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反正外面的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残酷、疯狂、虚伪且病态。就让我一直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冬眠。
只是,当我完全清醒时,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你怎么样了。鲁森,你被救起来了吗?
我想醒的,我很快就要醒了。这时却有人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小威。”她轻声叫了我一句。是詹妮小姐。她的声音总是软绵绵的,带着微微的沙哑,辨识度极高。
我的右手被托起,有什么东西贴在我手背皮肤。我想,那是詹妮小姐的嘴唇。她吻了一下我的手,像以前的某一次那样。
那次我拿回了一个钢琴赛的奖杯,詹妮小姐兴高采烈,我也搞不懂这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就是很开心,捧起我的手吻了一下。
我试图去理解那种吻。我试图做一个能够理解那种吻的小孩。
我装作缓缓醒来的样子,“詹妮小姐?”
“噢,小威。”詹妮小姐果然坐在我床边,她说:“你醒了。”
我问:“鲁森呢?他还好吗?”
“在隔壁呢。”
好的。我点头。好的。很好。
詹妮小姐突然站起身,原来是莎娜从外面进来了。莎娜似乎没想到我已经醒了,她脸上原本纠结的表情突然舒展开,走过来坐下,问我:“威文,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我看着她说。事实上,我想到了诺拉。
显然,莎娜也想到了诺拉,“母亲说她不清楚你怎么了,你……”
“我清楚。”我打断她的话,“我清楚我怎么了,我也清楚诺拉怎么了。她冷眼旁观,没救鲁森。”
莎娜『露』出一个十分不解的神情,尔后她笑了,“打电话叫救生员的不就是诺拉吗?”莎娜伸手来『摸』我的额头,“威文,你真的清醒吗?”
我承认我怔了一两秒,我没想过在我看见诺拉和鲁森之前,诺拉已经打过电话了。但我也没法像莎娜那样笑出来。“可她站在岸上。她明明会游泳。”
“潭水太深了,对会游泳的人来说也很危险。”莎娜说,“而且救生员很快就到了。”
我背过身去,“但对鲁森来说,诺拉就只是站在那里,一点都不着急。”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往回跑?”
这句话从我背后扎进来,破开皮肉,直抵骨骼。我整个人僵住,动弹不得。
莎娜说:“我跟父亲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你逃命一般往回跑。威文,你到底怎么了?”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但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破碎在我喉间,话语都被堵住了。我揪住被子,呼吸变得困难。
我的大脑又重新忘却了一些东西,那些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有哪儿变得不太对劲的东西。而当我忘掉它们,躺在床上时,我就只是一个扔下了弟弟的坏哥哥,一个自私懦弱的少年,一个在关键时刻失去理智的人。
我在莎娜和詹妮小姐面前蜷成一团再也展不开的纸,皱巴巴的,手脚错位,我不知道该如何宣泄我满身的恐惧、悔恨、愧疚和『迷』『惑』。
“威文,你说什么?”
好抱歉。我说。
对不起。我说。
“小威,你大声点,我们没听清,你需要点什么?要喝水吗?”
什么都不要。我说。
我只想要时间倒流。我说。
鲁森,我听闻,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每个人都会做出那么一两件毫无逻辑可言的事情。
我已经累得不想去思考所谓的逻辑了。
那么你会原谅我吗?
我请求你的原谅,然后独自忏悔一辈子。
第25章 W()
<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我阻止过。鲁森,当听说埃翁和诺拉要把你的真实身世告诉你时; 我站在你的房间外; 坚决阻止。
我质问诺拉:“这就是你找来替自己的行为开脱的借口吗?”
埃翁用不赞同的眼神看我。我继续对诺拉说:“你就站在那里!你站着,什么都没做!”我很难忘记; 在你溺水时; 诺拉身上那种丝毫不着急的状态。那个状态让我无法理解。
“好了,威文。”埃翁说; “难道你要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有勇无谋吗?”
我不说话了。有勇无谋?哪来的勇?
当时我有一种混『乱』的感觉; 就好像是; 对于发生在度假村里的事情,每个人所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不但不一样; 还相差甚远。我真怀疑我跟他们经历的是否为同一件事。
詹妮小姐也在旁边。埃翁转而问她:“威文的身体怎么样了?”詹妮小姐恭谨地回答:“好很多了。只是……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我听着他们说话; 才觉得自己的胃里空『荡』『荡』。埃翁摘下手套,递给管家莫里斯先生; 他用跟先前那样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看看你; 到底是鲁森出意外还是你出意外?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到底哪副样子了?听到他的话后,我应该是蹙了眉; 或许还抿紧了嘴唇。但仍旧没说话。
他们往前走,我往门的中间站。身后的房门紧闭着; 鲁森; 你在房里的床上玩。
我们在房门外僵持。我始终认为; 假如一个人在目睹自己被放弃之后; 立刻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孤儿; 那么他就会形成这样一种认知:孤儿是可以被任意放弃的。
这种认知是毒瘤。鲁森; 你懂吗?一旦有了这样的看法,你的余生都将被困在“孤儿”这两个字中。你会渐渐习惯没人爱也没人要的感受,你会用一千种面具来伪装自己但其实你的内心只有冷漠和孤绝,你甚至会走向得过且过的人生。
鲁森,你听着,没有人是可以被任意放弃的。绝无。
僵持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掌心有擦伤痕迹,但我不记得是怎么弄的,也许是跪在度假村的草地上时擦到的。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家的,也许我最后昏『迷』了。
哦。是这副样子。
“威文,你明白吗?”诺拉在微笑,她平时很少笑,她笑起来时有一种令人炫目的美丽。她说:“无论是站着想办法,还是疯了一样想办法,对鲁森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安然无恙。”
我似乎无法反驳这样的话,我只是问:“他在水里挣扎时,喊过你吗?”
