都不好看,换将的提议只好暂时搁置。
与此同时,秦国左军军营大帐内。
杨端和刚刚彻悟,赵高托大将军派人劝降是幌子!他的本意应该是打着劝降旗号去离间。
其实劝降的细节他之前并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看穿赵高的意图。
当时赵高着意使臣掐着时间专挑赵王迁那心腹特使在的时候劝,劝完出帐后,私底下装作交头接耳,还说了些李牧款待如何周全的话,‘不小心’让特使那边闻到风声,所以现在密报已经送到了赵王迁的手上,并闹了那么一出。
然而,以赵高心思的细腻,为人的谨慎,便是如此安排也并不全然放心。既然单靠加急快报上书的那点理由就想让赵王迁下决心动李牧可能交代不过去的话,眼下赵高又打算白送赵王迁一个理由:赵军当中有高层被策反,据说还是李牧的人。
现在,赵国因为地动举国人心惶惶。数地房屋倒塌,却因秦赵开战,百姓受难无人分兵救援。
更有甚者,兴兵开销巨大,府库空虚,这笔账就只能算在赵国百姓身上,莫说赋税加重,使灾民雪上加霜,就连没受灾的郡县都开始吃不消了。
偏偏此时赵王迁非但不下令大开府库、官仓救济灾民,反而愈发纵情声色,连男宠都肆无忌惮往宫里带。
若仅仅如此那也罢了,谁知更有甚者,为讨美人欢心,他竟下诏要修建一个比望天台还要恢弘的揽月台。
而此时代郡一些受灾严重的地方,已出现了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莫说亲身所历的百姓,就连缩在邯郸的贵族高层们,都感受到了四方涌动的暗流。
各地但有风吹草动,无不被高层们无限放和大肆吹鼓,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此时此刻,只要杨端和统一好军中的口风,等到解禁消息自有张敬帮忙传开,一旦传出,很容易就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闹得沸沸扬扬。
李牧欲反百姓或许不信,但以赵王迁为首的那些人,多是狡诈多疑的性子,极易当真。他们也知李牧深得民心,怕他一旦拥兵自重,煽动百姓叛乱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们不会赌,也不敢赌,一定会选择临阵换将。
当然,杨端和也有知道的地方,他知道公子嘉之死也是赵高的手笔。
虽然具体如何操作的他也是一知半解。
第77章 chapitre77()
我是一个寡妇,他们叫我寡妇清,听说巴郡也有个寡妇和我同名,不过她是个身负万贯家业的商贾,就连皇帝也为她建了个怀清台,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妇。
夫君是个死士,没有名字,那一年赵国破灭在即,他离开家门,我便再没见过他。
我怀着身孕,踩着战后遍地的尸骨和鲜血,忍着肠胃翻搅的痛楚,辗转问了许多人,可是关于夫君的下落,他们都缄口不言。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人告诉我,夫君为了护住赵国最后的希望——公子嘉,永远留在了代地……
临盆前,我从邯郸一路徒步走到代地,翻遍了那里每一个地方,竟连夫君的一块骨头也没能带回来。
路上我在热心阿姑的帮助下产下了夫君的孩子,阿姑说多亏我怀着小家伙的时候四处走动,所以生产很顺利,只是吃得不好,孩子太瘦,生下来就有些虚弱,还带了病。
其实夫君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怀了身孕,我也不敢告诉他。
若是他知道,去的时候会有顾虑罢?
看不到夫君的尸骨,我便总觉得他还活着,虽然很多人都笑我痴人说梦。
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子归,没有读书人的那些讲究,仅仅只是——盼他归来……
我和子归在邯郸一过就是七年,为了子归的病,家里的钱财早已用光,就连夫君留下的最后一块玉我也狠心卖了出去。
其实玉原是一对,夫君拿一个,我留一个。
后来我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
初冬的时候,手脚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还只是冻得没了知觉,然而到了隆冬,手上长满了冻疮,连手指动一动都是困难,可是子归还等着我拿到钱给他看病……
我还给人割草喂牲畜、做饭、制衣服……唯独有一样,我绝不给别人暖床。
“装个甚贞洁?你还真当陛下也会给你修个怀清台?”别人拿巴郡的寡妇清羞辱我,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寡妇再嫁是件非常光彩的事情,会被邻里当作好女人。很多人都看上我劝我再嫁,但是我没有点过头。
后来被人缠得狠了,我便拿刀划了自己脸,虽然当时很痛,但看着子归泪眼汪汪地给我呼呼说不痛的时候,我就真地不觉得痛了。
好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人来缠我。
今天我卖了邯郸的房子,带着子归踏上了去桑海的路。因为大夫说,桑海冬季气候宜人,比苦寒的赵地好太多,或许能让子归熬过这个冬季……
“阿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桑海。”
“是去找阿翁吗?”
