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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公子-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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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样走了一会儿,直到他看见她抬手朝脸上抹了一把,他终是忍不住几步走上去挡在她身前,她怔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他低头瞧见她正咬着唇,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他心头突然一阵烦燥,“要骂要打都朝我来,你不是喜欢洒药粉么,怎么不洒了?躲着哭算什么本事?”

    阿离红着眼抬头瞪他一眼,这人什么逻辑,她哭犯着他什么事了,惹人哭的人倒是比被惹哭的人来得凶煞了。

    她脾气倔得很,瞪他的眼睛虽漂亮,但也占了五分凶狠劲,只不过她虽狠狠瞪着他,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下流来。

    他张了张口,却哑了声。

    他认识的阿离在十六岁前仍像个普通人家的的姑娘,她是大户人家的独女,从小锦衣玉食,脾气虽刁蛮了些,但秉性纯良,性子也随意自在,从来就是想笑的时候就会笑,想哭的时候藏不住眼泪,生起气来惊天动地但又很快会忘记,嘴巴硬心地却好。

    可惜自药王山庄覆灭后,她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她学会吃苦,学会制各种不入流的药以保护自己,她的刁蛮被无限量放大,从前的随意自在突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的谨慎与防备,她的笑容变少了,有眼泪也不会轻意流下来,倒是经常生气但似乎总藏着心事,看上去一切都变得很糟糕,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他的阿离只是长大了,改变的只不过是时间,总有一天随意自在的阿离会再回来,就像她的嘴巴仍然硬心地还是没有变过的好的。

    就像她虽然想忍着,但始终骗不过自己的心,忍不住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

    胸口某个地方抽得紧紧的,疼得让人承受不了。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突然伸开手臂将她怀在自己的臂腕里。

    她吃惊不小,挣扎着嚷道:“做什么?!放开!”

    但他紧紧抱着她,用下巴顶着她的脑袋,“我知道你生气,但我并不后悔骗了你,但我骗你并不是因为盘算了什么,我只是看不得你对迟瑞阳好,以前你对他那么好,我就是看不得,现在你恨着他我且能安心些,可是如今你们惹冰释前嫌,我心里便又要不舒服。”

    他这一番剖白,虽略显幼稚,但字字出自真心。

    怀里的人儿听了也停止了挣扎,似乎是被唬住了。

    这时他却放开她,反而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阿离,你要记得,我纵然可为了谋算而算计天下人杀尽天下人,但我算计你却只为了你我,你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却一直在同我装糊涂,我不知你为何这样,但你总有一天会让我明白,是不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她的心思,他怕她不知道,还一度旁敲侧击地提点她,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却从一开始就在疏远他,她逃避了三年,总说自己要去游历五湖四海而他会回去坐主贺兰山庄,一句话便把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有时气馁觉得她对自己无意,有时又觉得她对自己是上了心的。她如今是长了心眼会装做为人处事,对自己总是忽冷忽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又怕她真的逃走,就端着两人的誓约困住她,总觉得能把她困在自己身边一时就是一时,不能让她莫明地逃了。

    她仍是低着头,眼睛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像在听着又像没在听。她的眉头微微地皱着,嘴唇不自觉得抿了抿,她在犹豫着什么,想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还是不行么?他心叹一口气。

    有时候他想如果自己可以狠一狠心激着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许他就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但他始终无法狠下心去逼迫她做那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儿,他像保护花朵一样将她捧在手心里,自己又怎么能去伤害她。

    “瞧瞧,你自个儿也不愿意不是,可你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

    他抬起她的手,她的手又滑又软,柔若如骨,他翻开她的手心,上面的纹路整齐干净,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她这才回过神,立刻吓得地甩开手。

    她惊慌地看向他,他却好似惬意地回看着她。

    她无法正视他,一低头绕过他身边,“今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你骗我一事你明日要给我个解释,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早猜到她会是这种反映,他目送着她离开,在身后不紧不慢地答:“我明晚再来寻你。”

第97章 魔宫秘事(七)() 
回到灵药阁的时候,挽月已经睡了,虽然阿离并不认为她真的睡着了,但阿离觉着这样挺好,至少两人现在照面会显得有些尴尬,莫不如不见还好些。

    这一夜阿离自然没有睡好,人躺在床上却有好些东西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第二日起来脑袋痛得要命,忍不住又将贺兰珏在心里骂了好几回。

    挽月不亏是贺兰珏手下的护卫,他手下的护卫,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冷面神,连女的也一样。第二天白日里挽月待她如初,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吃苦耐劳地干着各项体力活。奇怪的是她们两人独处时,她依旧是拿捏着一张冷脸,就算阿离前一日让她受了罚,她此时对阿离也并没有半点责备之意,更没有因此把阿离盯个死透,只是有意无意地与阿离保持了一段可视的距离,看牢了她。

    这一日,阿离并未见到鸦老,她原本把这老头当作是沉香宫的走狗,一个阴险狡诈的怪老头,但一夜过后,他却成了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原本该恨的那一个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成了同盟,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无法适应,更让她在后来的一整天里都萎靡不振。

    当天去牢房送饭,她看着最里头的牢房门发了会儿呆,映雪在门外看到,出来时便把她痛骂了一顿,挽月依旧未作声响独自一个人去里面送了饭。但她在晚饭的时候给映雪的饭菜里下了药,可能下的药量大了些,以至于映雪才吃到一半就昏死在了饭桌上。

