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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不法与叛逆。只要做到这三件事,就能成为一位被人称颂的明君,且国家也能因此逐渐强大。”
“肥义的意思是,君主并不需要过人的武力与智慧么?”
“呵呵呵,君主只要懂得明辨是非、明辨忠奸,善纳忠言、从谏如流,这就足够了。若君主的才能可以面面俱到,那还要臣子做什么呢?”
“呃”
回想起当初的那些过往,赵王何的嘴角不经意地扬起几丝笑容。
可当他再睁开眼睛,看到此刻站在面前的肥幼时,他心中的那几分暖意,顿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除了母亲惠后以外,曾经最支持他的老臣肥义,终究是被人害死,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无法再履行此前那份辅佐君上您至终老的承诺。
想到这里,赵王何的心中首次涌现强烈的憎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肥相是如何遇害的?蒙仲怎么说的?”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闻此言,肥幼拱手回覆道:“蒙司马亲自护送家父的灵柩到肥邑时,并没有解释家父的死因,而当臣质问他是否是被公子章所害时,他这才稍稍点了点头”
此时,宫伯信期亦在一旁,听到这话后感慨说道:“想必是在沙丘事变的当日,肥相就已经遇害了”
听闻此言,赵王何又惊又怒。
惊的是,当日若非肥义谨慎,没有将赵主父召见这件事告诉他,只身前往东殿赴会,恐怕就连他也已死在公子章与田不禋二人手中。
而怒的是,公子章居然丝毫情面也不讲,亏肥义曾经还教导过他。
在沉默了片刻后,赵王何对肥幼说道:“肥幼,肥相既已身故,肥邑的封邑,就由你来继承。你放心,寡人定会向公子章讨回这笔血债,为肥相报仇,以慰肥相在天之灵!”
信期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赵王何,因为他感觉赵王何在说这句话时,眼眸中杀气腾腾,俨然是对公子章与田不禋起了杀机。
不得不说,这是曾经从未发生的事,此前信期从未想过,原来这位在外人口中性格懦弱的君主,有朝一日竟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肥幼感激地拱了拱手,旋即又对赵王何说道:“多谢君上欲为家父报仇,不过臣此番前来,其实并非是为恳求君上为家父报仇而来”
“你想说的是蒙仲?”
当提及这个名字时,赵王何的表情仍有些不自然。
论其中原因,无非就是在沙丘事变的当日,蒙仲的立场以及态度,让赵王何太过于失望,甚至是心寒。
“正是。”肥幼点点头说道:“因为家父的关系,臣与蒙司马有过几面之缘,臣以为,蒙司马念在他与家父有交情,在公子章与田不禋手中保护了家父的遗体,且亲自将其送归封邑,诚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这话恕信某不敢苟同!”
信期打断了肥幼的话,冷笑着说道:“依臣看来,蒙仲将肥相的遗体送还,这只不过是他想留下一条退路罢了。哼!小小年纪,心计倒是很深。”
说着,他转头看向赵王何,抱拳说道:“君上难道忘了?当日臣等护送您前往阳文君的兵营时,正是蒙仲率领信卫军伏击了我等,还联合庞煖、公子章,击溃了阳文君亲自率军而来的援兵。当时那蒙仲是如何对待您的?他丝毫不顾与君上您的情谊,率领信卫军进攻我方,毫不留情,将我等逼得只能逃入鸡泽,害君上您险些困死在鸡泽境内的沼泽,断粮断水、饥寒交迫”
平心而论,当初信期对蒙仲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并且,当他得知肥义有意将蒙仲培养为赵王何日后的左膀右臂时,他还抱持乐见其成的态度,甚至于对部下表示,蒙仲此子重情重义,值得深交。
可没想到,这位他以为值得深交的少年,却协助公子章起兵叛乱,险些将赵王何与他们逼死在鸡泽,尤其是当时蒙仲对赵王何的喊话视若无睹,依旧下令信卫军进攻他们,这让信期耿耿于怀。
听了信期的话,赵王何亦回想到了他在鸡泽所经历的那些。
不得不说,素来养尊处优的他,这辈子何曾落到那种田地?忍饥挨饿姑且不论,险些就死在鸡泽境内——这话毫不夸张,若非廉颇夜袭了胡潜、彭质二将所率领的叛军,赵王何一群人或许就只能活活困死在鸡泽境内。
每每想到这里,赵王何便连带着蒙仲也恨上了。
可今日蒙仲亲自送还了肥义的尸体,这让赵王何对前者的态度又难免有些摇摆。
此时,肥幼皱着眉头开口道:“宫伯这话过重了。我与蒙司马来往不多,但我也曾与家父聊过有关于蒙司马的事,得知家父一直希望蒙司马日后能接替他辅佐君上今日我见到蒙司马时,我感觉地出,蒙司马身处于公子章的叛军当中,这其中或有什么苦衷。”
“他对你说了?所谓的苦衷?”赵王何一脸患得患失地问道。
“呃,并没有。”
肥幼摇了摇头,讪讪说道:“我虽然开口问了,但蒙司马并没有解释,他只是勉强笑了笑,给了臣一袋赙金,嘱咐臣妥善置办家父的丧事,然后就离开了。”
“”
赵王何闻言微微吐了口气,心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说实话,就算蒙仲此番对肥幼讲述了什么所谓的“苦衷”,赵王何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有可能就像信期所说的,谁能保证蒙仲不是因为见他赵何逃离鸡泽后,预感到公子章的叛乱有可能不能成功,是故为了预留退路,这才假借送还肥相尸体这个理由,借肥幼的口向他示好?
