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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受控制,再次涌出。
看着她哭,林玉润莫名地难受,眼睛也湿润了。
他怕被人看到,垂下眼帘,道:“不是快要回甘州了么?很快就要见到了,哭什么!”
玉芝用力擦拭着眼泪,然后看向林玉润:“大帅,您是不是不回甘州了?”
林玉润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与一般男子相比,要白皙一些,而且手指修长。
他看向玉芝的手,发现玉芝的手也很白皙,手指修长,和他的手很像。
片刻后,林玉润道:“是,我不回甘州了。”
承安帝今早已经和他谈过了,预备让他留在朝中,开始学着处理朝政。
玉芝起身,含着泪笑道:“我就知道。。。。。。我早猜到了!”
她双手微微颤抖:“我给大帅您做了两套衣物,想着留个念想。。。。。。我这就去拿,大帅若是不喜欢,随意赏人就是!”
说罢,玉芝急急出去了。
许灵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里只有林玉润在,玉芝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不动声色扫了一圈,道:“大帅,我刚才去传话去了,让人把您的午饭送过来!”
林玉润从果盒里抓了一把五香瓜子,低着头慢慢剥着:“玉芝的那个弟弟是不是要去学堂读书了?”
许灵想了想,答了声“是”。
林玉润依旧剥着瓜子:“你去见流风,我外书房院子的库房里有不少笔墨纸砚,让他收拾一箱子送过来,送给玉芝,让她带回甘州给弟弟做礼物!”
许灵答了声“是”。
他知道林玉润这是要把他支开,心里一阵惊疑,却不动声色出去了。
出了明间,许灵看见玉芝抱着一个包袱过来了,眼皮发红,眼睫毛湿漉漉的,分明刚刚哭过,心中更加起疑,便略停了停,待玉芝过来,这才用耳语般的声音道:“玉芝,有事么?”
若是大帅欺负玉芝,他一定会出面帮玉芝的!
玉芝感受到了许灵的好意,眯着眼睛笑了,摇了摇头道:“没事,我想把给大帅做的衣服给大帅!”
许灵见玉芝不像是被欺负的模样,将信将疑,待玉芝进了屋子,他又站了片刻,听到里面传来玉芝的声音:“大帅,您看看这两套衣物怎么样!”
接着便是林玉润的声音:“看起来还不错!”
见里面没有爆发冲突,许灵这才抬腿走了——他不走不行,大帅的亲卫站成一排立在廊下,都面无表情盯着他!
林玉润摩挲着这两套中衣。
为了避免被人动手脚,他的衣物都是由承安帝命人选派的针线上人做的,他从来不穿外面的衣服。
这两套中衣的衣料很好,而且确实是他的尺寸,可是这样私密的衣物,只有两个人会特意给他做——他的母亲和他的妻子。
他看向玉芝,眼神幽深:“你是谁?”
玉芝凝视着林玉润,她的阿沁。
前世她就知道,承安帝最不喜欢怪力乱神,极厌恶巫蛊之说,先皇后就是牵涉进巫蛊事件被废的。
承安帝不会愿意阿沁被牵连到那些怪力乱神的传说中去的。
她是阿沁的母亲,她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片刻后,玉芝道:“我是陈家的大女儿玉芝啊!”
林玉润一颗心似沉入水底,压抑极了。
他伸手拨弄着桌子上摆着的果盒,忽然道:“果盒中有没有我爱吃的?”
玉芝看着果盒,低声道:“没有。这里面没有你爱吃的。”
林玉润抬眼看她,双目清澈:“是么?”
玉芝含泪微笑,伸手从果盒里抓了一把剥好的松子仁:“你最喜欢吃一种薄皮松子,不要别人剥开,你喜欢坐在小凳子上,抱着一果盒薄皮松子,自己慢慢用牙齿和手剥着吃!”
林玉润背脊缓缓挺直,身子前倾,双目幽深盯着玉芝——自从六岁那年进了京城,他就再也没自己剥过松子了,没有人知道他这个生活习性,除了伺候过他母亲的方姑姑!
可是方姑姑眼里只有她的丈夫儿女和娘家一家人,怎么会还记得他小时候的细节?
他打量着玉芝。
玉芝坦然地与林玉润对视,轻轻道:“我听人说过,陛下很不喜欢怪力乱神,京中甚至禁演离魂记,大帅可别让陛下不开心!”
林玉润瞬间心乱如麻,心脏怦怦直跳,眼睛盯着玉芝,嘴唇紧紧抿着。
玉芝微微一笑,道:“我要跟着许大人一起回甘州了,以后山高水长,再见不知道是何年。。。。。。”
她叹了口气,心脏阵阵蹙缩:“也许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大帅了。。。。。。”
玉芝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林玉润:“不管我身在那里,我都会日夜为大帅祈祷,祈祷大帅一生平安喜乐,心想事成,无病无灾。”
说罢,玉芝起身,屈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到了门外,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急往西耳房去了。
待许灵带了一箱子笔墨纸砚回来,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大帅早就离开了,玉芝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指挥着小厮把檀木大箱子抬到放行李的东耳房,然后给一边立着的寒月使了个眼色,径直进了明间。
寒月跟着进去,低声道:“大人,方才先是陈姑娘出来了,眼睛好像含着两包泪,她一出门就回了西耳房,后来一直没出来。大帅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半日,然后突然就起身走了。”
许灵负手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忽然想明白了——玉芝一定是趁机向大帅表白了,大帅这人一向正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肯与姑娘狗扯羊皮,直接拒绝了玉芝,所以玉芝才会含着泪跑出去,而大帅为人慈悲体贴,怕玉芝被拒绝后再碰见自己不好意思,便坐了一会儿才走!
