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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命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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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准了,许是两年三年,许是五年十年。”

    吴真眸子缓缓地移,“阿娘知道吗?”

    阿桑点点头,“她在哭呢,你替我劝劝她。”

    吴真捏紧了篦子,忽地笑了,“我没想过,你会离开。”

    其实她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

    “你放心,我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好好跟他过。”阿桑别过脸,闷闷地道,“对不起,以后没办法替你做牛做马了。”

    吴真没勇气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也不敢看她的。

    不一会儿,他逃也似的走远了。

    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地分别。

    窗棂上的那株荷花,是这个夏天整个池塘里开得最好的一株。

    然而,那个月夜下替她送蚕丝被的少年还是走了。

    吴真突然站起来,趴在窗台上,大声喊,“阿桑,我祝你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谢谢!”阿桑回过头,朝她灿烂地笑。

    她忽然回忆起了上一世,阿桑说,他有句话要跟傅步萍讲。

    可是他最终没能等到说的时候。

    前世今生,那句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语。

    最终,也没有机会说了。

第23章 民国替嫁(终章 )() 
锦绣街赵氏成衣店外;站了一排警卫,人人制服笔挺;高大威猛。

    赵氏成衣店里的男人们心中的那根弦皆皆一拧,自家那只小妖精莫非又撩了哪位大佬。

    厨师不做菜了;剃头匠做歪了发型;裁缝扒着门框巴望;屠夫已经开始重新磨刀霍霍。

    锦绣街自己的争夺战还没个谱,真的别再有其他的竞争对手了啊!

    从门口轿车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着了一件稀疏平常的常装,掩不住眉宇间的峥嵘霸气。

    他脸上横亘了一条不容忽视的疤痕,从左眉到右耳;狰狞可怖。

    赵姨娘扭着腰出来,扶门与青年对视。

    “哟;兵都是这个操行啊?”她媚媚地扇了扇风。

    “怎么啦,不喜欢?”年轻人促狭地调笑。

    “喜欢个球啊!”姨娘跺脚;“当年一声不响就丢下人家走了;害得人家日日夜夜都伤心祈祷;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赵姨娘眼泪跟珠串似地;就下来了。

    她再也忍不住,奔过去扑进青年怀里,毫无形象地汪汪大哭。

    阿桑苦笑不得;闭着眼睛拥抱她。

    阿娘她;这三年似乎被人宠得越发地小了。

    阿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成衣店里五六双嫉妒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碎尸万段。于是他抿嘴一笑,故意将阿娘搂得越发地紧了。

    戚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幸福地共度了一生,期间这片土地遭逢大难,他像个懦夫一样带着女人和孩子远渡国外,抛下了他幽充二州的百姓。

    这个女人,他依稀记得,是多次陷小鸽子于死地的嫡妹。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他本能地感到恶心与厌恶。

    他怎么可能和除了小鸽子以外的女人躺到一张床上?

    戚渊很早起床,连早饭也没吃,乘车前往督府,他急于用工作来摆脱这场噩梦。

    “嘟嘟嘟”司机大声拍着喇叭,吵得戚渊无法闭目养神。

    戚渊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梦,他很奇怪,为什么梦里没有他的小鸽子?

    “大帅,刚才一个女人横穿过,似乎撞到了”司机擦汗报告。

    戚渊皱眉,很快,他看到了那个被他的轿车擦挂到的女人。

    女人头发已白了大半,穿着土黄色的长衫,身材有些臃肿。

    这个女人——戚渊狭长眼一暗,正是他梦中的妻子,化作鬼,他也认识她。

    只是如今的她与梦里的形象,几乎完全不能重合。

    眼角眉梢徐徐老态,躬身不停地道歉,精气神完全垮塌了。

    “把她送去医院。”戚渊嘱咐道。

    女人连忙跪下来急切地乞求,“大帅,能否绕过我丈夫一命,他只是赵明初工厂的一名监工,与赵明初潜逃事件并无关系呀!”

    很明显,这女人,是故意来碰瓷戚渊的。

    戚渊本能一走了之,或者叫卫兵来打这女人一顿,莫名地,他沉默了。

    半响,“你丈夫在哪里?”他问道。

    “医院!”傅步瑶头磕得砰砰响,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浸透了兴奋而又诡谲的光。

    实业家赵明初携款潜逃,监工张翔被愤怒的工人们殴打至重伤。

    他完全不同于当年金钱包装出来的进步青年,如今又矮又丑又病,灰白了脸色,死尸一般躺在床上。

    “他得了痨病,不久于人世了,我只想他不要背负罪过地走。”傅步瑶擦了擦眼角的泪。

    病房门口一阵混乱,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张家嫂子,张家嫂子!”

    她找到了傅步瑶,如同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张家嫂子啊,你家大宝刚把吴家老头脑袋砸了一个洞,那家人正满巷子找你咧!”

