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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必麻烦了,”赵宁杨绕过屏风,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淡然道,“本宫已经过来了。。。。。。”
“黔南王不是要说事儿么?”赵宁杨走到案前,对云朔的脸色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坐下,笑吟吟地望着云矩道,“陛下先说正事,本宫就坐这儿先等着。。。。。。”
“本也没什么大事。。。。。。”云矩警告地瞪了云朔一眼,叫他管住自己的嘴,对着赵宁杨温和道,“皇后既来了,就皇后先请吧。”
“不不不,”赵宁杨笑着摇了摇头,“黔南王是前朝的臣子,他的事儿,必然是前朝的正事。。。。。。本宫在一旁略等等也是应该的。。。。。。而本宫的事儿呢,却是和陛下之间的私事,是不好叫前朝的外臣在旁边听着的。。。。。。”
“倒是叫皇后娘娘失望了,”云朔森森一笑,寒声道,“微臣正要和陛下说的事,却还真不是什么前朝台面上的公事。。。。。。皇后娘娘真的要一起听么?”
“你是陛下的臣子,”赵宁杨挺直腰板,亦毫不退避地凛然回视,“你不与陛下说公事,难道还有什么私事可以说么!”
“我与陛下说我儿子的事,”云朔冷笑道,“皇后娘娘想听就听吧!”
云矩大怒:“裴云朔!”
半含酸(二)()
“我与陛下说我儿子的事;”云朔冷笑道;“皇后娘娘要是真想听;那您就坐着听听吧!”
云矩大怒:“裴云朔;你给朕闭嘴!”
“。。。。。。你儿子?”赵宁杨缓缓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案上;定定地看着云朔;顷刻后,倏尔一笑,“黔南王后宅还未娶妻;这就已经有儿子了啊。。。。。。”
“宁杨,”云矩微微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赵宁杨给一口打断了。
“这是好事啊!”赵宁杨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笑靥如花,喜上眉梢道;“黔南王喜得贵子;这是来请立世子的么?。。。。。。陛下仁厚;不如干脆趁机连王妃都给黔南王赐一个吧;也省得他后宅没个主事的女主人;没的叫未来的小王爷再受了委屈。。。。。。”
“皇后娘娘多虑了;”云朔冷笑着一口回绝,“我儿子十岁上头,是个大孩子了;不是什么还需要躲在女人后面吃奶的小娃娃。。。。。。他一会儿马上就要来了;皇后娘娘您要见一见么。。。。。。?”
“黔南王,”云矩猛地站了起来,一指外面,气得嘴唇有些发抖,“朕和皇后说话,你先出去!”
云朔置若罔闻,只冷笑着看着赵宁杨。
“。。。。。。你的儿子?”赵宁杨呆呆地看着御案,仿佛听到了一个尤为可笑的笑话,“你的儿子?!。。。。。。”
赵宁杨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越来越大,好半晌才止得住,冷冷地看着云朔,一字一顿道:“东宫太子乃是本宫给陛下所出的嫡长子!。。。。。。本宫把他从半臂长一口奶一口饭地喂到这么大,他是本宫和陛下的嫡长子!。。。。。。你的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他跟你哪里有半分的关系!”
“你给陛下生的?”云朔的脸阴寒得可怕,怒到极致,反而生生笑了出来,轻蔑地看着赵宁杨道,“。。。。。。你生得出来么?”
“啪”地一声,云矩直接甩了云朔一巴掌。
“出去,”云矩冷冷地看着云朔,“现在,立刻!”
云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矩,半晌后,他一掀衣摆,顶着半脸掌痕转身出去了。
赵宁杨脱力般跪到地上,伏在御案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云矩闭了闭眼,绕过御案,揽住赵宁杨的身子,安抚地拍了拍,顿了顿,轻声承诺道:“行俨是你的儿子。。。。。。不管他长到多大,这一点都不会变的。。。。。。”
“陛下,”赵宁杨伏在云矩怀中,呆呆地出神道,“。。。。。。您说,我是不是错了。。。。。。”
“。。。。。。我在南边的时候,天天提心吊胆,有些时候,都恨不得即刻死了算了。。。。。。那时候,我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行,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要看着行俨娶媳妇。。。。。。我还要看着行俨娶媳妇呢!”
“。。。。。。王爷答应妾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行俨娶媳妇呢!”赵宁杨的声音陡然一尖利,十指死死掐住云矩的胳膊,几乎要粘到了肉里,艰难地一字一顿道,“王爷答应过妾的。。。。。。您忘了么?”
云矩握住赵宁杨的手,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宁杨。。。。。。你是朕的皇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是我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我想问陛下要的,”赵宁杨缓缓地爬起来,呆呆地摇了摇头,麻木道,“却从来不是什么皇后之位。。。。。。”
“陛下,”赵宁杨的眼圈缓缓红了,轻声道,“您说。。。。。。我是不是搞错了。。。。。。也许,我当时要是死在了南边,才是最好的。。。。。。我也高兴,您也高兴,行俨也高兴,他们所有人都高兴!”
“宁杨!”云矩怒了,“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朕的么!。。。。。。你这是在怨恨朕么!”
“我怎么会有分毫的怨恨你,”赵宁杨揪着自己的衣领,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扒出来给云矩看看,“我爱你啊!我爱你啊!。。。。。。可是你不喜欢我,我能怎么能,我能怨恨的了谁?。。。。。。我只能怨恨我自己!。。。。。。都是我自己不争气,讨不来陛下的喜爱!”
