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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恩将仇报。且不说取义小恩于你汤氏,亦大恩于我们江阴城。那明伦堂外堆积如山的辎重是哪里来的?是取义献来的;那荼毒江阴的卞之虎是怎么死的?是取义逼得他自杀的?在黄田港数万乡民怎么逃脱生天的?是取义安排他们到崇明的?如今阎兄身受重伤,是谁不顾十万重兵围城来救?也是取义奋不顾身来救。我们孤城无援,以后若要指望崇明义阳王的援军,也要靠取义去周旋。你这么不懂事?取义身系全城安危,你怎么能刺杀于他?”
汤浪儿倔强道:“不管怎么说,他非礼了我娘亲,我杀了他,就能还我娘亲一个清白。省得这城里所有人对我们一家人风言风语。”
陈明遇肥大的耳朵抖了抖,道:“浪儿,今日我陈明遇就放话这江阴城头,今后谁要是对你这一家人指指点点,你跟我说来,我剁了他的舌头,让他在明伦堂里跪个十天十夜。”
汤浪儿眼神生硬地望着在场的所有人。那些看热闹的乡兵顿时一哄而散,人人生怕被汤浪儿指出来。
陈明遇安抚了高旭几句后,命人把汤家母子带下城头,来到汤家。
在汤家里,陈明遇叹了一口气,对汤娘子道:“汤娘子,你虽然容貌出众,但素来谨守妇道,在江阴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起你以前的夫婿老汤,他生性好赌,也不懂得打理家财,这个家要不是你娘家接济,早就没米下锅了。而且老汤性格暴烈,老对你疑神疑鬼,时常对你拳打脚踢。他被鞑子杀死之后,你当日投江,死过一回,也算是为你亡夫尽过节了。不管那取义救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事到如今,江阴城里已闹得沸沸扬扬。能终止那些流言的唯一办法,就是以既定事实来反驳。取义入城之后,只住高氏祖宅,而高宅除了一个守门老头,没有一个奴仆。众人正在商议,选送几个婢女到高宅侍候。我打算把你也选入名额,你看如何?”
汤娘子听罢吓得一跳,捂着嘴失色地望着陈明遇。名义上说是婢女,但实际还不是相当于侍妾?
陈明遇又道:“汤娘子,你这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们整个江阴哪。”
汤娘子细语问道:“此话怎讲?”
陈明遇道:“既然取义有意于你,你何不顺了他的意?不论为奴为妾,以他今日的名望也不会委屈了你。”很显然,除了高旭自己,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的救治之法是对这个汤娘子有染指之心。
汤娘子的脸色有点发红,弱弱地道:“陈大人,真的要我如此么?”
陈明遇道:“选送侍女入高宅,这不是我一人之意,这是大家公议的结果。为的是要让取义在江阴城里有一份牵挂。取义或许会对我们江阴多一份心力。你可是不知道啊,大家为这几个侍女名额争得可谓头破血流。谁都想把闺女往高宅里送。我就是没有女儿,如果我有女儿,取义这样的女婿哪里去找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就是想着法子如何留住取义。这次他入城是为了救治阎兄的重伤。我就是怕一旦阎兄醒来之后,取义就要弃我们而去。当初我们公议请他入城,他都是借故推托,也说过守城非阎兄莫属。但如今阎兄受了伤,已是力不从心了啊。取义年少英雄,以他昔日的举止看来,有点风流成性。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论如何,取义既然住在祖宅里,总不能没几个婢女侍候的是不是?这也是我们江阴的一点心意是不是?”
