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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北,鹤壁。
卿凌只带着裴行俨一人,再加一个断臂的宋则;三人变装之后轻车简行;倒也不惹人注意。
“我们不走燕平,”卿凌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道;“绕过山海关;借道银川;从蒙古人的地盘上过;再去蓟州。。。。。。这样虽然耗时多些;但却可最大程度上避开中山王的人。。。。。。打青州和陇西的地界过,有小宋将军在,想必那边的守军就算察觉出端倪;也不会刻意为难我们。。。。。。”
“我父王呢?”裴行俨不耐烦地打断了卿凌的喋喋不休;“为什么是只有你送我过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与我父王会合?”
卿凌收了地图,抱臂挑眉,审视了裴行俨一番,玩味道:“世子殿下是想听有用的假话。。。。。。还是听没用的真话?”
裴行俨冷冷地看着卿凌,一语不发。
卿凌也丝毫没有不被人捧场的尴尬感,十分没有自觉地继续侃侃而谈道:“有用的好话呢,会让世子殿下听了觉得很舒服,好乖乖地跟着我走。。。。。。那就是我们与颍川王是兵分两路走的,只要赶到了蓟州,世子殿下就能与你父王会合。。。。。。没用的真话呢,就是我说了世子殿下恐怕也不太想听,听了恐怕也无可奈何。。。。。。颍川王留在洛阳起事,殿下问什么时候能见到您父王,那得分两种情况,您是想见到活的颍川王呢,还是死的颍川王。。。。。。”
裴行俨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想要回洛阳。
宋则默不作声地跟上。
“裴行俨,”卿凌在后面用极其冰冷的语气漠然道,“你知道你父王为了求我送你安全回蓟州,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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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牵星楼里。
卿凌焚琴煮茶,出尘世外。
云矩来找,叫他帮忙送左颐一程。
左颐的棺椁停在普华寺,又有苦禅那个大和尚在,卿凌不愿,便推三阻四地抱怨道:“往日见你做事,手段用尽,不人留一线生机,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得罪了个遍。。。。。。我还当你,并不计较你自己的身后事呢。”
“我自然不计较我的身后事,”云矩漠然道,“人死了,就彻底的一了百了了,要身后的虚名何益?又惧身后的骂名何哉?。。。。。。不过我是我,我不能让跟着我的人寒心。”
“你说的这话可真有意思,”卿凌被逗笑了,“你还在乎跟你身后追随的人?。。。。。。舒氏落子的时候,我还当你是真的断绝天理人欲,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了呢。。。。。。”
“。。。。。。你现在弄这些虚的有什么用,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那些事,真等到你出了事的时候,你还能顾得了哪个?你真在乎他们,就万不该这么的一味任意胡来!”
云矩沉默了半晌,轻轻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你可真够自私薄情的。”卿凌眉眼冷然地讥讽道。
“真有那么一天,”云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冷不丁道,“我要是落败了,求你帮我最后一件事,如何?”
“你说说看,”卿凌随口道,“我量力而为。”
“媛宜有十六在,我死了,她虽哀伤,却也还有自己的日子可以过下去。。。。。。”云矩想了想,犹豫着缓缓道,“宁杨,她怕是会立刻随我而去,未必能听得进任何人的劝。。。。。。可她若也不在了,行俨一个人,我实在是担心。。。。。。”
“如果我自己来不及安排,”云矩认真地看着卿凌,沉声道,“你帮我送他去蓟州。。。。。。只消送到大哥身前,我死后,这双眼睛,赠给芜人。。。。。。”
卿凌猝然抬头。
“三姓献祭之法,”云矩淡淡道,“。。。。。。得要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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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俨动作一顿。
“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应该也看得明白,”卿凌冷酷地看着裴行俨,残忍道,“现如今,你这条命,早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了。”
“。。。。。。一旦你父王在洛阳出事,有你留在蓟州,你作为他唯一的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蓟州王会立刻拥护你称帝。。。。。。你父王想做皇帝,你就是未来的皇太子,你身上背负的,他一生的心血,和所有追随他的人的期望。。。。。。”
“你可以自己不把自己这条命当回事,可你那样做,对得起你父王,对得起那些默默跟在你父王身后忠心追随了他一辈子的人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颍川王妃南下,却独要我送你北上?。。。。。。蓟州王府,是如今普天之下对你们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了,所有人都把最安全的环境留给了你,而你却对它不屑一顾,甚至想再拐头回洛阳。。。。。。”
“你不小了,”卿凌挑剔地审视着裴行俨,那目光如有实质般,从他的胸口一寸一寸划过,带着十足的冰冷和不屑,“。。。。。。你父王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可以一个人南下江南,单用一把剑、一支笔,纯靠一己之力,就让江南那那关系复杂的诸多世家摒除偏见、心悦诚服了。。。。。。”
“成熟一点吧,你该长大了。”
裴行俨死死拽住缰绳,那双手颤动个不停,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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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宫,崇德殿内。
慧帝在半下午最后一次醒来时,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
或许是回光返照,让慧帝的精神难得的好了起来,他竟然能颤颤巍巍地床上爬起来,嘱咐刘故去拿纸笔来。
慧帝握了笔,却又突然犹豫了。
“罢了,刘故。。。。。。”慧帝在空白的圣旨上滴了两滴墨,突然又索然无味地叫人来把纸笔收走了,“。。。。。。你还是先请众臣和诸皇子入宫吧。。。。。。就说,就说朕心意已定,要立太子了,让他们都赶快点。。。。。。赶不上这一趟,可就算了。。。。。。”
半柱香后,崇德殿内室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敛声屏气地跪在慧帝床前,提心吊胆,却也不敢流露出分毫的催促、不耐之态。
慧帝的眼神从身前跪着的几个后妃和儿子身上一一扫过。。。。。。可惜,到了最后,他还是没能见着最想见的那个,不免觉得失望又无趣。
慧帝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刘故,拿纸笔来,给梁任。。。。。。朕口述,你来写。”
梁任毕恭毕敬地跪着捧起圣旨,刘故亲自给他托着御盘,叫他好下笔。
“。。。。。。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岂独被於朝班,故乃亚於施政*。。。。。。”慧帝一字一顿道,“。。。。。。可以垂裕,斯为通典。故皇贵妃。。。。。。”
梁任的笔尖一颤,激动得差点要写不下去。
众臣的脸色也齐齐一变,全下意识地落在了跪在后妃之首的舒媛宜以及跪在诸皇子中的云涟身上。
——陛下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封后。。。。。。这竟是,竟是,钟意于十六殿下了么!
