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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温自然回答:“主子先吃。”
岑羽说,“我不是什么主子,坐下一起吃罢。”
时温当然不会坐下,不仅不会坐下,心里没准还把岑羽当成个摔坏了脑子的傻瓜。
只是时隔数日再看,时温心下却有些动容。
岑羽见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惊慌失措,想了想这时代的人跟自己到底观念不同,也就不再勉强。
哪知道他才刚刚放弃与人同酌的念头,时温却动了。
“您少喝一些。”
时温拿着酒壶自觉往酒杯里倒了个,虽然没有坐下,却把那酒杯递到阿茗手边,阿茗直接一愣,时温说,“为了让咱们主子少喝一些。”他看了一眼岑羽,道,“咱们喝点儿不碍事。”
只见岑羽坐在临窗的位置,斜光一挑,笑得个如沐春风。
喝了酒,岑羽心里有了点谱,同时也开始脑内风暴。
既然要着手做白酒,首先得有蒸馏设备吧?此朝此代未产白酒,那么肯定没有制酒专用的蒸馏器。不过蒸馏药物、花露水的设备有没有?
岑羽回想了一下郭太医给他开过的方子里有没有浓缩过的药物这一选项,只不过他平时没怎么留心,只知道这药那药是治什么的,却不知道这个。
那要不等下次郭太医来了再问问?
这么一想,脑子现出郭太医那一张高深莫测的脸,岑羽又觉得没准有那种铺子,里头就专卖这些个东西的。
还是去街上淘淘吧。
反正都出来了,兴许还真能给他淘到宝。
再不济,他就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个工具。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这样一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凭空制作出某个东西必然极其困难的,犹如翻越高山,不然这些瞧着完全不比现代人笨的古人怎么就造不出来?
岑羽轻叹口气,此实乃不得已而乱为之的下下之策。
这方岑羽坐在雅间里饮酒,隔壁空着的雅间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大概是又有别的客人。
原本岑羽也没在意,可这清闲享着享着,却听一道颇为浑厚的讶异声透过屏风直穿入耳。
“你说甚?!”
宛如一个惊雷,酒楼二层原本人生喧喧,彼此间隔、互不干扰、各谈其事的雅间中人足足静了岑羽数了数大约有三秒。
完了以后,岑羽觉得,一般这种情况,就是要搞事情了。
他可能忽然明白为啥这里设计的是这种半封闭式的雅间了,可能是为了消息的传播?还是匿名的,你看看,隔着屏风谁也瞧不着谁。
这么想着,岑羽不由正襟危坐。
做什么?
听戏。
“你说甚?!”这隔壁间的粗犷男音似是不信,复又问了一遍。
只听另外一道尖细些的声音赶忙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儿,隔墙有耳。”说这话的时候,可能还指了指隔壁。
坐在隔壁的岑羽、时温、阿茗三人组:“”
其他雅间的人民群众居然顿了一秒,接着十分有默契地一人一张嘴嗡嗡嗡起来,假装隔墙没耳,依然各说各的。
岑羽、时温、阿茗:好拙劣的表演。
许是听闻二楼恢复了人声喧喧的常态,那二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但架不住其中一个嗓门粗大,岑羽这间又是与他们紧挨着的,只隔了张屏风的厚度,就是想不听墙角都难。
“你说的凌王爷可是咱们朝中那位凌王爷?”
岑羽听了这一耳朵,手上的筷子不由顿住。
“自然。”尖细嗓门略略拉长了音道,“你道如今这大陵朝哪里还有第二个凌王爷?”
粗犷声音挺不可思议地啧了一声,“这凌王当真为了那区区几个果子,拿君虎符与皇上交换?”
“那还能有假?”尖细嗓音肯定道,“当真。”
“可”粗犷嗓门差点没被噎着,“可那是先帝当年亲赐予凌王殿下的半块兵符啊”
只听他又叹了口气,开始回忆往昔,“当年凌王年少,不过十四五的少年郎。时逢胡人南下,侵我朝北境。一时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我朝大将韩将军带领兵马出战,那时年纪尚小的三皇子竟也主动请缨,跟随韩将军出征。后来战时一捷、二捷、三捷,竟是连连捷报。韩将军在前线派流星马来报,信中道此番一而再,再而三的告捷竟皆与三皇子分不开。”
“可不是。”
尖细嗓子接道,“先皇闻讯龙心大悦,当即御笔一挥,犒赏三军。待我军凯旋,先皇又亲自出城为三军接风。夹道百姓欢呼,举国同庆,何等热闹。也是从那时起,三皇子也就不再是三皇子了。”
粗犷嗓子哼了一声,语言间竟有两三分豪气之意,“当然不是三皇子,这三皇子啊,从此成了凌王。”
“取自‘凌厉中原,顾盼生姿。’”尖细嗓音笑道,“竟是皇子中最早封王拜相。”
第四十章()
傅舜华收到消息;赶到岑羽家时,已至夜晚。一切尘埃落定,危机已然解除。
难得一心专注公事的凌王这次却没先处理刺客的问题;而是直奔岑羽房间而来。
彼时阿茗正好从岑羽房里退出来,见到来人气势汹汹直奔主子门口,下意识堵在门口不敢让开。
“凌、凌王”阿茗行了一礼。
傅舜华看他一眼,问,“岑羽呢?”