但是,蒙仲丝毫没有解释苦衷的意思,这就意味着,对方只是为了送还肥义的遗体,根本没有向他赵何示好、寻求谅解的意图。
不得不说,这亦让赵王何感到有些‘恨’。
寡人与你的那些交情,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赵王何的心情很是纠结。
沉默了片刻后,赵王何问道:“蒙仲现在何处?”
见此,信期惊声说道:“君上!”
仿佛是猜到了信期的心思,赵王何压了压手,宽慰道:“信期,寡人只是随口问问,了解一下对面的动向。”
信期微微点了点头,解释道:“据臣所知,公子章的叛军目前驻扎在曲梁邑的东北侧,至于蒙仲,臣倒并不清楚”
“蒙司马驻军在曲梁邑的东侧。”肥幼接口道。
旋即,他见赵王何与信期皆投来惊讶的目光,便解释道:“当时臣在感谢蒙司马时,蒙司马随口说了一句,他目前驻军在曲梁邑的东侧,是故趁此机会将家父的遗体送还,免得战事打响时,无暇顾及家父的灵柩。”
听闻此言,赵王何深深皱了皱眉。
公子章驻军在曲梁邑的西北侧,而蒙仲驻军在曲梁邑的东侧,这明摆着蒙仲是打算协助公子章攻打曲梁。
想到这里,赵王何对信期说道:“信期,寡人想到曲梁走一遭。”
“君上?”信期皱着眉头劝阻道:“叛军即将进攻曲梁,何以君上要以身犯险?难道君上还惦记着那个蒙仲?”
“不!”赵王何神色闪烁了一下,正色说道:“寡人只是只是想亲眼看到公子章败亡!”
信期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赵王何,旋即放缓语气说道:“既然如此,君上不如再等几日,待叛军出现败迹,再去不迟。”
“也罢。”
见信期这么说,赵王何也只能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蒙仲早已回到了他麾下军队的驻地,正带着蒙虎,远远窥视曲梁邑那一带。
与信期的猜测不同,蒙仲送还肥义的尸体,只是因为他与肥义有交情,根本不是像信期所说的那样是为了预留退路。
不过信期有件事倒是说准了,即公子章一方的叛军——姑且就称作叛军——目前的处境确实并不乐观。
这个不乐观,主要就体现在钱粮与战略物资这方面。
先说钱粮,钱,叛军很匮乏,因此公子章、蒙仲、庞煖等人,只能通过许下空头承诺来稳定军心。
不过粮草,叛军方暂时还是充足的。
毕竟当初赵主父为了攻打齐国,在沙丘一带驻扎了多达十几万的军队,当时赵国就将大量的粮草运到了沙丘一带的军营。
如今供给叛军的粮草,即是这一批,虽然数量谈不上充裕,但让四万余叛军吃上两三个月,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战略物资,主要指的就是箭矢、弩矢等消耗品。
虽然沙丘一带的军营中亦囤积了一些,但这玩意就跟粮草一样,用一点少一点。
总而言之,叛军方的粮草物资虽然暂时不缺,但并不能长久,这也是叛军方决定速战速决的原因之一。
问题是,要打邯郸,就势必要先攻陷曲梁,而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等人,早早在曲梁邑布下了重重防御。
很显然,在救出赵王何后,他们并不着急与公子章的叛军决战,甚至于,有心故意拖延这场战争,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叛军就越发不利,无论是舆论上,还是军队综合实力上。
据蒙仲的窥视,安平君赵成一方——姑且就泛称王师,他们在曲梁邑的边缘建造了三座军营。
根据这三座军营的旗帜判断,奉阳君李兑的军队,位于曲梁邑的东北方,阳文君赵豹的军队在东南侧,安平君赵成的军队位于北侧,三座军营的落成,仿佛一个不规则的小三角,将整座曲梁邑笼罩在内。
在三座军营之间,又有若干小营,以至于远远看去,这三座军营仿佛连成一片。
强攻说实话蒙仲感觉胜率不大,并非赵成、李兑、赵豹三人麾下的军队,也并非乌合之众,彼此都是赵国的正规军,以四万叛军进攻有近四万军队防守的军营,这怎么想都不现实。
夜袭营寨、断其粮道看来还是得从这两方面着手。
蒙仲暗暗想道。
夜袭就不必说多了,蒙仲初成名就靠夜袭齐军营寨,至于断其粮草,则是蒙仲考虑到曲梁邑应该没有充足的粮草,毕竟此前王师是准备前往沙丘一带支援赵王何的,直到廉颇救出赵王何后,王师才改变了战术,撤回曲梁一带,试图在这里耗死叛军,而这就意味着,曲梁邑应该不会事先囤积有足够的粮草,只要蒙仲能切断王师的粮道,袭击几支运输粮草的军队,王师必然自溃。
到那时,叛军方即可不费吹灰之力攻占曲梁邑。
而与此同时,奉阳君李兑正与阳文君赵豹在营内巡视。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麾下近六千兵力抵达曲梁邑东侧二十里处,在那里安营扎寨,这事当然不可能瞒过王师那边斥候的眼睛——毕竟赵成、李兑、赵豹几人可不敢有丝毫疏忽,每日派出许多时候死死盯着周边的一切动静。
“据我新得到的消息”
在巡视营寨的途中,奉阳君李兑对阳文君赵豹说道:“庞煖、蒙仲二人现身于公子章的叛军当中,且庞煖袭了信都,驻军于信都一带,至于蒙仲,则驻军在曲梁往东二十里外呵,这还真是愈发的明目张胆了,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
赵豹闻言长长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李兑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位据说已被挟持的赵主父罢了——如今公子章率领叛军抵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