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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该说的都说尽了,再言无益。赵政的这些承诺李牧都信,可又隐隐觉得秦国要的或许不止是他一人这么简单,只是眼下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说不出。
如此,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住了又松开,松开了又重新握住,反反复复好几次,终是把心一横,站起来有些歉疚地对赵政拱手道:“秦王恕罪,李牧思虑再三仍无法背弃母国。”
赵政闻言,眼中果然满是藏也藏不住的失望之色,虽然很快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还是让李牧满心愧疚。恍惚间,他听赵政说道:“也罢,既然武安君坚持,寡人也不再强留。”说着拍一拍手对守在外面的周武道:“把人带过来。”
李牧疑惑地看着赵政,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而他那个一直等在外面的兄弟以为情况有变,愤愤地看着同李牧一起走出来的赵政。
正当此时,不远处一个几岁的娃娃放开母亲的手,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向李牧跑过来,并兴奋地叫着:“阿父,阿父!”李牧偏过头震惊地看着赵政,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愣神直接被自己的儿子扑了个满怀,险些站立不住。
赵政笑道:“昔年朝会上蒙武安君相救赵政方能活命。此次将你亲眷接来,权当报答。”
先前赵王迁用亲眷威胁他,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那天卸下重任他便一刻不停地奔邯郸而去,为的就是要将老母妻儿救出,纵使不成也要与他们同生共死。
谁知赵政在半路将他拦住,并向他表露出招揽之意。其实到了这个份上,不择手段拿亲眷威胁他臣秦也未尝不可,可是赵政没有,非但没有,还将他们安然送到他面前,为了让他安心,竟说这是为了报恩。
“我意已决,秦王这又是何必……”李牧心事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头,让他别淘气,然后忡怔地看着赵政道。
赵政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回邯郸不正是要救他们脱困?寡人不过顺手帮你把他们带过来了。不是要逼你改变主意,不必有负担。”
此时,先前被邀去“看热闹”的兄弟回来了,心有余悸地说道:“大哥,幸好咱们没过去,山涧那边有一伙儿人埋伏着,就等咱们过去一网打尽了。”
“谁的人?”李牧下意识脱口。
赵政好笑地问道:“有道是‘削株无遗恨,无与祸邻’,谁的人武安君心中该有计较。”
赵王迁……李牧沉着脸,显得十分凝重,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窒闷,半晌才整理好心情向赵政拱手:“秦王之恩李牧铭记,告辞。”
在他转身的同时赵政追问道:“既是他要杀你,赵国便再无武安君立足之地,敢问此去欲往何处?”
“难道秦王还要留我?”李牧知道赵政明知故问,却还是转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
赵政摇摇头也笑道:“寡人只是想提醒武安君,代郡郡守公子嘉之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你若不信,拜祭亡友前大可先不要露面,看他究竟在太守府周围布了多少眼线。还有……当心他守株待兔引你过去。”话题又回到了最初李牧想要的答案上。
“这不可能,他对付我还说得过去,公子德行不曾有亏,被贬之后于他再无威胁,他难道就不怕背上弑兄的恶名?”李牧从心底还是对赵迁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至少觉得公子嘉的事情,他不可能也没理由将事情做绝。
“寡人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武安君,至于如何作想,就是武安君自己的事了。”面对李牧的质问,赵政没有辩解。
送走李牧之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赵高悠悠笑道:“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以他的才智只怕很快就会想明白。”
赵政肯定地说道:“他是至情至性之人,等想明白已经不能拒绝了。”
李牧向来抗节不挠,又视死如归,赵政、赵高深知他的脾性,所以这次劝降用的是以柔克刚的手段,至始至终未有半点强势的态度,却能让他一再松动。
而且,就在适才李牧确有松动之时,赵政非但没有再劝,反而选择不再多言,其实是觉得就算当时李牧答应了,未必能够死心塌地,放他离开有赵迁赶尽杀绝,他再承秦国救命之情,那时候就当真不会再犹豫了。
“周武。”赵政沉声道。
刚把人送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周武跑过来拱手道:“大王有何吩咐?”
“派人暗中跟着,等赵迁下手了再救人。”
周武领命离开后,赵政默了一默,突然转过身挑眉看着赵高,埋怨地说道:“这分明是老师的主意,却什么话都让学生一人说完了。”
赵高见状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在向他抱怨方才在一旁陪坐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心想:你这不是自己发挥得很好?回过神来,赵高又自嘲地说道:“他人可是臣一手陷害的,难道要臣大言不惭地劝他背离母国,以全大王惜才之心?”
话音一落,二人都好笑地看着彼此,对视良久方才各自移开目光。
得,蛇鼠一窝!谁也“嫌弃”不着谁。
“哈哈,喝酒喝酒!”赵政一撩衣摆转身坐回去,笑得豪气爽朗。
赵高也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地跪坐下来才幽幽道:“大王不是不让臣喝么?”
