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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见。就算有,那也是半个变性人,底子里还保有繁殖的能力。
从物种起源到进化论,从单细胞生物到多细胞生物,各种动物植物微生物,雌雄同体的生物数无脊椎动物为多,比如蚯蚓、蜗牛、乌贼什么的。但是在哺乳类当中,却是未曾发现此类物种。
难道他这一穿,穿出了个蚯蚓、蜗牛的体质?
不能够。他身上根根肋骨分明,怎么看也不是无脊椎动物。这要是,那他长得也忒大了,身子撑都撑不住,得趴着在地上蠕动着走。
又或者他穿成了个女身?
这更不能够了。与这具身体朝夕相处亲密接触了好几天,左看右看也是个男儿身,岑羽不会连这个都搞不明白。
习惯性在思考的时候顶顶鼻梁,结果一顶又是落空,岑羽改顶为摸。
那么就只能这么来看,这个时空就是这么设定的——男人可以怀孕生子,这就勉勉强强说得通。
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岑羽丝毫没意识这么想就是低头就是认命就是大义灭亲就是舍身取义就是跑偏。
且一看到眼前这碗散发着苦不拉几怪异味道的药,岑羽呕地一声,差点吐出来。可惜肚子里空空如也,呕了半天什么也没能呕出来,最后只能一个劲儿地呕胃里的酸水。
时温不曾服侍过有孕在身的主子,岑羽这一呕,他只能看着干着急,难得竟失了手脚,完全不知道要做甚。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斜里伸来,飞快地往岑羽嘴里塞了颗什么东西。
异物入口引得岑羽闭上了嘴,这一含,嘴里便传来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美不滋儿的。
岑羽含着呕出来的生理眼泪仰起头,待看清眼前的一抹错金玉带,只见玉带上那人微压着身,保持着方才喂他的姿势。前倾的身子上一张容颜俊美,长眉凤目。
不是他的便宜夫君又是谁?
可他并不想要什么便宜夫君。
两人就这么凑着两颗头,大眼瞪小眼。
这场面,迷之尴尬。
半晌,傅舜华轻咳一声,直起身来,长眸往旁边轻轻一斜。王爷无须多言,只一个眼神,时温便知无不尽言无不尽。
“禀王爷,王妃刚醒。郭太医吩咐,醒来便需服下这一碗安胎药。”
被客观真理和规律带偏了的岑羽这会子回过味来,听到“安胎药”三个字,心里又是悚然一惊,像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顿时涌上心头,连方才嘴里那一口酸甜滋味都压不住。
锦衣华服的男人不言不语,却从时温手里接过那碗安胎药,接着衣摆一掀,在岑羽床边坐下。
他亲自将药端到岑羽跟前,简简单单一个字,“喝。”
端的是神清骨冷。
连喂药都喂得这么绝情寡面,可想而知他与王妃之间是半点温情都没有的。
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又飘到近前,好脾气如岑羽也不禁皱了皱眉,将头歪向一边。
王爷难得主动关心王妃一次,体现了一把感人至深的关怀备至,可王妃居然不领情。那就是寻常人,哪怕是也要就着王爷的手喝下去。时温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叹,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第三章()
药宛抵在唇边,君要臣喝,臣不得不喝。夫要妻从,妻不得不从。
可岑羽一非臣,二非妻。他只是一个从现代阴差阳错穿越过来的理科生。
只见床榻上面色泛白,嘴唇发干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岑羽半敛着眸,傅舜华第一次发现这人脸上居然也会出现类似于心灰意冷的神色,不是虚与委蛇的示好,亦非半真半假的疯癫。他发丝散乱,一丝半缕垂在额前,面庞似有清减,一身白衣罩在身上更显空空落落,就连搭在被子上的手腕都只见一截瘦骨。
傅舜华垂了眸,面色不改,手里的动作却稍显轻柔,开口正要叫人把药喝了,其他以后再说。
可岑羽等不及以后,清寂的空气里,岑羽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王爷,您与岑羽并无夫妻之情,我说的可对?”
傅舜华微微一怔,落在岑羽手上的眸子抬起,恰好对上岑羽一双乌黑清明的眼。
岑羽缓缓道,“既然如此,这孩子要不要对王爷来说并无区别。”
“王爷也无须负责。”
模样呆的人,一双眼睛却看得比什么都通透分明。模样呆的人,也只是一个人。不是铜墙铁壁,而是肉体凡胎,也会同情怜悯也会不平也会决绝。
胸口莫名一阵发闷,岑羽只是一个陌生人,对眼前之人并无半点感情。这里有的颤动,该是原来那人遗留在心口的一点朱砂,看不见摸不着,却令他产生了一丝共情。
岑羽的眼睫颤了颤,有些怔地垂眸望向自己的胸口。
却在这时,听着一道凉凉的声音传进耳朵。
“不要?”
只见锦衣玉带的男人从床边站起,冷冷地把岑羽望着,“你敢说不要?”
“岑羽,你忘了当日是谁趁我喝醉爬上我的床?”傅舜华脸上带着冷嘲热讽的似笑非笑,嗤道,“怎么?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
可这跟岑羽有什么关系?
