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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打下逼阳后,全军每名士卒赏赐二十枚刀币,率先攻上城墙的前两百名士卒,每人赏赐田地三百亩、房屋两间、铜三十斤。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能挤进那两百人的名额内,足够八口之家富足的过往这辈子了。
可想而知,田章、田敬二人想要打下逼阳城的迫切。
在这份重赏之下,齐军士卒们重新抖擞精神,但奈何连日的攻城,他们实在太疲倦了,以至于他们对于赏赐的欢呼声,远远不如首日来地响亮。
而对此,田章、田敬二人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事已至此,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强攻城池,祈祷今日能够攻破城池——最起码让他们看到攻破城池的希望。
“进攻!”
随着田敬一声令下,齐军如潮水般地涌向逼阳城的北城墙。
不得不说,这场仗打到这份上,阵型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齐军士卒们已经没有那么精力来维持阵型,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即进攻!攻上逼阳城墙!
“放箭!”
随着站立在城上的桓防一声令下,部署在城内的弓弩手亦当即利用抛射射杀城外的敌军。
不得不说,弩手们还好,可是弓手们,这几日连续的拉弓,导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弓手们一个个手臂肌肉拉伤,以至于平时端个东西双手都颤抖不停,但此时此刻,他们紧咬牙关,不顾双臂的酸痛,使劲浑身力气拉开弓弦,直到精疲力尽,整个人瘫倒在地。
“嗖嗖嗖——”
一阵阵连绵但不整齐的箭矢,三三两两地落在城外的齐军士卒头顶,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射击距离,都比较前两日逊色了许多,没办法,城内的弓手们已然精疲力尽,纵使经过了一宿的歇息,但由于肌肉拉伤,使得他们在仅仅射了一两箭后,就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
关键,还是要看城墙上的宋军步卒。
“砰砰砰——”
“砰砰——”
一架架长梯,被架在城墙下。
见此,似边寇、向恺、桓防、蒙虎扼守城墙的将领们,当即指挥士卒用檑木往下砸,但还是无法阻挡齐军利用长梯攀登上城墙。
“齐军攻上来了!”
“白刃!”
几乎在同一时间,边寇、向恺、桓防、蒙虎几人指挥着附近的宋兵堵在城墙,不顾头顶上敌方箭矢的危险,用手中的兵器刺向企图攀爬上来的敌军士卒。
“砰!”
“砰!”
一名又一名士卒从城墙上摔下,或是齐兵,或是宋兵,那场面的激烈程度,比较前几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今日是齐军的‘最终一战’了……』
蒙仲深深看了一眼城外齐军的本阵。
鉴于这两日齐军的攻势一日比一日弱,他原以为今日亦是如此,可没想到,今日这场仗才刚打响,齐军就展现出了堪比首日的作战能力。
这无疑意味着今日可能齐军在这几日连续攻城期间的最后一次尝试,只要能挡住这拨攻势,彻底失却锐气的齐军就只能整顿歇养。
『既然如此……』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蒙仲当机立断地下令道“齐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挡住这拨攻势,齐军自退。传令下去,命戴盈之率其三千兵卒立刻上城墙防守,这会儿决不能在气势上被齐军压制!”
“喏!”
左右士卒立刻飞奔城内。
而此时,城外的田敬亦在观望着战况。
忽然,他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试图用人海战术击垮逼阳城。
可就当他派出的第二波军队才堪堪抵达城下时,逼阳城墙上亦忽然涌出了许多宋兵,这些宋兵将整个城墙挤地满满当当,以至于齐兵根本没有空间立足,往往刚攻上城墙,就被三个方向的宋兵杀死,连带着尸体亦充当檑木丢到城下,砸倒一堆齐兵。
只见这些宋兵出手快、行动迅速,根本不像负伤的样子,显然正是蒙仲预留以防不时之需的那三千名兵卒。
这三千名士卒的到来,使得齐军的攻势再次被宋兵压制。
“又是这样!”
瞧见这一幕,田敬恨恨地一拍所在战车上的栏杆。
瞥了一眼恼怒的田敬,田章皱着眉头继续望向逼阳城。
他知道,那些增援的宋兵此前都驻扎在城郭内,算算他们增援城墙的速度,也就是说,这边田敬刚刚下令全军进攻,对面逼阳城的主将就已经征召了伤兵参与守城——可能还要更早。
『对战况把握地相当精准啊……莫非是通过我军士卒今日攻城时的气势,判断出我军将在今日展开最后的猛攻,因此在田敬下令全军进攻前就早早召唤了城内的伤兵么?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想到这里,田章稍微犹豫了一下,旋即对田敬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强撑了!”
田敬愣了愣,顿时就明白了田章的意思,当即再派人传令道“传令前军,全部压上,那么长一段城墙,我不信宋兵能全部守住!”
在田敬的命令下,其余几个方阵的齐军亦迅速涌向逼阳城。
截至目前为之,田敬带来的四万齐军,已经在连续五日的攻城中战死了万余人,在刨除掉重伤的士卒后,约只剩下两万三千左右的兵力。
而这两万三千名士卒,此刻被田敬全部派上战场,同时同时对逼阳城的整个北城墙展开猛攻,以至于放眼看去,整个北城墙上到处都是利用长梯攀爬城墙的齐兵,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
蚁附战术,名副其实。skb6wswl
第206章孤注一掷二二合一()
北城墙上,齐军的攻势仿佛决了堤的洪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城墙,然后被城墙上宋军士卒用身体组成的防线生生挡了下来,仿佛拍到了岩石而被震退的激流那般,纷纷从城墙上跌落,砸在城墙底下的人潮中。
可即便如此,仍有源源不断的齐军士卒疯狂地涌向城墙,不单单是为了攻克眼前这座城池,他们也是为了得到佐司马田敬许诺的高额赏赐。
毕竟,只要能抢在前两百人次杀上城墙,他们就能获得足够全家吃用一辈子的赏赐,这份赏赐足以令人疯狂!