“。。。。。。我原还以为,”赵宁杨哭着对云矩倾诉道,“你不爱我,我也不要紧,我们两个之间,有我一个人喜欢你就好了。。。。。。我能喜欢你,我能每天看到你,我能和你一起抚养行俨长大。。。。。。我们之间能有第一个十年、第二个十年。。。。。。以后也会有第三个十年,第四个十年。。。。。。有你和行俨在身边,我就什么都满意了,什么都无可所求了。。。。。。”
“我对自己说,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你不爱我不要紧,哪怕你不需要我也不要紧!”赵宁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道,“至少我能照顾你,我自己会开心。。。。。。我能替你照顾行俨,我也会很开心。。。。。。哪怕你什么都不需要我,至少还有行俨需要我。。。。。。”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赵宁杨寒声怒道,“就是连行俨,也早都不需要我了!”
“。。。。。。陛下觉得我叫那个人跪行俨是无理取闹,可陛下知道,我听到那个人哄着行俨叫他爹的时候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么!”赵宁杨一指自己的心口,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行俨自五岁后,再没叫过我一句娘。。。。。。他在人后只肯叫我作干娘。。。。。。那是我养大的孩子啊!我亲眼看着他一天一点地长成今日这模样。。。。。。他不愿多叫我一句娘,却要向那个人叫爹?!。。。。。。天下怎么能有如此刻薄的事情!我当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台阶上,就这样一了百了算了!”
“陛下不需要我,行俨也不需要我。。。。。。”赵宁杨哭着哭着,突然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我这十来年,活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既然那个人回来了,为什么老天还要我活着!既然我活着,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回来!”
“阿杨,”云矩闭了闭眼,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朕的错。。。。。。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是朕对不住你。。。。。。”
云矩轻轻地揽住赵宁杨,在她耳边承诺道:“朕需要你,行俨也需要你。。。。。。行俨是你的儿子,你把他带大,他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他以后娶了媳妇,也会孝敬你的。。。。。。”
“陛下人在我身边,”赵宁杨躺在云矩怀里,幽幽道,“心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千秋宫里,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烤着一般。。。。。。王爷,这滋味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妾要熬不下去了。。。。。。”
云矩闭了闭眼,沉声道:“对不起,是朕过火了。。。。。。朕以后,会约束黔南王的行为的。。。。。。朕也会,也会自省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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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赵宁杨收拾了仪容,从谨身殿内室出来,看也不看外间等着的云朔一眼,径自扬长而去。
云朔冷着脸进去,这一次,他倒是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大礼,三跪九叩,一个不落。
刘故的脸色好了点,心中暗道皇后娘娘的敲打还是有点威慑力了。。。。。。
云矩搁了笔,却是冷笑了一下。
“你们都先退下吧,”云矩漠然道,然后不等宫人们退完,直接开门见山道,“黔南王,东南大和足利尊氏小动作不断,朕属意你带兵南下,你意下如何?”
“微臣意下,”云朔顿了一下,冷笑一声,“。。。。。。不如何。”
云矩漠然道:“黔南王是想抗旨不尊么?”
“微臣不敢,”云朔认真地看着云矩,平静道,“。。。。。。只是微臣有个心爱的姑娘在洛阳,臣已经与她错过了太多年了。。。。。。臣不想再错过了,再错下去,臣怕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再难能娶媳妇了。。。。。。所以请陛下念在臣的一片痴心上。。。。。。任贬任罚,不要赶我走。。。。。。”
云矩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去东南,把足利尊氏的脑袋帮朕砍下来。。。。。。越家的事,便就此一笔勾销,朕承诺你,不再追究越浒的过错。。。。。。”
云朔的表情,却像是被云矩以比刚才更狠的劲道扇了一巴掌。
“不是,”云朔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说出话来,转过脸,一副搞不明白的神态,“。。。。。。阿梨,越家的事还没完么?。。。。。。越浒又做错了什么?”
“岫然的死,”云矩寒声道,“至今是朕心中一大痛憾!”
“左岫然的死就那么重要么!”云朔气红了眼,心口像被一群毒蜂齐齐蛰着,名为嫉恨的毒贯通他的四肢百骸,几乎叫他痛得说不出话来,“。。。。。。我为你做再多的事,都比不上他。。。。。。比不了一个死人是不是!”
半含酸(三)()
“。。。。。。我为你做再多的事;都比不上他。。。。。。比不了一个死人是不是!”
云矩捏着笔;沉默了许久。
“还是说;”云朔偏过头;连连冷笑;“其实左颐的死也并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我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罢了!”
“不只是岫然的缘故;”云矩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再次开了口,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意味道;“要你去东南,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因为。。。。。。”
云矩扶着额头;有点烦躁:“。。。。。。皇后在南边;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大稳定。。。。。。她现在这个样子;朕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先去东南;避一避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皇后心里不好受;朕心里也不好受。。。。。。你们两个闹起来;行俨夹在其中也为难。。。。。。你先去东南一趟;朕在洛阳,也好先劝一劝皇后。。。。。。”
“那陛下打算要臣避多久呢?”云朔苦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云矩;心平气和地反问她;“阿梨,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不起她。。。。。。你让我避,我可以避。。。。。。但你打算要我避多久?”
“。。。。。。我八岁那年,才好不容易侥幸走到你面前,叫你真正地看到我。。。。。。十五岁那年,才终于叫你低下头拉了拉我。。。。。。到今天,我已经年过而立了,我们相知了二十二年,彼此倾心了十五年,可是这中间,十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