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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的主人知道要把人放进来,几乎把屋里的蜡烛都拿了出来,也悬了更多的灯。
跳跃的烛火下,绿衣看清楚了这个孩子。
“好漂亮的孩子。”绿衣不由得感慨。
粉雕玉琢,因为哭过一双眼湿漉漉又水润润,带着一丝害怕和怯生生的迷茫,让人瞧着心里是柔软。
听到绿衣的感慨,桂枝也不由得探头看了过去,见到了孩子的模样,点了点头,这孩子衣着也好,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他的娘只怕这会儿急死了。”周芸说道,“胳膊还受了伤。”
周芸注意到了孩子手臂上的红肿,伸手想要摸孩子的胳膊。
许是有些疼,孩子的眼里有积蓄了泪水,收了臂膀,想要躲开周芸。
“别怕,姐姐看看你伤了没有好不好?”林清嘉看着孩子的眼,捉住了他的手腕,不敢用力,只是虚虚捉住。
孩子是不排斥林清嘉的,窝在林清嘉的怀中,看着她细细用手小心地捏着他的臂膀。
被人捏胳膊的红肿显然是不舒服的,他的眉头皱起,一副想要哭的模样,林清嘉一边哄着他,一边动作放得更轻柔。
“我这里有盐渍话梅。”绿衣想起来自己带着的吃食,连忙从腰间解开一个小袋,里面用油纸包着话梅,“小公子。”伸手要递给孩子一颗话梅。
孩子并不伸手,反而看着林清嘉。
林清嘉微勾嘴角,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从绿衣的手里拿话梅吃,“吃吧。”
孩子便笑了,有些羞涩地笑了,好似含着露的花儿,伸手从绿衣敞开的纸包之中拿了一枚话梅,放入到嘴里。
含着话梅,眼儿弯得更厉害,好似一轮弦月。
绿衣见孩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孩子又看着话梅,绿衣以为孩子还想要,就又打开了纸包。
孩子又捻了一枚,巴巴地送到林清嘉的唇边。
林清嘉低头含住了这一枚话梅,“谢谢。”
周芸瞧着这一幕,也微微一笑。
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格外心软,伸手拢了拢孩子被扯开的衣襟,把玉质的长生锁放好。
林清嘉只是不会断脉,伤是皮肉伤还是伤到了骨头,她还是摸得出来的,等到摸过了一遍,对着母亲说道:“没事,就是红肿而已。”
“那就好。”周芸松了一口气,看着院子里乌压压的人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也太不小心了,也不知道他爹娘急成什么模样。”
“应当是被下人抱着,挤散了罢,”林清嘉略一思索说道,“等会人少了,就抱着孩子走一遍。”
免得丢了孩子,这孩子的父母也心里头发急。
“是这个道理,”周芸说道,“早些看到了孩子,家里头才能够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的感觉听到有人说道,“外头的人已经都散了。”
一行人看了过去,是有人趴在墙头,见着外面的人都散了,扬声喊着。
已经在这一家的院子里待了许久,众人也不想继续待下去,等到开了院门,同这家的主人道声谢就出了院门。
林清嘉以为找到这孩子的家人应当是不难的,怎知道出乎她的意料,他们并没有找到来寻这孩子的人。
曾子澄()
圆月便是模糊的;像是笼了一层曼妙的轻纱;带着月华。已经晴了有些日子;有这般的月晕;加上风也带着凉沁沁的寒意;昭示了明日会有雨水。
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大街上因散了人;偶有三三两两手里领着灯寻地面上丢的东西的;便再无旁人。
这一场的事故不同于寒拓寺的那场,只是扯坏了一些人的新衣,丢了耳铛和首饰;听说并没有人被踩。
饶是如此,那些丢了东西坏了衣衫的也是只叹晦气。
林清嘉只觉得心中一松,无事就好;也难怪她不记得前世衡水有这样一桩事故。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就问着周围的人有没有知道有谁丢了孩子;得到的都是摇头。
先是等了半个时辰,又往两边的巷子里寻了半个时辰;竟是都没有人来寻这个孩子。
林清嘉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孩子;火红的衣衫衬得小脸嫩生生又雪白;眉眼生得好;这孩子性情也乖巧;就算是不会说话也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
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这般的孩子怎的就没有人来寻?
难道不是弄丢了孩子;而是要把孩子抛弃?
林清嘉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像是感觉到了林清嘉的视线,孩子原本踢着石子;嘴角裂开;对着林清嘉露出笑容来,他好似一点也不知道林清嘉的烦恼。
林清嘉见着他笑了,也放下心中的忧虑,对着他一笑。
孩子松开林清嘉的手往地下一蹲,他是有些累了,已经走不动了。
“累了吗?”林清嘉半蹲下身子,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林清嘉知道衡水的守卫等会就要第二次经过这里了。
孩子以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缩在了林清嘉的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林清嘉的胸口蹭了蹭。
林清嘉目光复杂,因为这孩子不能说话所以抛弃了孩子?
心中一叹,林清嘉走向周芸的方向,“娘,我们回去吧。”
“这”周芸看着孩子有些为难,“他的爹娘?”