“喊过。”
“然后你无动于衷?”
诺拉好像终于没耐心了,她反问:“鲁森不也喊过你吗?然后你跑开了?”
这句话扎过来的位置更准,就扎在我空『荡』『荡』的胃部。我慌得弯下腰去。我又开始想呕吐。
走廊好空。他们都进房间里了,门外只有我跟管家莫里斯先生。
我扶着二楼的护栏干呕,莫里斯先生倒了一杯温白开给我。
“谢谢。”我说。
“你觉得一切都正常吗?莫里斯先生。”我问他,同时灌了一大口温白开,企图冲散胃里的恶心感。
“一直如此,威文。”莫里斯先生还是跟以往那样说话。他忠于埃翁,跟埃翁一样喜欢敷衍小孩子。
我没再说话,安静地喝完杯里的水。
<不想回避的却被避开了>
鲁森,你房间里的灯是橙黄『色』的,我向来受不了在那种灯光下阅读。但除了阅读,彼时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比较合适。我心里很『乱』,随时准备着回答你的各种问题。可是一整晚下来,你并没有问出任何一个值得我忐忑的问题,全是跟往常一样的天真百态。
“哥哥,你不会游泳。”
“我没说过我会。”
“噢!太好了!那么,让我再来添加一项。”
闻言,我扔下书本,侧转身去看你。那时候你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我随便坐在你床下的地板,靠着床沿背对着你阅读书籍。
我发现你又在折腾你那个密码日记本,还拿被子半遮着,实在幼稚。
“所以笨蛋,你在日记本上写什么鬼东西?”我把手支在床沿,撑着下巴问你。
你“嗯嗯呃呃”了好一会儿,背过身子去。我听到了日记本的密码锁上锁的声音。“吧嗒”一声,你转回来说:“下次你就知道了。”
我使出惯用的招数,耸了耸肩说:“我仅在这一次有兴趣,下次我不会想知道的。”
听完我的话后,你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十分宝贝地把日记本递过来,说:“那先给你看一个标题吧。”你很怕我把日记本直接抢过去,所以一定要自己捧着给我看。
我心安理得,指使说:“我想看目录。”
你叫了起来:“可我没有目录!威文,你不能要求我给你看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我笑,“正文我也能接受。总之我不想看标题。”
“这个也没有正文的。”你掀开被子,急于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把你重新塞回被子里。
你躺在床上,翻开日记本,煞有介事:“我写的是一条条、一项项的。正文不能这样写,正文不
是这样写的吧?”
我还能说什么?我甚至想做摊手状。难道在九岁小学生的眼里,正文就一定得是一大段一大段的那种吗?
为了看到你那本神神秘秘的日记本,我很有耐心地跟你说:“那你给我看一下一条条的。”
“好吧,但是只能先给你看一条。”你拿起一本书,用书遮住日记本,只『露』出页面最下面的一句话给我看。
那显然是最新写下的一条——「哥哥不会的:游泳。」
说实话,仅凭那句话我并不能猜出你的日记本到底是用来写什么的。于是我突然伸手拿开了你拿着的那本书,飞速看了一眼完整的页面内容。
你立刻大叫:“不能这样!威文你不守规则!”你抱着日记本钻进被子里,连脑袋也蒙在被子底下。
然而我已经看见了那一页写的是什么东西,几乎都是这样的:「哥哥喜欢的鸟类:苍鹰」、「哥哥不吃的水果:橘子」、「哥哥习惯坐的位置:左边」、「哥哥爱拉的小提琴曲:《恶魔的颤音》」、「哥哥不用的笔:彩铅」……
…我保证,我九岁的时候绝对不会把某个人的喜好习惯分类得如此杂『乱』而糟糕。
我把你从被子里挖出来,让你仰面躺好。“别蹭到伤口。”我说。你在水里面磕到了石块,眉心那里受伤了。
你左右摇了摇头,额间的纱布在我看来很刺眼。你说:“不是很疼。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嗯,到时候你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不会的!父亲说,男子汉总是会留下伤疤,这是骄傲的印记。”
我挑了挑眉,没说话。也许埃翁是对的吧,至少哄人还是很有效的。
不知该侥幸还是该悲哀,鲁森,你没问自己的身世,对于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件事,你似乎并没有很在意。你也没问溺水的事情,没问为什么诺拉和我不下水去救你。你更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我感到一阵难言的欣慰和隐约的恐慌。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站在大岩石面前,最重要的问题已经不是我该如何从岩石底下穿越过去了,而是我该如何保护好天真无暇的你。
第26章 W()
<命运赐予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张; 你那些伤疤是从哪里来的?”
“不断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