舒媛宜的额上渗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好悬才强撑着没有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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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裴行俨沉默了许久,突然自嘲一笑,“我不想当皇帝,也对做什么‘皇太子’没有想法。。。。。。”
“我只想。。。。。。”裴行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木然道,“我只想和我娘在一起。。。。。。一家人,一直好好地在一起。。。。。。”
“就算死!”裴行俨发了狠,一拽马缰,头也不回地向着洛阳而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我不会去蓟州的,卿先生的好意,俨怕是不得不辜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惜了卿先生这一路谋划相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
裴行俨一骑绝尘而去,宋则紧跟而上,卿凌留在原地,看了看二人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洛阳方向的云气,眉头紧锁。
山河社稷图无风自展,画中仙唧唧喳喳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个小娃娃。。。。。。”青华君一摸下巴,颇感兴趣,“有点意思。”
“琉璃君之前答应了人家父母的事,现在不要去把人家孩子给追回来么?”这是习惯了到处操心的白须道人。
“我看不必,”南明君巧笑倩兮,“我看,今晚洛阳的紫气。。。。。。可不像是需要的模样。”
卿凌的目光不期然的与南明君对上,神色却更是凝重了些许。
“琉璃,你在担忧什么,”南明君温柔道,“说出来,我们可以与你一同分担。。。。。。”
“他一个半吊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青华君不屑道,“今晚洛阳城的紫气,满的要溢出来了。。。。。。显然是大事将生的征兆。。。。。。该来的,你挡也挡不住,究竟是福是祸,今夜过后,一切可见分晓。”
“我怕的,”卿凌眉头紧锁道,“从不是裴云矩不能登基。。。。。。我现在,就怕她登基。”
一个王朝怎么可能同时有两条正龙?。。。。。。青蛟化龙之后,为什么又很快就死了?
卿凌眉头紧锁,心中生起几分悔意。。。。。。早知今日。。。。。。
燕归巢(三)()
卿凌眉头紧锁;心中生起几分悔意。。。。。。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只告诉云矩说是“荧惑犯心、于她有大不利”;而是说的更重些;要她直接痛下杀手才是。。。。。。
南明君看出卿凌眉宇间的意思;不由失笑:“琉璃;‘荧惑犯心’;谁是惑星,谁是心宿。。。。。。那个女娃娃不清楚,你自己还不明白么?。。。。。。你要这样想;可太欺负人家紫微桓君了。。。。。。”
“他自己不能被杀死,”卿凌烦躁道,“他又护着不让人动青蛟。。。。。。一个王朝怎么可能同时有两条正龙?。。。。。。双龙现世;这是要祸世的征兆;我打又打不过他,还不能烦他两句么!”
卿凌早试过;拼着被反噬一半的代价;验证到;除了云矩之外;是没有人能伤的了裴云朔的。。。。。。他们二人之间;总要死一个;只能活一个。
而黑龙生蛟,也实在是不像能再把青蛟一口吞下去的样子。
所以一开始,卿凌选择的就是云矩。
他当年给云矩卜的第二卦;也是看二人当时感情渐深、浓情蜜意后云矩又能成功抽身而退;比起陷在里面无法自拔的另一个,卿凌是满意自己的眼光的。
所以他告诉云矩,荧惑犯心,云矩的称帝路上,云朔会是她的一大阻碍。
其实卿凌也不觉得自己是说了假话,只是没有告诉云矩,他们俩究竟到底是谁在碍着谁罢了。
可惜的是,流放黔州,不仅没能杀得了裴云朔,反而暗应了他命中本该度的黔州一劫,黑龙从西南盘旋而归,势不可挡,柳书澄身上再生丹雏后,卿凌是犹豫过,要不要去放弃了裴云矩,将丹雏配给黑龙,除了青蛟算了。。。。。。
——所以广元祭上,卿凌故意开了天子剑,想看看裴云矩看到那支红线的反应。。。。。。世事也不太出乎卿凌的所料,裴云矩那般骄傲的人,看到那条线的第一反应,就是毁了它。
卿凌既讶然,也不惊然。
既惊惶,也不惊惶。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卿凌既盼着云矩有事,又不太想要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