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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5月,美国海军将军罗杰斯(johnrodgers)再率5艘军舰,舰上有1230名士兵、85门大炮,从日本长崎出发前往朝鲜,其目的是以武力『逼』迫朝鲜开港通商。6月,双方在江华岛一带交火。朝鲜军队有243人战死,美军战死者仅3人。但是,罗杰斯并没有实现自己的使命,于7月初离开了朝鲜,移师中国。
前述副岛种臣与总理衙门之间的谈话,即是基于这样一个背景。他希望清朝能说服属国朝鲜开港通商,其立场不仅代表日本,也代表着刚结盟不久的美国。而清朝方面则以“内政外交听其(朝鲜)自主”为由,表示管不了。
总理衙门官员之所以持回避态度,除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道哲学之外,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低估了西方国家打开朝鲜大门的决心和实力。南洋通商大臣曾国藩在1871年8月10日呈送总理衙门的一份文件或许可以说明这一点:
闻西人谈及美国兵船退出高句丽后回国诸事。现已接得美国回信。原信未见,大意则云,前往高丽,原为立约起见,并无必战之心,彼既开炮,兵船亦即回炮,业将炮台打毁,事已算了,或能就此止戈,亦属妙事。又闻西人私论云,美国王业系四年一更,鲜有恒心,如果劳师远出,设或不能用命,转为失计等语。
1873年,已年满21周岁的李朝高宗开始亲政,李罡应停止摄政,但是,大权旁落于闵妃——大名鼎鼎的明成皇后——外戚集团。
闵妃集团不如李罡应集团那般保守。1876年,在日本的军事施压下,朝鲜与日本签订了《日鲜修好条规》,也就是《江华岛条约》。条约中规定了两国互派大使、朝鲜开放两个港口、日本在通商港口享有类似“领事裁判权”的特权等诸项内容。这是朝鲜对外开港的第一份条约。此后,朝鲜国内亲日势力逐渐发展。
在朝鲜对外开放之初,李朝政权对欧美国家仍持排斥态度,但它毕竟显现了开明的迹象。1880年,前文提到过的美国海军将军薛斐尔率舰队经大西洋、印度洋抵达香港,再由香港出发抵达日本长崎。因为与李朝的直接接触并不顺利,他想到借助日本及中国的帮助与朝鲜建立外交关系。这年的7月,他与李鸿章建立起了联系。
薛斐尔与李鸿章是在天津会面的。自1870年之后,直隶总督多驻天津。二人的初次会面颇为愉快。李鸿章想借美国之力牵制日俄,因而答应尽力为其周旋。正如他在这年10月7日呈上的一份奏折中所言:“美国尚无用兵『逼』勒之意,但俄人已费巨饷遣将调兵,势必不肯中止,若不图中华,恐遂吞并朝鲜。”作为感谢,薛斐尔留下一名海军中尉军官在李鸿章创办的天津水师学堂任教官。8月,薛斐尔回国述职。
次年7月,薛斐尔再次来到天津与李鸿章见面。李鸿章对他说,朝鲜国内新旧两派分歧严重,一时难有结果,需要耐心等待。但是,薛斐尔认为李鸿章并未尽力,因为他并不相信朝鲜“内政外交皆自主”的事实,也不了解朝鲜国内新旧两派间的斗争有多么严重,他以为清廷可以命令朝鲜对外开放。
在李鸿章、驻日公使何如璋、驻日外交官黄遵宪等人的周旋之下,1882年,朝鲜终于与美国签订了通商条约。
据日本历史学家伊原泽周的分析,在这几个人中间,黄遵宪起的作用可能最大。1880年10月,黄遵宪撰写的《朝鲜策略》一文经朝鲜特使金宏集呈给朝鲜高宗,在朝鲜朝野引起轰动。在此文中,黄遵宪将俄国列为朝鲜最危险的敌人,并以此为基点,提议朝鲜采取“亲中国、结日本、联美国”的策略。