汤娘子听罢,只是低着头,一阵无语,只是她脸颊处的红霞越发艳丽,滴水般的桃眼里躲闪而又无助的目光越**乱,整个人犹如欲壑之中一汪流动的水一般。
陈明遇把她那娇艳欲滴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阵意乱情迷,暗叹一声,想道:这也难怪高取义把持不住,这种抛欲机一样的尤物,是个男人都想把她往床上拖啊。
城外的清军又开始炮击,炮击过后,只见数万清军兵分十队,抬着造好的浮桥和云梯,像潮水一样向江阴的北门压来。
江阴人宁死不降,刘良佐终于开始动真格了。
第49章 尼都督()
第49章 尼都督
鲁无巧哭丧着脸摸摸松动的门牙,心里满怀恨意地咒着揍他的几位参将死在这江阴城下。他生性好赌,但运气向来不好,昨晚又输得只余下叉裤了。几个一同下赌的参将只得痛揍老狗才一顿出出丧气。这个混得不像人样的绍兴师爷连最后的一颗门牙都要保不住了。
作为幕僚,鲁无巧虽然能出几个馊注意,身为主帅的刘良佐却看不上。但鲁无巧除了一手好字之外,还有很强的语言天赋。当年他走向闯北,竟然会十几种方言,最主要的是连满语也会来上几句。这年头,剃发易服做鞑子不是新鲜事,能说出一口的胡言满语才稀奇。老狗才没有被军中的那些兵痴一刀剁了,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直吹嘘当年在关外认识几个满清贵人,所以他能说一嘴能唬人的满语。实情如何,只有天才知道。
上午的时候,从南京城来了一队旗兵,人数不多,只有一个牛录,也就是三百人。领头的将领名叫尼尔泰,自称尼都督,一看就是那种久经沙场的悍将。他是睿亲王多铎派来江阴督战的。刘良佐劳师十万,面对一个区区县城,按理说不过是弹指之间。那知这刘大帅却在江阴城下屯兵数日,毫无建功。那尼都督一到帅营,马上坐在主位上,一番像鸟语一般的叽叽喳喳的训示。那尼都督是纯正的满人,自然说的是满语。
刘良佐新降满清不过一个多月,帐下能通晓满语的屈指可数,于是马上想到了老狗才。鲁无巧不负众望,果真通晓满语,把那尼都督的训示翻译过来竟是头头是道。
只是鲁无巧站在这个尼都督身边,闻着他身上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脚底忍不住打哆嗦。听说这个尼都督杀人如麻,从南京到江阴的途中虐杀无数。偏偏鲁无巧的门牙被人揍落了几个,说话漏风,听在众人耳里别扭的要命。
在尼都督的督促之下,原来打算明日攻城的刘良佐午后派选猛将数员,提兵三万,造浮桥十条,一齐过护城河,分十处以云梯攻城。刘良佐则是陪同那尼都督在江阴城火炮的射程之外观战。鲁无巧在他们的身后作为通译。
清兵分十处搭云梯蚁附攻城,江阴乡兵也是分兵而守,人人血战到底,用砖石掷下,长枪火铳拒敌,箭矢如雨而下。攀上城头的清兵,要么被当场狙杀,要么被江阴兵抱着奋身一跃,双双同归于尽,不论斗志,还是战心,这些刘良佐帐下的绿营清兵比起江阴的乡民来说皆是相差甚远。激战数个时辰,清兵死伤数千人马,城池下堆满了厚厚一层的死尸,十个攻城点竟是没有一处在城头立稳脚。
历史上,江阴区区一个县城,竟然能在清军二十多万的重兵攻城下固守近三个月,在明末这个大厦已倾的时代的确是个奇迹,而现在,这个奇迹才刚刚拉开序幕。刘良佐从不低估江阴人的抵抗意志,但他还是低估了江阴人在生死存亡之间爆发的战斗力。看着自己帐下的三万人马久战无功,而一旁督战的那个尼都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刘良佐直觉自己的脸面无存,对于那些为了躲避城上箭雨而怯战的兵士,他立即派出亲兵当场立斩。
尼都督满头黑线地望着战况,每一个登城处的清兵好不容易登上城池,刚刚立住脚开始扩大战果的时候,就有一队衣甲鲜明的几百人马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冲扑而来,补上被清兵扯开的漏洞。尼都督皱着眉指着那年轻人问道:“那个南蛮是谁?”
