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到大盆内活蹦乱跳的大鱼儿,很多人都后悔死了。整天从这过,为什么自己没发现这里有这么多鱼,为什么不早一步来戽?
于月月、王凤、巧云送来早饭,也把秤带来了。
大家乘热轮流吃饭,刚吃完,很快第二分段就起鱼,于月月和王凤也穿着雨靴下水帮忙,五个大盆,很快就堆得满满的,怕能有一百二三十斤。
这时,围观的村民足有二三百人,到下午时,第三个分段水已经放掉一半,很多村民开始买鱼,到天黑时,就卖掉六七十斤。
巧云负责收钱,晚上在草棚内一点,吃了一惊,四十七块二毛钱。“老天,学费就这么有了,还够做件新衣裳。”巧云感叹。
松权见她高兴,便故意泼冷水,“你还好意思,还不是跟着我们占便宜?”
巧云抬手就一个大巴掌,打完伸手拧起耳朵,狠劲拧着,“猪头,你再敢说一句,请占谁的便宜,说清楚?”
“死丫头你真打啊,好好,好好,别拧了,别拧了,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猪脑子。”
几个大人看着他们打闹,都乐呵呵的,也不管他们。夜里不能停,要连轴干。于月月和王凤临回去时,说夜里给他们来送吃的。虞新河说,“夜里饭,你们做好就成,不要送,我让他们回去拿就行了。”
虞新民说,“老陈身体不好,干脆也回去歇歇,夜里帮我们送口热汤就行了。”陈老师自然不干。
到第二天天刚亮,第三个分段又出鱼了。第三个分段,约起出一百四五十斤。上午公社供销社主任赶来,见不少村民在买鱼,急忙说道:“虞老大,不要卖了,千万不要卖了。马上就过年了,这么新鲜,我高价全收,全收!”
旁边赶来买鱼的村民当然不干了,纷纷说:“这不合适,你收便收,也要让我们买。你们公社过年,我们老百姓就不过年哪。”
周建国和周昆也来了,周建国对虞新河和虞新民说,“虞老大,虞队长,戽完后,可别忘了把堰全部清理开。”
虞新民说,“书记这你放心。小鬏戽着玩,我们来帮手,最后肯定全挑通。”
周建国临走时,带了四五条大红鱼,只记帐,没付钱。原来,县里最大的社队企业,莫氏公路运输公司(简称莫氏物流公司)要在我们公社设立分公司,正到大队考察哪,需要招待。
当然,大队的鱼钱也不会赖帐,年底结算时,会记入生产队的帐里。
又干了**天,终于戽完了,最后两个分段鱼不多,只有五六十斤。一算帐,总共戽了一千五百多斤,每家都留了二三十斤过年,还卖了五百六十多元。
这对正处于chun荒之前的村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要知道,那个年月的普通农户,一家人费上一年功夫,也就养一头猪,顶多卖个一百二三十块钱。虞氏四兄弟干的这一票大买卖,等于是给每家送去一头大肥猪,非同小可!
这一场艰巨的战役打完,五个小家伙都累得瘦了一圈,躺到床上就不愿动了。于月月和王凤押着五人到街上澡堂子里,干净彻底地洗了个澡,高高兴兴地过年。回来后,四人在于月月家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来。
巧云还专门跑来,对他们威胁说,“以后这样的好事不准落下我,不然我就揭你们的老底,看大爷二爷不扒了你们的皮。”几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
本来,过年后这个chun季,是四家每年最难熬的荒年,粮食肯定不够吃。这笔钱来得正是时候,派上了大用场,让几家安然渡过了chun荒。
七十年代初的几年,苏北冬天暴雪天气较多。
一旦下大雪,虞松远和他的死党,不管睡在谁家,都会自觉早早起床,不用母亲或婶子们挨个打屁股叫。几个少年会自觉扛起笤帚,自发地参加“四类分子”扫大街的队伍,代替体弱不支的教授nǎinǎi与病魔缠身的陈老师,去参加义务劳动。
教授与陈老师可以不参加“四类分子”扫雪,这是六小队政治队长周昆和大队书记周建国特许的。但这“特许”可不是施舍或恩惠,而是少年虞松远与他的兄弟们,用小拳头生生给打出来的。
周昆是大队书记周建国的本家,也是亲信,因此有恃无恐。年轻时,他是有名的混子无赖。如果不是虞松远等几个顽童胡缠乱打,以及虞新河、虞新民兄弟俩的巧妙偏袒,周昆才不会对“四类分子”发丝毫善心。
那一年冬天奇冷,天连降暴雪,雪下得有大人屁股高。大雪封门,天地白皑皑一片。家家户户挂着吊搭,男人孩子围着火盆烤火取暖,女人们则或缝补衣服或家长里短“嚼舌头”。可“四类分子”们,每天都得在扛枪民兵的监管下,先将村里道路上的积雪铲到路边,然后再仔细清扫干净。
在“四类分子”扫雪时,虞松远常常带着村里的顽童们,在一边疯狂地打雪仗。雪有大人屁股深,大人们行走很不便,虞松远与他的三个小兄弟,却在厚厚的积雪之上行走如飞,来去ziyou。
教授染了风寒,被这场严寒打倒了,已经连续数日卧床不起。陈老师也咳嗽加重,有时甚至能咳出一团一团的血来,把王凤吓得几次都哭了起来。尤其是教授,似乎有过不去这个冬天的样儿。
那时候农村医疗实现全覆盖,但医疗水平普遍很底。农民有病了,一般只是找大队的赤脚医生看,挂挂吊瓶,打打针。厉害一点的病可以到乡、县医院看,可重病就没几家看得起了。所以,一旦得了重病,基本只能在家等死。
教授和陈老师得的都是陈年老病,虞新民将赤脚医生请来,挂水、打针、吃药,一个流程走下来,根本不管用,一点没见起色。这天晚上,室外北风呼啸,室内点着火盆,教授却发着高烧,冷得不停哆嗦,人已经连着三天,处于昏迷状态。
于月月和舒同孤儿寡母的,一时就乱了分寸。虞新民再将大队的赤脚医生请来,吊了三天盐水,还不退烧。五六天了,滴水未进,人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医生表示,已经尽力了,实在没有办法,或者到县医院去,或者准备后事吧。