“啊!”
“吼!”
在一声声助涨自己威势的吼声中,一波波齐军士卒不顾死伤,前赴后继地涌上城墙,只为了抢先攻上城墙,然而对面的宋兵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他们,彻彻底底堵死了城墙上的每一个缺口,只要是出现缺口,后面的宋兵便会立刻堵上,接替战死的同泽的防守位置。
“为了宋国!为了太子殿下!一步亦不许退!”
“为了太子!”
众多宋军兵将高喊着口号,丝毫不给齐军攻上城墙的机会。
此时此刻,太子戴武的亲和力表现地淋漓尽致,几乎城墙上所有的宋兵都愿意为这位太子殿下而战,哪怕为此牺牲自己。
不得不说,纵使是宋王偃,恐怕也没有这般受这些宋兵拥护与支持。
“顶住!顶住!”
“攻上去!攻上去!”
在无数嘶喊声中,一名又一名齐宋两军的士卒在城墙上浴血厮杀,从人体内溅出的鲜血彻底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城墙,以至于远远望去,整道北城墙仿佛是被赤血所浇灌,显得格外的妖艳诡异。
一名攻上城墙的齐兵刚刚用手中的长戈刺倒一名宋兵,旋即就被其余宋兵用长兵器从长梯上推落,惊叫着活活摔死在城下。
一名宋兵才刚刚用兵器刺穿一名齐军的胸膛,旋即就被后者身后飞跃上来的齐兵刺倒在地。
此时的北城墙,俨然犹如绞肉场一般,寻常士卒的幸存率几乎低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有数十名、数百名齐宋两军的士卒丧生,丝毫不为人所牢记地,死在了逼阳城的城墙上。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在接连砍翻了两名齐兵后,向恺喘着粗气指挥着附近的宋兵。
齐军的攻势实在太猛了,若非方才他们的佐司马蒙仲及时将戴盈之麾下三千名完好无损的兵卒派上城墙,恐怕这道城墙此刻已经被齐军所攻破。
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仅仅只是一刻辰工夫,那三千名完好无损的兵卒,便阵亡了约五百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再算上对面齐兵的伤亡,以至于此刻城墙上的尸体迅速堆积起来,已经到了使人无立足之地的地步。
想到这里,向恺立刻下令道“快!快来人将我方士卒的尸体搬到城内,至于齐兵的尸体,通通给我丢下城墙去!”
“遵令!”
在听到向恺的命令后,附近的宋兵在奋力抵挡齐军的同时,一边将己方士卒的尸体搬到城下,一边将敌军的尸体丢出城墙,充当檑木,砸倒了一大批仍试图涌上城墙来的齐兵。
但即便如此,齐军攻城的势头还是丝毫未见减弱。
『齐军简直疯了!』
因为增援的关系,军司马戴盈之此刻亦在城墙上抵挡宋兵。
只见他放眼四周,城墙上遍地都是敌我双方士卒的尸体,甚至就连空气中亦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戴盈之当了宋国二十几年的军司马,即便与齐国作战亦不下数回,但至今为止还未见齐军如此猛烈的进攻他宋国,哪怕当年宋国趁田章正在率领进攻秦国的函谷关,趁机进攻齐国夺取了五座城池,齐国当时的抵抗也没有如此激烈。
可见,齐国这回确实是铁了心想要趁机吞并他宋国。
『……岂能如你等所愿?!』
想到这里,戴盈之亦提着利剑亲自杀向那些齐军。
不得不说,与以勇武号称的戴不胜不同,戴盈之这位军司马,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儒雅的形象出现,甚至于曾经还就税收的问题与儒家的圣人孟子谈聊后,被孟子以一则「攘鸡」的寓言稍稍讥讽了一下。
但是此时此刻,这位平日里颇为注重自己形象的军司却已顾不得许多,身先士卒,通过自己奋勇杀敌的行动来激励附近的宋兵,使得附近宋兵的士气,丝毫不为己方的伤亡所减低。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此刻城墙上的激战实在过于激烈,以至于宋兵们根本没有空暇去畏惧,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宋国而战!为愿意与他们打成一片的太子殿下而战!
“杀!”
“杀!”
似这般高强度的厮杀,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纵使城墙上有宋兵陆续处理尸体,但尸体堆积的速度仍比那些士卒搬运的速度要快,而在城下,齐军士卒的尸体几乎已堆积到了一半城墙高的高度,以至于越来越多的齐军士卒干脆将长梯斜架在尸山上,大大减低了长梯被城上宋兵推翻的可能性。
『损失太大了……』
此时在城门楼一带,蒙仲关注着城墙上双方士卒的伤亡,心急如焚。
要知道今日这场攻城战至今为止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但两军的伤亡情况,却早已经抵上了昨日与前日整整一日厮杀下来的伤亡,抬头看了一眼尚未移动到正当空的烈日,蒙仲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
天空的烈日尚未移动到正当空,就说明还未到午时,这就意味着,离黄昏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问题是,逼阳真能坚持到黄昏么?
要知道,倘若一直以这般的强度厮杀,恐怕只要再过一个时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