一旁的刘良佐听不懂满语,瞪了一旁只顾游魂的鲁无巧,老狗才回过神来,直接回答道:“都督大人,那个人叫高旭。”
尼都督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他就是那个高字营的高旭?”
高旭身为常州府绿营编制下的辎重营千总,竟然在清军如日中天的形势下反清,本来这种芝麻小将的不识时务无所谓然,但高字营在江阴动静太大,高旭名头都传到南京的睿亲王多铎的耳里。擒拿这个高旭也是尼都督的任务之一。
鲁无巧恭敬地应道:“正是。”
这时,只见一个绿营参将身先士卒,身披铁甲,嘴里咬着刀,一手举着木盾,一手攀着云梯,身手颇为敏捷,顶着城头上的滚木檑石攀上了城。刘良佐顿时为之一振,这个参将是他帐下有名的骁将,只要这参将在城头站于脚跟,下面的清兵源源不断地登上,今日破城就有指望了。而鲁无巧却是又摸着口里酸痛的门牙,心中一个劲地咒着那参将血溅城头,因为这老狗才的门牙之祸皆是拜那个参将的暴虐所赐。
老天还是给老狗才报仇雪恨的机会的,这个参将虽然骁勇,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他被随后赶到的高旭凭着史战为首的右卫火枪队的一个齐射,就坠落城下。鲁无巧看在眼里,心中大快,牙痛似乎一时全愈。
尼都督看罢,失望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指着刘良佐稀里哗啦地大骂了一通。刘良佐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的怒气,就知道这个都督大人进入了暴走状态。作为新降之将,刘良佐虽携本部重兵,但眼前这个战绩实在太丢人现眼。如果这个尼都督如实呈报给南京里的睿亲王多铎,他刘良佐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新朝里混?
鲁无巧强压住心中的幸灾乐祸,收拾心神,向着刘良佐翻译着尼都督的话:“都督大人道,我大清十万铁骑就夺了整个天下,你们三万绿营兵连个小小县城都登不上。废物,全是废物!”
刘良佐身为南明朝的江南四镇之一,手握重兵,向来身处高位,如今却被这尼都督当面骂为废物,听罢不由恼羞成怒,但人在屋檐下,说起来,自己堂堂一镇之将,如今只是这些满清主子的奴才而已,再加上战事不利,刘良佐不敢向那尼都督分辨半句。只是听着那尼都督又咆哮了一番,鲁无巧随后道:“都督大人又道,我大清得北京,得南京,得镇江,得扬州,皆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江阴弹丸之地,又岂能例外?”
那个尼都督从关外杀进关内,一直所向无敌,自视极高,性子又极为暴躁,见刘良佐的三万绿营兵像一堆烂泥一样在江阴城下折腾,咆哮如雷了一番之后,竟是要亲自领着三百亲兵上阵。刘良佐见罢,心中大惊,万一这个尼都督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向睿亲王多铎交待。这个家伙可是睿亲王的心腹爱将啊。但在尼都督的激怒之下,刘良佐想阻止也不敢。再想到他刚才一番丝毫不留颜面的话,当面指责自己为废物,心中也着实有气。或许这尼都督上阵,真的能打开城头的缺口也说不定。这个时期,所向披靡的八旗铁骑所缔造的天下无敌的神话,对这些南明降将来说已是深入人心。
那尼都督下了马,领着三百八旗兵向江阴城下冲去。他身形高大,壮实如熊,身穿着三层重甲,腰悬两把刀,背上又插着双刀,手中又握一刀,一人当先,三百旗兵悍卒随后,光看那汹涌的气势,刘良佐帐下的那些绿营兵就天差地别。
八旗兵长于骑射,但作为步卒攻城,就算他们如何悍不畏死,当尼都督的三百旗兵越过护城河,冲到城墙下,在城头漫天的箭雨以及火器的直射之下,仍然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