这大冷的天,冰雪封门,送医院这么来回一折腾,教授肯定是扛不过去的。
虞新河、虞新民一直在轮流给教授和陈老师把脉、观察、诊治,他兄弟二人都不同意上医院。于月月已经彻底没了主意,佘文芳、佘文秀、王凤已经含着泪,偷偷在给教授准备寿衣。
赤脚医生带着歉意走了,但虞新河、虞新民兄弟俩却没有放弃。他们轮流仔仔细细地把脉后,弟兄俩认真商量了一下,虞新河给教授写出方子。同时,也给陈老师专门号脉,写出了方子。
大雪封路,公共汽车已经停了。虞新民大雪夜徒步行走十几公里,亲自到县城敲开药铺的门抓药,凌晨前又一身风雪地赶了回来。两家连夜熬药,天亮前开始用中药救治教授和陈老师。
第十一章 雪上飞()
医生虽然下了病危通知,但虞新河、虞新民兄弟没有放弃。
整整三天,他们寸步未离,几乎未合眼,一直守着教授。虞新河定时给教授针灸,并不时在教授手指上针砭放出一坨坨黑血。虞新民则亲自熬药,按点灌喂。到第三天夜里,虞新河把脉后,兄弟俩都长舒一口气。
他们让于月月熬好小米粥备用,果然,凌晨时分,教授终于悠悠醒来。虽然教授神志还不清醒,但脸上分明已经有了一丝血色。三天三夜没合眼,已经快熬干巴了的于月月一把抱着教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虞新河说,“他婶,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教授现在急需要进补。她还不能说话,快给教授喂小半碗稀小米粥!”教授终于能慢慢地吃下饭了,喂了半碗小米粥后,又昏睡了过去。
天已经快亮了,虞新河对木头人一样的于月月说,“他婶子,教授没有大碍了。你也不要累垮了,去睡会。让舒同陪着,醒了叫你就行了。”
于月月听说教授已经扛过来了,心情稍安。但还要硬撑着,被佘文芳和佘文秀硬逼着到里间去睡了会。佘文芳和佘文秀,则轮流看护着教授。
虞新河兄弟俩又到了王凤家。
在抢救教授的时候,王凤也将虞新民给陈老师抓回的药熬成汤药,定时给陈老师服用,几天时间,竟然也慢慢有了起色。虞新河兄弟俩不时过来探望,定时施以针灸,咳嗽竟然大有减轻,特别是不咳血了。
虞新河与虞新民轮流把脉后,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王凤急问,“大哥、小哥快说说,现在怎么样?”
虞新河说,“到底身体有底子,老陈这是新受风寒,引起旧伤复发,再调理调理就能扛过去!”听说没大碍了,王凤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竟高兴得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陈老师流着泪说,“大哥小哥,你们救了我和教授一命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调理好要紧,感谢的话就生分了。”虞新河说。
虞新民也说,“你之前的伤太重了,是内伤,一直没好。这次大雪,百年一遇。天寒天冻,你和教授每天要去扫雪,被冻大了,伤寒过深。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按照这个方子,再吃几付,慢慢调理,得坚持半年时间,不能大意。”
见两人暂无大碍,虞新河和虞新民兄弟俩,这才回去补觉。
大雪封门,教授垂危,陈老师病重,每天的“四类分子”扫雪,可是政治任务。因病请假是万万不成的,只要你还未断气,就必须参加。否则,你就是装病,性质也就变了,就要受到斗争。
这可怎么办,又不允许大人们出手相助,虞新河兄弟俩思虑再三,既不能对抗运动,但人命关天,也不能不管。于是,佘文芳便命虞松远带着三个小兄弟,代替教授和陈老师参加扫雪。
连着二星期时间,都是四个小孩子,代表教授与陈老师扫雪。其他的“四类分子”都有意见,我们也有孩子啊,我们也有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孩子们替我们扫雪?负责看管“四类分子”义务劳动的民兵没法,只好将此事向周昆报告。
正在与手下打“三打一”赌钱的周昆闻言,大吃了一惊。还从来没有“四类分子”敢拒绝义务劳动,敢对抗劳动改造,这还了得。政治敏锐性极高的他,立即把牌一扔,带领民兵们就要上门抓人,准备召开全村批斗大会。
他命儿子周小楼召集民兵,准备上门抓人。自己打开广播,亲自广播了准备召开批斗大会的通知。
民兵连长虞松chun走进队部,明确反对民兵上门抓人,“周队长,不能去抓人。教授已经病倒一个星期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老陈也不停地咳血。你这个时候去抓人,不是要送人家一程么?”
“你还有没有政治觉悟?我告诉你,知识分子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狡滑得很,这是在装病,在逃避义务劳动。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一下大雪就生病?”
民兵连周昆是政治指导员,是一把手,权力比虞松chun大。虽然虞松chun自己拒绝执行周昆的命令,但周昆还是带着几个武装民兵轰轰烈烈地出发了。
正在与“四类分子”们一起铲雪扫雪的虞松远,忽然听到大喇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