这样一脑补,许灵心里一方面心疼玉芝向人表白被拒绝,少女心受了伤害;另一方面又感叹大帅人品忒好,不占姑娘家的便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丝毫不拖泥带水!
许灵想了一会儿,吩咐寒月:“咱们明日就要出发回甘州了,你这几日别招惹玉芝,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提防着别让安微那黑小子接近玉芝就行!”
寒月忙答应了。
下午许灵出去了一趟,特地给玉芝买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想着玉芝路上骑着安全些。
到了出发那一日,林玉润进宫去了,大帅府来送行的人是张总管。
看着队伍中多出来的那辆崭新小巧的马车,许灵有些莫名其妙:“张总管,您这是——”
张总管清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许大人啊,这种青锦檀香车是京城贵妇们最流行的,但凡有些身份地位,都要备上一辆,出去极有面子。听说你家女眷颇多,大帅就命我备一辆送给许大人你。”
许灵莫名其妙:“我家女眷那么多——”
他看着张总管似笑非笑的脸,忽然福至心灵——大帅这是为了让玉芝路上乘坐!
许灵默默咽下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大帅怎么才送一辆”,神情平静,拱了拱手:“多谢大帅!”
他又微微一笑,对着张总管拱了拱手:“多谢总管美意!”
这时候安微骑着马过来了。
许灵忙给寒月使了个眼色。
寒月悄悄离开,找到做男装打扮得玉芝,拿了个崭新的宽檐帽子递给她:“戴上帽子吧,那个安微来了!”
玉芝当即戴上帽子,绑上了系带。
她自我感觉自己儿子都有了,而且都十六岁了,自己马上就要做祖母了,何必理会那些男…欢女…爱!
玉芝乘机做了些生意——在京城的运河码头,见有些江南来的贩丝货船当场发卖,她向许灵借了五百两银子,全用来购买甘州女人间流行的松江细布,装进了马车里。
一行人刚赶到洛阳,许灵接到战报,西夏声东击西,佯攻甘州,实则大举进攻凉州,朝廷命许灵千里驰援凉州。
军令如山,许灵当即和副手安微带了麾下的两千精兵,连夜急行军往凉州去了。
剩下寒月带着二十个许灵的亲兵,押着物资行李,护着玉芝乘坐的马车,往西北而去。
玉芝出发的时候,甘州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等她回来,甘州初春二月杨柳依依油菜绽放。
她和寒月说好了,先让马车停在了她和孙鹤在运河街合开的绸缎铺子前面。
孙鹤恰好在绸缎铺里算账,听到玉芝回来,心中欢喜,忙笑着迎了出来。
寒暄罢,玉芝便把自己买了松江细布的事情说了,和孙鹤商议道:“你来看看吧,若是合适,就放在咱们铺子里发卖;若是觉得不合适,我再去寻找卖家!”
孙鹤自然是答应了。
他跟着玉芝看了货,发现这种松江细布,如今在甘州正时兴,只是松江距离甘州一东南一西北,路途遥远,因此价格很贵,而且市面上不多,没想到玉芝居然运了一车回来!
孙鹤笑着问玉芝:“不知一匹多少银子?”
玉芝知道行情,便把进价翻了一番,说出了价格。
孙鹤一听,比运河码头的进价还要便宜几分,便全都收了下来,让账房当场算了银子给了玉芝。
玉芝收起银票,取出给孙鹤带的礼物——一坛子京城名酒梨花白。
孙鹤忙道了谢,收下礼物,请玉芝和寒月进铺子里坐下喝茶。
玉芝喝着茶,和孙鹤聊起了家里的事。
孙鹤知情识趣得很,知道玉芝牵挂家人,便道:“陈姑娘,你爹娘和弟弟都很好,你爹每日挑了担子在街上卖卤肉,你娘在家里看店,你弟弟如今已经进了前面朱家胡同张秀才的学堂读书。”
玉芝听了,心中欢喜,道:“如此甚好!”
她又打听了一些张秀才的情况,得知一切妥当,这才放下心来,喝罢一盏茶,便与寒月起身告辞。
马车在陈娘子卤肉铺前停了下来。
玉芝跳下车,掏出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给了寒月:“寒月,谢谢你一路照顾,借你们大人的银子,待他大胜归来,我算了利息一起还他!”
寒月欲待不要,玉芝却笑盈盈跳开了:“哎呦,收下吧,你推我让的多难看啊!”
这时候王氏在卤肉铺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觉得像是玉芝,从窗子里探头出来一看,果真是玉芝,当下就叫了起来:“玉芝!”
玉芝答应了一声,跑了过去:“娘!”
寒月没奈何,只得指挥着亲兵搬下玉芝的行李,又从马车下面的格子里搬下了两个檀木箱子。
玉芝一扭头看到了,忙道:“寒月,那两个箱子不是我的!”
回到了甘州,寒月这时候也没了忌讳,笑着道:“这两个箱子是大帅府张总管送你的!”
说罢,他让士兵把玉芝的行李和两个檀木箱都抬到了卤肉铺里。
玉芝想了想,道:“先抬到我屋子吧!”
她怕里面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物件。
寒月答应了一声,亲自跟着亲兵抬了进去,然后和王氏玉芝母女道了别,赶着马车进了隔壁许灵的宅子。
王氏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女儿了,如今乍一相见,心中欢喜,反倒说不出话了。
她拉着玉芝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摩挲着玉芝的脸,笑着道:“哎,胖了些,小脸跟苹果似的,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