阿茗照样堵在门口,态度恭恭敬敬,却是一动不动,“公子睡下了。”
他还记得江寒雪说过的话;江大人不在,他要替江大人护着岑羽。
今日之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岑羽因为傅舜华遇险一事;阿茗心里这跟刺算是扎上了。以前是因二人夫妻;阿茗不便阻止。傅舜华又身份尊贵,阿茗敬畏。
但今日那景象,还有岑羽脖子上那条血痕;阿茗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王爷,小的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阿茗道,“假使您、您在意岑公子;又为何让岑公子住城郊?”此一。
“岑公子有孕在身;又为何身子如此薄弱?”此二。
“岑公子平日待人宽厚;又怎么会遭人暗算,还受伤?”此三。
“江大人曾嘱咐小人好好照顾岑公子。”阿茗道,“但小人却没护好岑公子,小人实在有愧江大人嘱托。所以”
“所以?”
阿茗抬头,“小人今日,只怕是不能让王爷进这扇门。”
傅舜华冷声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阿茗低头,“公子刚歇下,王爷请回吧。”
“本王若说不呢?”
阿茗一愣。
“让开。”
阿茗一动不动。
“时恭。”傅舜华一声令下,但见乌衣劲装的男子走上前来。
阿茗不久前才见过这一身乌衣劲装,同样在岑羽房里出现过,不过却是救了岑羽的那个人。
阿茗看到这一身装束,顿时明白过来,救了岑羽的那个应该也是傅舜华手下的人。他一个旁观的心里有怨气,现下看到这么个自相矛盾的场景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不反应,自有旁人让他反应。只见时恭不言不语,直接上来把个大活人搬柱子一样搬到一边。
阿茗反应过来想去阻拦,那头傅舜华已经大步迈进房门,更被时恭拦在眼前,阿茗是想阻止也阻止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傅舜华走进去,岑羽已经睡下了,阿茗总不能用喊的吧?
傅舜华进去,时温还守在床边。
“王爷。”
傅舜华上来就问,“人有没有受伤?”
时温道,“脖子那儿划了一道,伤口不算很深,但”时温说罢,看了一眼床上,“王妃应该受到了惊吓。”
傅舜华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床榻上。
时温见状,默默行了一礼,出去外间。
傅舜华走到床边,垂眸看床上的人。
床榻边一灯如豆,微微弱弱,有些昏暗。床上的人盖着被子,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头。头发披散,下巴埋进被子,一双眸子此时彻底阖上,睫毛垂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安安静静,不言不语,乖得失真。
傅舜华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半晌才伸出手去。一双长指落在掩着岑羽下巴的被子上,轻轻往外一掀,就见岑羽脖子上那道包了扎的伤口露了出来。岑羽脖子上的血迹早被清理干净,但看着这妥帖包扎好的地方,见小伤如家常便饭的凌王一时间却有些不适应。
岑公子怎么会遭人暗算,还受伤?
堂堂王爷,何时行事还要受一介随从指摘?
是他牵连岑羽?答案是必然。但千防万防,防不胜防,那些人动不了他,就从岑羽这里下手。此事有所料,却不曾想那些人动作这么快。看来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旧部,旧部又如何?时世造他一个英雄,还能造第二个、第三个,这些人当真信服他?听命他?也许以前是,但没了兵符,就什么也不是。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党同伐异的主子。弄权、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古往今来还嫌少?
本欲好聚好散,奈何卿要从贼。
他念旧情,谁人念他?既如此,从此以往,该斩就斩,当杀便杀。他傅舜华,还没死。
傅舜华站在床边,一手抚在岑羽伤口上。却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陷入怒中,周身一时冷意森森,从指尖传到岑羽脖子上,惹得岑羽禁不住一抖。
傅舜华霎时回神,缩回手,停在半空中却进退不知。他刚刚怎的?觉得愤怒?还是焦躁?
凌王殿下,鲜少如此失态。喜怒不形,波澜不惊,早已刻入骨髓。
傅舜华正望着自己的手发怔,岑羽却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下觉得冷,岑羽梦中无意识把手伸出来揪了揪冷空气窜入的地方。可这一揪却没揪对地儿,岑羽的手在外边摸来摸去,越摸身上的被子反而给他越往下褪,越褪就越觉得冷,越冷又越摸,越摸又越往外扒拉被子,而不是盖回身上如此恶性循环。
岑公子的睡姿向来不太雅观,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拉被子也拉得不清不楚,堪称奇观。
到后来,站边上的人不知道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怎的,勉为其难地拎了被子盖到岑羽身上。
被子盖上了,人也该安静下来了。
傅舜华站久了捡了一张椅子来坐,可这刚坐下吧,那头床上的人又动了。
傅舜华望过去,只见床上那人影蠕啊蠕,动又动。蠕着动着,动着蠕着,不知不觉变成个趴睡的姿势,又不知不觉两腿弯起,再不知不觉变成个彻头彻尾的青蛙睡姿。
傅舜华见过岑羽这个优雅的睡姿,那日来去匆匆,只觉莫名其妙,又觉心中一口气堵着。今日再见,依旧莫名,却还有种隐隐知晓,最后变成果然如此以及胸闷之感。
这睡姿,你不难受,你的肚子难不难受?
无法,凌王殿下只得顶着一张冷脸,又站起身,掀被,挪人。
在这过程中,挪人的手与被挪的身体难免磕磕碰碰,但柳下惠坐怀不乱,凌王亦然。挪了半晌,好容易把岑羽的睡姿给挪正,傅舜华坐下来。那头岑羽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却又开始动了。
一个人对某个睡姿能有多执着?
一个人又对某个睡姿能有多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