在朝美签订条约的过程中,李鸿章坚持要加入一条写明朝鲜是清朝“属邦”的条款,以“取悦于慈禧太后,而且也可借朝美条约,为其他列强继续与朝鲜立约的蓝本”。但是,李鸿章的这个要求被薛斐尔拒绝,因为后者认为签订条约的双方应该都具有平等地位。双方达成的妥协是,这一事实确定在此条约的附属条款之中。伊原泽周评论说:“李鸿章一心一意所坚持的属邦问题,除维持了封建的大清王朝的‘面子’之外,确无任何的实际意义可言。”没过多久,这一条款就因朝鲜爆发“壬午兵变”而被推翻。
1882年7月,“大院君李昰应煽『乱』兵杀执政数人”,发动兵变,且兵分两路,一路攻入皇宫,另一路攻打日本使馆,结果闵妃逃往忠州,日本公使花房义质逃回日本。在闵妃的请求之下,中国出兵朝鲜;日本也在花房义质的请求下出兵。最终的结果是,叛『乱』被镇压,李罡应投降并被押往天津,后来被软禁于保定旧清河道署,闵妃则重掌政权。
8月30日,日朝两国签署了《济物浦条约》。这项条约除规定赔款、开港等条件之外,尚规定有“日本公使署兵员若干备警事”,也就是说,日本获得了在朝鲜的驻兵权。此后,中日在朝鲜皆有驻兵。同年,中国亦与朝鲜签订通商条约。
1884年,经日本策划,朝鲜又爆发“甲申政变”。12月4日,以金玉均、洪英植等人为首的亲日的“开化派”(《清史稿》称之为“维新党”)推翻闵妃一派支持的辅国闵台镐、赵宁夏『政府』,控制高宗,组建了新『政府』。三天之后,年仅25岁的“朝鲜总督”袁世凯率驻朝清军帮助闵妃夺回了政权。洪英植被处斩,金玉均逃往日本。此后十年,朝鲜政局虽然变『乱』频频,政局却无根本动摇,直至1894年。
第45章 战略无奈()
对于甲午战争爆发的原因,当时的西方媒体多有分析,其中不少观点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那段不堪的历史。我们将看到,不同的国家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会有多么的不同。我们更将看到,如果失去了战略制高点,国家将处于何等可悲的被动境地。这场战争过去一百多年之后,所有有关它的经验和教训仍然引人深思。
1894年8月16日,中日正式宣战后半个月,美国肯塔基州的《黑泽尔格林先驱报》刊登了一篇分析战争原因的文章。这篇文章的主要观点来自理查德·哈伯德(richardb。hubbard)。在格罗弗·克利夫兰(grovercleveland)担任第22任美国总统期间(1885…1889年),哈伯德曾担任美国驻日本大使。
哈伯德如此讲述中日战争爆发的原因:
战争的根源可上溯到15和16世纪。日本曾数次入侵朝鲜,双方有过数次血战,然后中日之间、中朝之间也多次交战,所有这一切的结果是中国和日本都宣称对朝鲜有宗主权(suzerainty)……弱小而无助的朝鲜不得不以同样的方式向北京和京都(或东京)承认其附庸国的地位,每年向这两个国家进贡大米或金钱。奇怪的是,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不肯让步,直到1885年《中日天津条约》的签署。这份条约是在台湾问题发生之后签署的。根据这份条约,中日两国在朝鲜问题上作出妥协,他们互相承认宗主权,并且规定,如果两国要往朝鲜派兵或屯兵朝鲜,以保护在朝鲜通商口岸的各自侨民的生命、财产及商业安全,应该先行知会对方。而且这些军事行动只能用于这些目的。这个条约承认朝鲜的世袭君主制。
在此期间,日本的发展十分迅速,超越了作为其竞争对手的邻国中国,在朝鲜获得最大商业利益,并夺取了内海,而朝鲜则优待中国,不喜欢迫使其屈服的日本。在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上,朝鲜先前是债务国。后来,朝鲜和中国都内『乱』频仍,毁坏了日本的商业,并且导致了谋杀,不仅谋杀多位其本国朝廷官员,还谋杀了日本商人和官员。中国建议朝鲜赔偿日本数百万,因此避免了战争。随后就是日本的入侵。
