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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麻子队只有以个位数来计了。
清军守港将领得知崇明船队的企图之后,立即命人炮击江船。当他得到炮眼被钉的报告之后,气急败坏之余,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堵塞运河航道。于是,大批的辎重被推进运河,以绝崇明船队的强渡之念。
早在傍晚时分,刘良佐在君山之巅视察敌情之机,看着小石湾江域上来自崇明数不尽的船队,就下令封锁运河,增援黄田港的兵力。他虽然洞察了几分先机,但因为江阴派人来议降之后,接着便是中营大变,汇聚中营的包括刘良佐在内的清军将官们受到一众老朽者的自杀袭击,清兵封锁运河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
当君山清军大营之中自杀袭击的爆炸响起之后,崇明的船队就从近在咫尺的小石湾开赴黄田港,打先锋自然是以史战为首的高氏战队,以及顾三麻子的海盗人马。随后就是大批载着江阴城所需物资的船只。只要夺取了黄田港,打通了水路这条大动脉,清军的围城就功亏一篑了。
刘良佐以十三营近七万的兵力围城,其中江阴城四门之外驻扎近五营,切断从常熟、杨舍、福山以及祝塘镇来援江阴的乡兵,再阵兵小石湾下二营人马,与徐玉扬的高字营对峙,黄田港驻扎一营人马,以截江阴城的水道,余下的五营主力则是驻扎在君山之下,是刘良佐的中枢主力。但现在刘良佐的中枢被江阴的耆老们借议降之名施以至命一击,刘良佐成了断腿将军,大批的参将小校伤亡,以及刘良佐的压箱底力量——亲兵营也被炸得支离破碎,再加上江阴与崇明两地人马的适时夜袭反击,这些足以动摇清兵的军心。
但在这个时期有一种怪现象,那就是原本是明军里的那些靡靡之兵,一旦剃发降清之后,那蛮夷的金钱鼠尾发型似乎有种怪异的魔力,好像能使一个人脱胎换骨,如同一个常人进化成一个低阶恶魔一般,战力会得到成倍的增长。或许那些剃发降清的明兵在心理上,仍然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的纠结,一旦剃发易服之后,这个人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心理上就变得扭曲,对于胞泽的残忍有时候竟是甚于真正的鞑子。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凡有屠城之处,皆有这些人的身影。他们踩着昔日同族的尸体,一边满足自己的杀戮之欲,一边又想尽一切方法去讨异族主子的欢心。
基于上述原因,黄田港的清兵在崇明海盗的偷袭之下,虽然军心摇摇欲坠,低到几乎崩溃的边缘,但守港的清将在得到刘良佐调派过来二营援兵之后,又重新组织防线,不计伤亡地狙击船队的强渡。
潜航偷运的失败,使得史战不得不一边组织人手清理航道,一边又要与清兵争夺港口的控制权。虽然清军的火炮报废,但在河岸上仍然可以组织战线,以箭矢、火铳之类的远射武器打击进入河道上的船只。当然,像横江船之类的战船凭着火炮之利可以进入河道与岸上的清军相峙,但其它那些没有防护的运输船就暴露在沿河清兵的直接打击之下。
崇明的战船虽然有着火炮优势,但在暗夜之中,无法看清目标,只要清兵不打火把,潜伏在河岸上偷袭,也莫可奈何。况且这个时期的炮弹不是开花弹,而是实心弹,对于散点目标的打击更是威力不足。
史战站在横江战船的望斗上,沉着脸望着战场形势的发展。偷渡运河失败之后,海盗在水,清军在陆,在港口的运河沿岸形成相峙。有几艘装载着物资的货船在战船的掩护下强行入港,进入河道,但最终被沿岸清兵连续的火箭射击下燃烧之后沉了。相对于江面,运河的河道太窄,没有给战船太多周旋的余地。而且清兵凭在河道的数十处抛入障碍物,在运河水面上拉铁链,海盗们则是全力地清理,但最终没有清兵对航道的破坏快。
史战明白,如果真的要强渡成功,只有先清陆路,才能保障水路的畅通和安全。但要在陆上打败清兵,海盗并没有这样的战力。虽然高氏战队的战力不俗,但史战也明白,以养父的性子,要他撒财积人品,素来以大仁大义自居的高老头愿意干,但要拿高氏战队上岸与清兵去拼命,干那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傻事,老头子肯定要他的小命。也只有顾三麻子这样的狠人敢拿自己的班底拼个一干二净。
在黄田港之外的江域上,除了顾三麻子为首的海盗们,以史战为首高氏战队,此外还有以张鹏翼为首流亡崇明的南明水师,但张鹏翼抱着也是保存实力的设想,有便宜我来捡,没便宜我是来江阴观光的。
看着战况陷入僵局,史战虽然面不改色,但他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他倒不是大公无私地着急无法把大批援助物资运进江阴城,也不是担心高大少的安危,从某些残存的阴暗面来说,如果那个在他童年留下深度阴影的高大少一命呜呼,他说不定很乐意接受这个现实。再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像他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坏家伙还没死,何况哪个比他更坏的高大少。
史战焦急的原因是因为一份赌约。
一份与徐鸿徐见山的赌约。
史战是身不由已,被高旭从高氏战队揪出来的;徐鸿则是他叔叔徐玉扬的推荐。史必达性格阴冷而又油滑,为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而徐见山则是出身军户,以恢复祖辈的沙场荣光为已任,何谓见山,开门即见山,一是一,二是二。俩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却成了一个人的左右战卫队长。
俩人同时屈于某种压力,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江阴城执行自己的护卫职责。当时俩人出城之后,史战是被养父高老头骂个狗血淋头,徐鸿则是被徐玉扬斥责一番。无论如何,高旭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以高老头和徐玉扬看来,如果真的要派人出城送信,谁都可以,唯独他们俩人不行。
自从君山的火药桶炸响之后,史战与徐鸿同时从小石湾出发。史战走的是水路,而徐鸿则是从陆路突击。
谁能在黎明之前最先到达江阴城呢?