看着孩子苍白的小脸,我不忍心说出实情,所以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违心答道:“是。”
我们从初秋开始长途跋涉,照顾到子归的病情,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入冬前到了桑海。
“阿母,阿母,齐国真的比邯郸还要有趣呢。”
“嘘,子归,你记住,没有什么齐国了。”
我的孩子很懂事,缩了缩毛茸茸的小脑袋,腮帮子鼓鼓地吹了一口气,冲我笑:“阿母,子归错了。”
我摇摇头,揉揉他有些干黄的头发道:“子归好乖,不过阿翁不在临淄,听好心大夫说在桑海。”
我又骗了子归。
其实临淄气候也很适宜,只是我的钱不够我们母子在这里生活,毕竟这里是齐国的旧都呵。
“好,那就……那就不留在这里了,阿母我们快赶路罢。”
几天后。
桑海虽然没有临淄商贾往来,行人如织的盛况,却也算是个富庶的小城。
报了名姓查完户籍,入城不久就听到好多人在说:“快快快,张良先生和颜路先生在城东,再不去可就失了一睹两位风姿的机会啊。”
这两个人的名字我在邯郸是听人说起过的,和他们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叫伏念。
他们说儒家三当家风流玉树,二当家仪神隽秀,而掌门则风骨浩浩,都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儿。可是在我心中,最赏心悦目的还是夫君俊美英朗的姿容。
夫君是死士,身姿萧萧肃肃,面容爽朗清举。庄严肃穆时如雪覆苍山,对我笑时似当空朗月。
听说他杀过很多人,可是我不害怕,他也从来没有让我害怕过。
我们是在渚水旁相遇的,他瞧上我,我看上他,我们便去滚了岸边的芦苇荡。
再后来夫君找来良媒,又以六礼相迎将我娶回了家。其实决定和他滚芦苇荡的时候,我没有奢望可以嫁作他妇……
我牵着子归往城东赶去,子归时不时被赶去看热闹的小妹们撞到,我怕他受伤,就把他护在怀里。我们去城东倒不是为了看风流俊俏的齐鲁三杰,而是我存下的钱只够住十天的逆旅。
适才我问一个小哥桑海最价廉的逆旅在哪里,小哥睨了我和子归一眼,许久还是不耐烦地告诉了我,他说沿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城东海边,那里有个破房子,住一晚比逆旅还便宜。
“子归,再忍忍,到了城东我们就有地方落脚了。”
“阿母别担心,子归没事。”我的孩子抓着我的手,煞有介事地反过来安慰我,看着他苍白的小脸,我心里一阵抽痛。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交了些钱给店家,店家就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小木屋,虽然比在邯郸住的逼仄很多,但是想到能顺利找到这么便宜的地方住下来,我就很满足了。
我让子归好好休息,自己却不敢耽误,还要入城去寻生计顺带给子归买些热食。那孩子已经跟着我吃了很久的干粮了,虽然没有对我抱怨过,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
“我看到张良先生了,看到张良先生了,就在那边!”
“还有颜路先生,真俊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拨开人群往城里赶去。
好不容易穿出人群,没走两步却愣住了。
要是子归在这里看到我这样一定会急急拉着我的衣服说:“阿母,阿母,你怎么了?阿母,你别难过,哪里痛子归给你呼呼。”
我惊愕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枚玉佩,全身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周遭一切响动都听不到了。
好不容易艰难地弯下腰,将那枚玉佩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我拿在手中一遍一遍地翻看,因为激动几次差点让它掉下去。
是夫君送我的玉,是纳采的时候夫君送我的玉!
“夫人识得这玉?”
“啊,张良先生和那个丑妇说话了!”
要是子归在这里肯定急得团团转,然后笨笨地替我解释:“阿母不丑,阿母是为了……是为了……”那孩子每次说到“为了”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气鼓鼓地看着人家再没后文。
“看她脸上的疤,多吓人,哎呀呀,怎么张良先生就愿意和她说话呢?一定是可怜她。”
我平静下来,看向她们说的张良先生,正想说什么,却听到自另一边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子房?”我寻声看过去,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师兄,你丢的东西良替你找到了,不过……”张良沉吟着以目光示意他的师兄颜路看向我。
回过神来,我藏在袖子下的手还是有些颤抖,满心期待地看着夫君,盼他会感到惊喜,未料他却问我:“这位夫人识得此物?”
他不认识我了……
就连气质也变了。
独独没有变的是他的容貌和声音,包括那双好看的眸。
我张了张口,多么迫切地想要告诉他:我知道。可是他的眸子里只有对生人客气与温和,再无它物。
“怎么连颜路先生也和她说话了,这丑妇拿着人家的东西还不还?”
是了,我是丑妇,自己划了自己的脸,虽然我从前不在意,可是眼下夫……夫君他穿一身华丽的蓝白儒服,就这么好看端方地站在我面前,我却开始在意起来。
他是那么干净,而我……
我开始庆幸适才出门我没有带子归,因为那孩子和他的父亲长得实在太像,要是他在,怎么也瞒不过去罢?
“不……不认识。”我匆匆抓过他的手,把玉塞回他的手里,留下忡怔的他夺路而逃。
失魂落魄地在桑海城寻找了许久,但是也没能找到一处要女工的地方,无奈我买了些热食无功而返。
“阿母,你说阿翁真地在桑海吗?”
没想到我无心哄骗子归的话竟真的成为现实。可是我嗫嚅了半晌还是无法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不记得我们母子了。
“在的。”不想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