此时忽的一阵凉风起,周芸改了口,叹息一声说道,“也是,太冷了,明日我们再来寻人。”
林清嘉此时觉得希望已经渺茫,对着母亲的话仍是点点头,扬声喊了绿衣与桂枝,说是要回客栈。
“不找了吗?”绿衣小跑着过来,喘着气儿说道,“前面的巷子还没有去。”
“不了。”林清嘉摇摇头,“等会巡逻的守卫就又要过来了,再找下去少不得被呵斥。”颠了颠怀里已经闭上了眼的孩子,林清嘉低头看了一眼,才接着说道,“天气也有些冷,明天再来吧。”
周芸在林清嘉说完之后也点点头,“现在起了夜风,这孩子穿的也淡薄,衣袖还被撕坏了,免得他生了风寒。”
“是。”桂枝与绿衣就应了下来。
不等着再次过来的守卫驱逐她们一行,一行人就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客栈行去。
一路上绿衣想过要抱孩子,林清嘉只是摇头,拒绝了让绿衣抱着孩子,说道,“等会就到了。”
等到了房里,因孩子不肯与林清嘉分开。
让他换个房间,他只是执拗的抱着林清嘉的腿,用他的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林清嘉,可想而知,若是非要他走,他一定会哭出来。
林清嘉笑道:“年岁也小,晚上和我睡一起就好。”
周芸担心女儿睡不好,但也怕让孩子害怕,只得应下。心想着等到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再让女儿好生休憩一番。
孩子的年岁也小,用热毛巾擦了他的手和脚,林清嘉就干脆与他睡在一起。
他对着林清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等到脱得只生了中衣,自个儿跳上了床,拱在了被子里。
林清嘉洗漱过后,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在哪儿听得到的说辞,这般的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存在。
手指划过他细腻如同上好白瓷的肌肤,他不会说话,林清嘉看得出这孩子很是聪明懂事,晚上由着林清嘉牵着他的手在街上寻他的亲人,一直到累了,也不哭闹,只是蹲下身子表示他累着了。
这般可爱的孩子,怎会有人抛弃?
林清嘉的手勾起他的长生锁。
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钻了小孔用金链缀在他的脖颈,如意纹路背后写的是吉利话。
如果真的是被丢弃,还要带着长生锁?
林清嘉想到了这里心中放松了些,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就是仆人丢了主子,府中的人还不知道,等到明儿也许就找到了他的家人。
理了理他的被子,林清嘉也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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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里秦安婉睡得并不安稳,忽的一阵心悸,低低惊呼一声醒了过来。
“小姐。”茵雪披着外衣,掌灯就到了秦安婉的身边,见着小姐穿着中衣整个人从床榻上立坐了起来,额头上汗涔涔的,像是失了神一样看着前面的幔帐。
茵雪放下了灯,伸手用帕子擦拭了小姐额头上的汗水,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怎么了?是魇着了吗?”
生怕惊着了小姐,茵雪的声音很柔。
“我梦到了澄儿。”秦安婉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记不清梦了,只是依稀觉得有些可怖。”
“都说梦是相反的。”茵雪想了想,说道:“傍晚的时候我才看到小少爷,知道了晚上要参加灯会,他笑得开心呢。”
随着秦安婉陪嫁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换做若茜,去年的时候,若茜回家探亲结果十足落了水。秦安婉身边虽说还有其他的丫鬟,但是用惯了她,茵雪陪着病中的小姐,让王嬷嬷的儿子抱着小少爷去看灯会。
提到了曾子澄,秦安婉的眉头也舒展开,叹息一声说道:“是我对不住他。”
若不是她身子不好,没有顾上子澄,也不会让他在一场高烧之中烧的失聪,不会说话了。
茵雪想了想才说道,“小少爷也听得到一点声,并不是完全失聪,奴婢对着小少爷大声一点说话,他还听得到呢。”虽说小少爷听得到,但似乎不大愿意说话,茵雪咽下不提,“若是侯府里头想法子找到名医,许是能够治好。”
“信已经写出去半年了。”秦安婉苦笑着摇摇头,“若是有法子,早就见到了人,连提都不提大夫的事,只怕是艰难。”
当时收到了哥哥的信,信的里头说了许多就是没有提到给子澄寻到名医,她收到了信就大哭了一场,本就身子不好,太过于费尽心神,就又病倒了。
“罢了,不说这个。”秦安婉想到了当初的事,面色有些苍白,低低说道,“明儿一早,你去看看子澄,我心里头总有些不安。”
“一清早我就去。”茵雪点点头说道。
“也不要太早。”秦安婉说道,“今晚上不是说玩得累了吗?”
因说小少爷已经累得睡着了,所以茵雪才没有去看子澄。
茵雪点点头应下,“小姐放心罢。”
茵雪等到快晌午,才去了房里,谁知道并没有看到小少爷,庄子里头的人说小少爷生了病,衡水这里没什么好大夫,一清早就急急把人送回到了冀州了。
茵雪又气又急,“小少爷生了病,怎的就自作主张,也不知会少夫人一声,就把人送了回去?”
王嬷嬷做了一个长揖,“实在是小少爷的状况不好,少夫人身子弱,本就生了病。奴婢就自作主张了一会,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赶紧把小少爷送了回去。”
这位王嬷嬷是少爷的奶娘,年岁大了在衡水的庄子里休养,茵雪虽说生气也不敢太过发作她,跺了跺脚,匆匆转身回到屋里。
王嬷嬷本是赔着笑,见着茵雪转身入了少夫人的房间,就低低啐了一口,“不过是个病秧子丫鬟,还敢对我甩脸色。”
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