史战知道,如果按现在的战况发展下去,他只得窝在黄田港外,寸水无渡,寸步不得。
第73章 疯魔江阴()
第73章 疯魔江阴
高宅。
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之前,高旭打量着铜镜中至今仍然觉得陌生的脸容。穿越以来,对于自己的附身之躯,高旭一直小心翼翼地适应着。从舍桥之战后突发的灵肉分离的后遗症,再到这个躯体冲出亚健康状态之后与汤娘子如胶似漆的灵肉融合,高旭相信这个身体终归是自己的了。在今夜,就算有激烈的战斗,他也再无任何的忧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在任何的时代亦然啊。
高旭把放置在桌台上的锁子鳞甲背心穿好,数百片精钢的鳞片在烛火下散射着森冷的光。再蹬上水牛皮的靴子,腰间系好皮腰带,别上一把镂纹的腰刀鞘,插进锋利的长刀。然后,是护心镜、肩甲、护臂以及腕扣,还有猩红的斗篷在脖子上勒紧,让下摆落在靴跟处,再戴好全铁的头盔,恰好遮挡到眉际。
高旭望着铜镜里全副戎装的自己,一时间不由得又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发愣了好久,才确定这是现实,马上就是置身古代战场生死一线的残酷现实。
最后,高旭又在脖子上系好一条白色的巾带。这条白巾是在夜袭中分辨敌我的标识。当然,就算没有这白巾区别,在暗夜之中,只要借着星辉看到对方是光头留辫的自然是敌人。无发者敌,有发者我。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高旭转头望去,却见汤娘子怯怯地带着一股香风碎步而入。
高旭见罢温言道:“你身上伤势未愈,怎么下了病榻?”
汤娘子一家三口刚刚让高旭派人从陆家接回到高宅。事到如今,那阎小玉依着父命而行,不在小事上难为高旭。那汤娘子细声道:“奴家腰背上有伤,躺着不适,不如起身。将军出征在即,奴家心中掂记,所以……”汤娘子不待自己说完,随身拿起一块碎布,一拐一拐地走到高旭面前,轻轻地擦着高旭胸前护心镜上的一处污渍。她的眉宇之间时而带着一丝痛楚,想必牵起了她的伤口。
高旭道:“别逞能了。去休息吧。呆会就要出城了。”
汤娘子强忍着伤痛,问道:“将军与奴家一道出城么?”
高旭摇摇头道:“到时你乘船随着船队经水路离去,我必须领着人马夜袭清营,在陆上牵制清军对水路的堵截。在陆上打得越狠,越乱,你们在水路上的撤退才越安全。大约天亮之后,我们就能在小石湾会合了。”
汤娘子道:“无论如何,将军如有不侧,奴家也不欲独活,请将军切莫丢下奴家。”
高旭笑斥道:“这是什么话。如果我真有不侧,为了你一对儿女,你更要好好活下去。”
汤娘子只是低头不语。
隔了半响,高旭托起她的下巴,只见她满眼皆是清泪,那惊鹿般忽闪的眼神尽是一股惹人生怜的哀怨。
高旭深深了吻了她一下,虽然转身走出了门外。
最接近城门的三百旭卫队的骑手,在外便是季从孝的三千冲锋营,然后是数千等待船队来营救的江阴童子们,再外围就是那些耆老的后人,江阴城内各阶层的城民,以及修葺城楼的各种匠人,搬运物资的民夫,人数虽然众多,却秩序井然,这一切都与城楼下搭建的一个指挥高台有关。那个高台大约有二十方左右,几十个人员忙忙碌碌地上上下下,而坐镇当中的却是一个女子。她是阎小玉,负责调配全城的物资,修葺城防各式人员安排。正是因为她出色的调度,繁琐的城防变得有条有理。
在高台火把光芒的辉映之下,阎小玉那清秀的脸显得苍白而又疲倦,也只有她那细细长长的眼睛里有着强撑着的精力,在梳理各类的物资清单。似乎因为某种感应,阎小玉突然抬起了头,向不远处的城楼望去,望着那个自己应该深恶痛绝却又身负江阴十万城民之义的男人。家人的尸骨未寒,而仇人就要在眼前扬长而去了,一缕缕痛苦之色又从阎小玉的细眼里泉拥般溢出。
一旁正在处理文书的陆楷见了阎小玉的异色,不由关切地问道:“夫人,哪里不适?”
阎小玉收回目光,望了一眼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婿,摇摇头,强作一个令他宽慰的笑容。陆楷又道:“夫人,要么你先去休憩,余下的事务让为夫来做吧。”阎小玉听罢心底叹了一口气,要是他能做,也就不用自己这般劳累了,对于具体而又繁锁的事务,这个只知圣贤书的秀才夫婿,哪里能胜任得了?
阎小玉又是摇摇头,忍不住又抬起头,望着从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的高旭,心中烦躁和嫉恨无以复加,突然一股血气翻涌,忍不住素口一张,竟是吐出一口嫣红的鲜血来。陆楷见了大惊,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大声道:“夫人,夫人,你咋的了?”随后马上吩咐自己的侍童去请大夫。阎小玉努力地坐直身子,摆摆手,阻止去请大夫的侍童,对陆楷道:“妾身无姜,夫君莫急。”
多日来郁积的嫉怨随着这口鲜血的吐出,阎小玉心神不由大振,本是苍白的脸竟是泛起一片反常的红嫣来,看在陆楷的眼里,不由呆了呆,自己的夫人何时可曾这般明艳逼人?阎小玉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