可以说,中国的善意行动让中朝之间的关系更为友好。但是,对于日本在朝鲜的商业实力,中国越来越眼红,这是很自然的。在此期间,曾经是朝鲜内阁成员之一的金玉均(kimokim)卷入了一起推翻朝鲜『政府』、谋杀国王的阴谋,导致了朝鲜的无『政府』状态。金玉均逃亡日本,并受到日本『政府』的庇护。
日本拒绝了朝鲜引渡金玉均的要求。中国则同情这个“隐士王国”(hermitkingdom)。后来,金玉均在上海被朝鲜人和中国人下毒暗杀。中日之间的恶感开始加剧。最近,朝鲜又爆发反抗国王及其朝廷的起义。在混『乱』不堪的局面之中,日本人的商业又遭到掠夺和破坏,一些日本人在租界中被谋害。
日本对此很愤慨,在没有知会中国的前提下增兵朝鲜。这对中国和朝鲜是个打击。在与朝鲜士兵发生几场小冲突之后,日本军队包围了皇宫,并在实际上使朝鲜国王成为战俘。针对日本的这些行动,中国也不顾天津条约的规定,也没有知会日本,就从海路和陆路往朝鲜增兵数千人。日本的巡洋舰拦截了中国船只,命令他们不要增兵朝鲜……日本向这些船只开火了。其中一艘船还悬挂了英国国旗。上千人死亡。战争出现了。
哈伯德提到的《中日天津条约》,指的是李鸿章与伊藤博文在1885年4月18日就朝鲜问题在天津签署的条约,又称《中日天津会议专条》或《朝鲜撤兵条约》。这份条约主要有三项内容:其一,中日两国在条约签订后4个月内从朝鲜撤兵;其二,建议朝鲜国王从第三国聘用军官训练朝鲜军队;其三,在朝鲜发生变『乱』等重大事件时,两国或一国要派兵,应先知会另一方,事情解决之后要马上撤兵。
在中方看来,这份条约仅仅是对某些事项的具体规定,而在日本人和西方人看来,这些内容等同于承认日本对朝鲜的宗主权。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能理解中日两国在朝鲜政策上的不同高度所产生的影响。
我们不难从哈伯德的评论中看出,在他看来,相对于中国,日本在朝鲜有更多的利益。日本出兵朝鲜的目的——保护日本人在朝鲜的人身及财产安全——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违反了条约规定的知会中国的程序而已。而中国出兵朝鲜,既没有正当的目的,又违反了条约规定的知会义务。当然,哈伯德所谓两国没有履行知会义务的说法与事实并不相符。对此,后文将另有补充。
哈伯德出使日本的经历多少使他的言论更加偏袒日本。但是,从西方媒体的报道上看,哈伯德的思路是典型的西方人的思路。
比如,1895年1月15日出版的《旧金山早报》刊登的一篇文章写道:“中日两国都宣称对朝鲜有宗主权,但是,归因于日本与朝鲜之间的贸易关系,日本有更多的理由宣称其宗主权……日本致力于发展其贸易,并增加其在朝鲜的重要『性』,而中国则是朝鲜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在朝鲜危机刚开始的时候,在朝鲜的日本人比其他任何外国人都要多,因此,日本被迫采取行动保护其国民。”
在西方媒体的报道中,日本对朝鲜的正面作用要比中国大得多。这些正面作用主要体现在日本对朝鲜的改革措施上,而这些改革措施不仅对日本有利,也有利于西方国家,而清国一直坚守的保守政策给朝鲜带来的只有愚昧和落后。1894年8月10日,《夏威夷公报》刊登的一篇文章如此描述朝鲜:
朝鲜的八万平方英里的土地滋养着大约八百万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