    “我实在是带不了你家大宝,这孩子太皮了,还给你了。”中年女人摇摇头,放下那个男孩。

    男孩生了个塌鼻子,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没心没肺地咯咯笑。

    “几岁了?”戚渊见了那男孩,想起梦里他的孩子——那是个温文有礼的小少年,只不过被保护得太好,行事太过温吞。

    傅步瑶不着痕迹地咬了下嘴唇,“两岁半。”

    这个孩子,傅步瑶指甲抠进肉里,是她的耻辱。

    那男孩抓住一个士兵的裤脚,张嘴就咬。小士兵身体绷得直直的,明显吃痛,却依旧不着声色。

    傅步瑶赶紧拽住孩子,不拽还好,一拽熊孩子开始嚎啕尖叫。

    戚渊蹙眉,他的钧儿和这个男孩一般大,除了偶尔活泼调皮,从未这样胡搅蛮缠过。

    两个孩子放到天平上一量,他越发体会到小鸽子和钧儿的好。

    只是那个梦里,为何没有这两人,没有小鸽子,也没有他的钧儿

    末了,戚渊还是命人给了傅步瑶一笔钱。

    傅步瑶坐在窗台旁,看着逐渐远行的轿车出神。

    “嫁给我委屈你了”张翔醒了过来,虚弱地睁开眼。

    傅步瑶摇摇头,“多亏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了个名分。”

    “瑶瑶,我要死了,之前我买了英林公司的保险,能为你和大宝咳咳”张翔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他确实是爱着傅步瑶的,这种爱还没来得及被更多的柴米油盐所稀释。

    傅步瑶眼底划过一丝嫌弃,声音却是漫漫地,“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如愿过了人上人的生活,她与梦里面那个人相恋相爱,一些臭虫一样的人被她轻而易举地除去。

    今日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梦中戚渊轿车行进的路线去拦他的车。

    那路线竟然真的拦到了他,他陪自己来到了医院,还给了她一笔钱。这样匪浅的缘分,只能说明这个梦是傅步瑶的呼吸急促了。

    真的。

    张翔悲凉地看着她,直到生命最后,他依然不能在她的心底留下一点痕迹。她不关心保险、不在意钱财,连生活都是一塌糊涂。

    他死了之后,她和大宝该怎么办啊?

    傅步瑶突然揪住他的胳膊,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张翔,反正你都要死了,临死之前,可不可以成全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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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张翔怔怔地望着她。

    并州易主,那位新军阀听说患了重病,命不久矣。

    权力更迭,并州那边来了人与戚家商谈。

    戚渊坐在大帅椅上,扶额等待来人。

    近卫通传,那位并州军阀的继位者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眼前火光漫天,戚渊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

    熊熊燃烧的山寨,满地的尸体鲜血犹自温热。

    “戚渊,放过我的妻儿!”脸颊上横亘刀疤的青年怒吼着,不屈的双膝跪倒在他面前,“我飒风寨愿意投诚,要杀要剐,我商厉悉听尊便!”

    一晃眼,身穿常服的青年一身上位者气息,他已到了戚渊面前,手一负,“商厉,戚大帅别来无恙。”

    阿桑——这是青年三年之前的名字。

    戚渊握紧了手,眼前浮现出另一番画面,他冷酷地执枪,毫不留情以穿过商厉太阳穴,结束了这个山贼的生命。

    戚渊腾地站起来,狭长眼一瞬间的茫然与空洞。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似乎那枚子弹,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也打到了他的太阳穴里。

    “戚大帅,你没事吧?”阿桑察觉出戚渊的不对劲。

    戚渊以手相隔,他的眼中,并没有此时的阿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绝望而倔强的女人。

    女人长了一张跟小鸽子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丈夫死了”女人说,“是您杀的他。”

    “我不怨恨您,只是他死了,我也没什么活头了。”女人忽然笑了,以枪指着自己脑袋,“待我死后,能否将我与丈夫葬在一起?”

    “您放心,我死了,飒风寨就真的再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砰!”一声枪响,一片血色。

    “不不”戚渊疯了一样摇头,“不!!!”

    小鸽子,他的小鸽子,他的小鸽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是他害死了她!

    “戚大帅,戚大帅!”阿桑按住他,试图唤醒他的梦靥,“来人,我需要医生!”

    戚渊猛地反擒住阿桑的胳膊,“你知道小鸽子在哪儿吗?我要找她,我要找她”

    阿桑见他已陷入魔怔,只得顺着他的话来,“你别急,我带你去,去找你的妻子”

    阿桑扶着戚渊乘坐轿车,这个时间,吴真的学校应该放学了。

    一路上戚渊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梦靥之中。

    车外,下起一点一点绵绵的小雪。

    雪花飞进车窗里,跌落戚渊英俊的面颊——

    雪。

    他似乎记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住在戚家的仆役房里。

    在一个雪天他曾经见过那个清秀的小男孩一面。

    男孩抬起头,怯生生地对他说话,那是一张钧儿的脸。

    后来呢,怎么了?

    “到了,大帅,学校到了。”司机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吴真出了校门,她该等家里的司机来接。

    细雪如盐,沾染了她的芝麻纱学生裙。

    “今天,你该走了。”橘在识海里以肉垫接住漫天的雪花。

    吴真点点头,她来的时候,似乎也是冬天呢。

    “小鸽子!”一个沙哑低回的男音叫住她。

    她回过头,看见戚渊从车上下来。

    这个男人,陪了她整整三年,对她很好呢。

    她笑着挥了挥手,对不起呀,要给你这样一个结局。

    她感到抱歉,所以笑得尽量灿烂。

    犹如冰冻的花枝抽出第一发新芽,它缓缓地、缓缓地绽开。

    白茫茫地雪地里,蓦地一声枪响。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犯人拼了命地逃跑。

    阿桑冲出来,向那个跌跌撞撞的凶手追去。

    后来,戚渊再一次听说那个孩子,是傅步瑶一句轻飘飘的话。

    “大冬天跌进池塘冻死了,啧,真调皮。”

    戚渊抱着吴真,高大健硕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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