赵政嘴角一勾,笑得特别嚣张:“寡人的意思是自己喝,老师你看着。”
赵令丞闻着酒香无语望天,感情这回是他老人家自作多情了。
第85章 这医者有毒()
清晨,雨后的街道被淡烟雾霭所遮蔽,人走在路上呼吸着微湿的空气,未消的睡意也终于去了个干净。
“其实臣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用……”赵高有些无奈地说道。
昨天赵政就打发掉了周武他们,说是要自己出来走走,并约定后日在邯郸汇合再启程。二人一路向南,直到傍晚终于才找到县城落脚,在逆旅住下天已经全黑了。今日一大早他就被赵政兴冲冲地从逆旅拉出来,说是要去医馆瞧瞧。
赵政打断他不容置疑地说道:“不日就回秦国了,舟车劳顿若病情又有反复……总要带你去看看我才放心。昨日我问过,那人医术不错,在这附近小有名气,去晚人就多了。”
赵高心中一暖,自知拗不过他,又见他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能点头。
谁知那之后他们在县城里兜兜绕绕找了许久却始终寻不到地方。赵高耐性好,一直默默与他并肩而行,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平和,未有半分不耐,见他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漾起一个柔和的笑并温言道:“就当出来散心。”
这一笑整个人看着更加温和宁淡了,让赵政没来由目光一滞。
此时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样子大多都是些早起劳作的百姓。赵政正想找一个人问问情况,却注意到赵高似笑非笑地指着一处问:“是不是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赵政果然见到一个医馆,对比昨日询问过的老丈的描述,就知道错不了。
踏进医馆前,二人隐隐约约觉得街上好几个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但那时候也没多想,毕竟也不像心怀恶意的样子。
见他们二人走进来,正在打呵欠的青年有些意外,连带地动作都有些凝滞。
他二人不明就里地对视一眼,再回过头去,发现青年已经神色如常了,只是伸着懒腰懒懒地问他们:“来看病的?”
赵高发现这间医馆不大,最显眼的除了一方用红漆绘着扁鹊像的黑漆屏风,还有占了整三面墙的药柜,而且有一面墙下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陶罐子。乍一看东西放得有些乱,但多瞧几眼还是能看出些章法。
不过其它地方给人的感觉再乱,供病人落脚的地方却都收拾得干净整洁,甚至还装饰了一些东西。
赵高看到那些艳艳丽丽的装饰物,怎么瞧怎么觉得那些都像女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观察归观察,他仍然记得轻点一个头作为青年问话的回答。赵政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得了二人的答复,青年似乎有些惊喜。不过赵高总觉得青年看他们的样子有些奇怪,虽然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青年嘴角一扬,笑得满脸灿烂,大大咧咧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道:“刚起来,还没拾掇好,等我一下,别走啊,就一下。”看他先前睡眼惺忪样子就知道还没睡醒。不过令赵政在意的是……
“你就是医者?”赵政狐疑地问道。先前还以为他是个帮忙的伙计,而如今看这里里外外就他一人忙活的架势,显然这家医馆除了他就没别人。
赵高其实也有些疑惑,不过是另外一桩,因为赵政说来这家医馆看病的人不少,怎么这个青年表现得这么殷勤,好像很缺病人一样?
就在赵高失神的片刻,青年却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显然对赵政的问话感到十分不满,当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反问:“怎么,爷年少有为不行?”
赵政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回了句:“当我失言。”
青年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见他态度虽然不算好,但好歹还肯认,又瞧见赵高朝他微笑,眨眼的功夫就把先前的事情抛在脑后,点点头转过身去一心一意收拾他的东西了。
不多时,医馆又来了病人。这回是个由傅母【1】陪同过来的少女。那傅母显然与青年十分熟稔,进来打了招呼直接就找个位置坐下了,只是她在坐下前多看了赵高、赵政一眼。而她陪同的少女年纪轻,藏不住事儿,看着他二人竟还“咦”了一声。
这回他二人是真懵了。可偏偏这时青年刚忙完,没给他二人多余的思考时间,扯着嗓子便问:“你们谁不舒服?”
暂时放下心中的异样,赵高问起了别的:“是我,不过不请她们先么?我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那青年看着赵高笑得十分狡黠,不过笑过之后发现自己失态又赶紧作严肃状催促道:“废什么话?大男人了不起啊,爷说谁先就谁先,赶紧的!”
赵高也不是忸怩的人,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就没再多言,大大方方转过屏风随他进去,赵政牵挂他的伤势也紧随其后。
青年为赵高把脉的时候,外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听声音竟然……这回赵高和赵政都觉得不对劲了,赵高低头干咳了一声,然后缓缓抬头看着赵政,那神情,活像赵政把他怎么样了似地。
赵政显然也有些始料未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凤眸危险地一眯,瞪着青年道:“你究竟是……”
那青年把脸一抬干干脆脆地接了他的话茬:“带下医【2】。”那一脸“多大事儿,你们至于这样吗”的表情,居然让赵高那种面皮厚的妖孽都华华丽丽地窘了。
赵高突然忍不住想:这要在前世那个讯息发达的时代,他一男的又带了另一个男的陪着误跑到妇科去看病,该是多轰动的新闻……
赵政扶额,赶紧自我反省了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一想就突然记起昨日他在街上遇见一个面相和善的老翁,念着赵高的病情,在问路的时候就顺带了解一下附近比较好的医馆在哪里。当时老翁随口问他:替相好问的?那时候见赵高站得远,他就没顾忌地顺从那不足为外人道的花花心思随口答了个“是”,没想到……
难怪方才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