岑羽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眼前无端端发起火来的人。
他的心,有点乱。
他什么都还没做过,哪里谈得上敢做不敢当?而且这话从这位王爷嘴里说出来嘶,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岑羽低头沉默不语,傅舜华却不知着了哪门子邪火,对他这副默默不语的样子更是雷霆震怒,好比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
那副牙尖嘴利怎的不见了?
“你倒是能装。”
岑羽闻言微愣,再抬眸,意料中撞上一对凤眸。只是此时这对凤眸中风雨欲来,深不可测。
只见傅舜华恢复那一派稳如泰山,那一派金装玉裹,高不可攀,开口道,“怎么?被我言中心事?”
“你想要什么?你要如何?”
凤目斜挑,傅舜华面容冷然,口气却是轻缓,“岑羽,你说,本王今日一并全了你。”
话中有刺,让人颇不安宁。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难怪你老婆要疯,没疯也会被你逼疯。
在那双森冷目光的注视之下,岑羽开了口,“我什么也不要,我想要的只有”
“自由。”
他抬起头,姿态不卑不亢,与那高高在上的人对视,字句清晰地道,“我只要自由。”
傅舜华有些怔怔的,半晌似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唇角忽地向上一弯,“自由?”
好一个自由。
也不知当初是谁,费尽心思让他父皇赐婚,又费尽心思坐上他的花轿,踏进他的府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袭红衣,一匹高头大马。
第四章()
“好。”
傅舜华点头,面色一敛,恢复一派清冷,“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
他声音朗朗,对着时温的方向道,“从今日起,你们王妃想去哪便去哪,不再禁足。”
时温怔了怔,恭敬地点头应是。
岑羽也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第一次的谈判机会最多只能算是战斗前夕打响的第一枪,之后还有得磨。
因为这位王爷的脾气,并不见有多好。
却听傅舜华接着对时温道,“你将王妃的物什一并收拾了带来,从今以后,你伺候王妃在北院住下,安心养胎。”
时温听了手上一抖,险些摔了手里的托盘。
实在不能怪他太过大惊小怪,他是替王妃受宠若惊。
从南院搬回北院,在北院住下,这是否意味着被打入冷宫的正妃大有苦尽甘来,扶回正位之意?
父凭子贵,麻雀变回凤凰,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天上地下。
岑羽的反应更是诧异非常。
安心养胎?
什么意思?
他何时答应要养、养胎?
感受到从旁射来的惊疑视线,傅舜华一双长眸转而落回岑羽身上,冷冰冰道,“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你给我生子诞嗣,各取所需,有何不满?”
那眼神,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爱要不要你都得要爱生不生你都得生
对于古人铁骨铮铮的大男子主义,岑羽是服气的。
服气却不敢苟同。
他也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没答应,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傅舜华见他安安静静,反应如此,长眉微微一蹙,却没再多言。只是临了给了时温一个眼神。
时温会意,安顿王妃躺回床榻上,送傅舜华出了房门。
“王爷。”
门外,时温恭身垂眸,在傅舜华面前比在王妃还要显得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只因这位,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却见傅舜华凝眉思索,神情略有纠结,半晌,他开口问,“除了头上的伤,郭太医还说了何事?”
时温闻言稍稍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将郭太医先前说过的话无一不落地转述传达。
听到那一句“此处受伤,还能安然听之闻之说之,也算难得”,敏锐如傅舜华便抓住了这条线,“胡言乱语?”
时温点头,“王妃醒来时,口中所言,愚钝如仆无一能领会。”
言外之意,王妃砸了那一下,醒来确实神志不清。
傅舜华又问,“他说了何物?”
时温拧眉思索了半晌,才想起王妃说的那几个深奥晦涩的词,“时、时焰室”
时焰室,这是何地?
焰?
难不成与火有关,他想做甚?
傅舜华跟着拧眉。
“化学气、气材?”
这是什么材?木材?
又是与火有关?
傅舜华的眉头皱得更深。
“唔殿脑。”
脑?何人的脑?
难不成还闹出了人命?
至此,傅舜华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哪知道时温不明不白又说了个更具冲击性的词,“爆炸”
而独独这个词,傅舜华是一听便懂。
又是爆又是炸,皆与火相关,又有可能牵扯进人命。时人已有烟花杂戏,也曾发生过烟火爆竹误燃失火之事,万一无人发现,天干物燥之时便是不堪设想之际。
想到这,傅舜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岑羽到底想做什么?
第四章()
虽则心细如发产生了这么个想法,但傅舜华到底没凭没据,只是心中将信将疑。
岑羽到底是这一摔摔出了毛病还是别有用心?
傅舜华长睫微垂。
只待静观其变。
时温回到房里,打眼一看,他家王妃此时依然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漆黑明眸,半是恍惚半是认真地望着帐顶,两手抓着背角,要说他清醒,看起来又有些痴傻。
不过这安安静静的样子,总比闹事的时候好上太多。
只不知王爷心中如何作想。
时温心下轻叹口气,天潢贵胄又岂是他能随意猜测?
折腾半晌,王妃到底还是没能把安胎药给喝下去,药又凉了,自然要端下去,再端一碗热乎的上来。
窗棂外清风徐来,引得里间垂幔轻摇。
时温走至桌边,收拾了药碗与托盘,却在桌上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玲珑雕花食盒。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满一盒晶莹剔透的酸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