    映雪虽然挑剔了一些,但为人并不是太坏,等挽月把她抬上床,阿离还为她稍稍诊断了一下。

    “这一把蒙汗药下得着实重了些,只怕是明天早上她才能醒来。”

    阿离话里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人家不过是个姑娘家,下手那么重指不定以后会落下病症。

    但挽月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过份,平平静静地说道:“明天醒来才是最好,公子还在等着,姑娘请跟我来。”

    说完她就自顾自朝外走了,阿离无奈只能替映雪掩好被子跟着她出了屋子。

    外面夜黑风高,天上厚厚的云遮住了月亮,因为行动隐密她们没有点灯,起先走在甬道边上,还有远处的灯火给她们照明,但越走到后来,地方就越偏,灯火也透不进来,周围黑漆漆的,阿离为了不走丢一直紧紧跟着挽月,但他们练武的人脚程快,且看她也不是个心细温柔的人,阿离跟着她走时拐了好几次脚,索性还能走路,一路坎坷着最终进了一处密林。

    沉香宫守卫严密,却有一大弊端,那就是它太大,这或多或少地造就了沉香宫管辖上的疏漏。而且沉香宫造在山林之中,除却必要的殿宇之外,几乎被山林包围,这里的人对山林有种特别的敬畏感,山林对于他们来说即神秘又可怕,再加上沉香宫毗邻奇楠神木,苗疆人认为这里的山林有神力相助,故而不敢随便往林子里走得深,所以山林即是沉香宫守卫上的天然屏障,又是其守卫上的隐患。

    沉香宫的守卫都是按时限巡查,只要躲过了守卫进了密林,几乎不会被人查觉。

    她们在林子里走了很久,挽月只顾着自己走路,问她话也不爱搭理人,阿离的耐性几乎被磨光,她有些闹心,突然停下来发起了脾气,“走了那么久,都快翻过山头了,你往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让他自己过来。”

    这话倒对挽月有些用处,她回过头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依旧淡淡道:“再走些路就到了,林子里野兽多,姑娘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

    阿离怄起来自然不会听她的,“谁没在林子里呆过,我采药时还睡过山崖边上呢,老虎我也见过还怕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走了,我还怕磨坏我的鞋呢,你想法子让他自己过来。”

    挽月其实就是个老实人,做什么事都是勤勤恳恳的,阿离这么倔法倒真让她有些为难。也不能真把她扔在这里,若出了什么事她不好和公子交待。

    阿离也不想为难她,但她看也在林子里也走得够深了,一会还得原路返回,于其让她一个弱女子跋山涉水走冤枉路,还不如让比她强的人跑来寻她。

    挽月见她死活不走,只好捏着指头在嘴边吹了哨子,口哨声不怎么响,但在安静的林子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没过多久,林子前方就有了些动静,阿离探着脑袋朝前看,但还没看出什么名堂,身旁树上的枝叶一阵“沙沙”作响,从她头顶上方突然跳下个人来。

    她吓了一跳,定眼看清来人正是贺兰珏。

    “做什么吓唬人?!”

    贺兰珏看看她,似乎发现她没什么不妥又转头去问挽月:“怎么不往前走了?”

    不等挽月回答,阿离已经回道:“你怎么选了个这么远的地方,我的腿走不动了。”

    他睨她一眼,好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那么娇弱,今天这是撒的什么娇?”

    她睥了他一眼,哼道:“不是说自己过来么,怎么又让人领我来?”

    “原来是为这个。”他笑起来,却不正面回答。

    阿离知道他心眼多,从来做事都是自己说一半再让人猜一半,遇到个脑子不灵光的就任他忽悠,偏偏她脑子好使,两个人没事就斗斗心眼,耍耍脾气,在他们自己看来都已经是种习惯了。

    但她始终没他那么好兴致,无聊时斗斗也就算了,真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真没那么好耐性同他耍。

    不过她刚要开口,林子另一头就有了动静,她被惊动,贺兰珏却抬了抬手道:“无碍。”

    林子那头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矮的那个手里还执着一盏灯笼,走近一些才看清来人,那是迟瑞阳和——孙德怀?!

    她回头探究地看向贺兰珏,后者勾了勾嘴角,镇定自若道:“孙德怀三年之前不过是一介草莽,但他虽是山中流寇却也不是滥杀无辜无情无义之徒,他老夫母亲还有一个妹妹都在药王山庄做事,可惜一并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她渐渐明白他为何可以藏匿在杂事所中,原是孙德怀这个杂事所管事替他做了安排。

    “是你安排他进的沉香宫?”

    他笑了笑,看着走来的两人对她说:“他想为父母妹妹报仇却独缺能帮助他的势力,而我要的正是能替自己办事的棋子,其实我们的目的相同,又能互相利用,这本是件不错的事。”

    三年步局,细心如此,绝不是像他说的这般轻易的事。这本是她自己的事,他却为此费尽心力,花尽心血,为的什么她自是明白。

    可惜,她能为治好他的寒疾豁去命,却终不能了他心愿与他相守白头。

    心中阵阵疼痛,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得好看,幸好他并没有看见。

    “他妹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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