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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那一瞬间,纵使是白起也难免有些失神。
明明前两日这一带并无魏军驻守,何以这会儿竟有至少一万兵力驻守在这里?
『难道魏军有人识破了我的计策么?是谁?是谁识破了我的计策?公孙喜?还是……等等,难道是他?』
白起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他自认为此生难忘的面孔,毕竟那张面孔的主人,狠狠教训了他的轻敌与狂妄,致使他险些就命丧伊阙山——那名被称其麾下士卒称为“师帅”的年轻人。
虽然白起至今仍不清楚那名“魏军师帅”究竟是什么真名,但这并不影响白起对那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的忌惮,尤其是当日他侥幸乘坐舟筏逃离后,对方站在在伊水河岸远远凝视着他的身影,白起此刻仍记忆犹新。
『……应该是他,他识破了我的计策。』
想到这里,白起忽然抬起右手,按住了左肩上的伤口。
因为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敷过药后已逐渐退散的疼痛,如今再次从左肩的伤口传来,而脖颈后侧,在那道已经结痂的血痕位置,此刻亦莫名地传来阵阵凉意,就仿佛有谁手持兵器架在他的脖子上。
白起很清楚,其实这是畏惧、这是忌惮,只因为那名“魏军师帅”,当日在他心中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印象。
“白帅,怎么办?”
身旁,将领季泓开口问道。
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
远远瞧着雒水对岸那些来来往往好似在建造营寨的魏卒们,白起亦一筹莫展。
『……要放弃么?』
他暗自询问自己。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魏军在雒水东岸已经有所防范,且部署在这一带的魏军人数似乎并不少,哪怕他秦军具有人数上的优势,可一旦展开偷袭,河对岸的魏军势必立刻派人报讯于魏军的主营,这意味着他白起偷袭魏军主营的策略将就此成为泡影。
因此,尽快击破河对岸的魏军、顺势偷袭魏军主营,这条计策是行不通的。
问题是,倘若放弃偷袭魏军,他麾下十三万秦军拿什么击败魏韩近三十万的联军?
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暴鸢麾下的十万韩军,乃是韩国硕果仅存的精锐,实力相比较他秦军不遑多让,纵使白起以十三万抵挡十万韩军,胜负恐怕也只是四六之数。
假设一场恶战后,他秦军伤亡四万,韩军伤亡六万,换而言之他麾下仍余九万兵力,而对过的联军呢?十八万魏军一动未动。
九万疲倦的秦卒,抵挡得住十八万精力充沛的魏卒么?
根本挡不住的!
换而言之,如按照通常的防守,这场仗他秦军必败无疑,搞不好连新城、宜阳都会被魏韩联军夺回去。
唯有用奇谋、攻敌不备,才或有几分胜算!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长长吐了几口气,白起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退则这场仗必败无疑,唯有……』
眼中闪过几丝决然,白起毅然说道“快!趁河对岸的魏军还未反应过来,立刻命麾下军队继续往北……”
“继续往北?”
季泓愣了愣,皱着眉头说道“再往北那就是西周国的……”
“雒阳!”
白起打断了季泓的话,沉声说道“既然魏军已在此驻扎守军,那就直奔雒阳,从雒阳后袭魏军!”
“……”
季泓闻言惊出一身冷汗,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起。
要知道,从雒水西袭魏军,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了,而现如今,在魏军已于雒水布下守军的情况下,这位新任主帅居然想直接绕到雒阳,从雒阳方向对魏军发动偷袭。
如果说从雒水西袭魏军还有退路,即一旦偷袭失败,他们这路秦军可以后撤至宜阳,那么,从雒阳方向偷袭魏军,一旦偷袭失败,他们必定全军覆没。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河对岸的这支魏军,这些魏卒只要切断他们的归路,他们这五万秦兵往哪逃?
想到这里,季泓连忙劝道“白帅,逃走的魏军斥候想必就是河对岸那支魏军派出的,其军中将领得知麾下斥候被杀,不难由此判断我军的动向,倘若我军直奔雒阳,从雒阳偷袭魏军,若他们切断我军归路,则我军……岂非
有全军覆没之险?”
“不!”
白起摇摇头说道“撞见那些魏军斥候的,只是我军的斥候,这意味着,纵使那些魏军斥候逃回河对岸的魏军,向其军中司马禀报敌情,其军司马也未必能准确猜到我军的人数与具体的偷袭意图……至于你说的,河对岸那支魏军或会在我军偷袭魏军主营时出兵支援,甚至切断我军的归路,也不必担心,我会命人立刻报讯于向寿将军,向寿将军麾下仍有五万兵卒,我可叫他率三四万人直奔此处,拖住河对岸的魏军……”
『疯了,简直疯了……』
季泓看着白起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十三万秦军,三万在香山,五万在此地,主营中只剩下五万人,而现如今,这位主帅居然还要请向寿将军再率三万军队直奔此地,强袭河对岸的魏军,使其无法支援其魏军主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秦军主营那边,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万的士卒,只要主营对面的十万韩军发动一波攻势,他们的主营说不定就会立刻被韩军击破,甚至于,十万韩军还能顺势强取新城。
这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险计!
看着季泓阴晴不定的面色,白起正色说道“唯有如此,我方才有击败魏韩联军的机会!季将军,请助白某一臂之力!”
“……”
看了几眼白起,季泓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在河对岸,军司马唐直与焦革二人,正在刚刚扎建的军帐内召见那几名侥幸逃回来的斥候。
那些斥候,是今日唐直率领抵达此地后就派出去前往雒水西岸打探、监视秦军动向的士卒,记得那会儿焦革还笑话他过于谨慎,没想到才只过了三个时辰,派出去的斥候就撞见了秦军的斥候。
此地出现秦军斥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雒水西岸确实有秦国的军队,蒙仲那小子说得没错!那帮秦人确实想着从西侧来偷袭他们!
“河对岸的秦军有多少兵力?”唐直沉声问道。
遗憾的是,那三名侥幸逃命回来的斥候摇了摇头,说道“我等并未打探到秦军,只是撞见了对方的斥候……秦人很勇猛,我等抵挡不住,唯有逃回来将此事禀告军司马……”
唐直起初有些愤怒,但看着眼前三名士卒甲胄上浑身是血,他心中闪过几丝不忍。
毕竟这三名士卒做得也没错,若非是他们逃回军中,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唐直,他与焦革二人又岂能得知雒水西岸确实有秦军呢?——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件功劳。
想到这里,唐直宽慰了这三名士卒几句,打发他们到营内歇息。
随后,唐直与焦革二人各自召来麾下的将领,吩咐他们立刻召集那些砍伐林木的士卒,于河岸警戒,防止秦军强袭。
也难怪唐直与焦革二人如此紧张,毕竟他们只有两万人,而河对岸的秦军若果真是为了偷袭他们的主营而来,那么兵力肯定不下于五万——若防备不足,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要不要派人通知犀武?”
在诸将领离开军帐后,焦革神色严肃地对唐直说道。
唐直思忖了片刻,微微摇头说道“眼下还未弄清楚河对岸那些秦军的具体兵力与意图,若立刻派人通知犀武……你打算怎么说呢?说咱们派出的斥候被秦军的斥候杀死了十二人?”
“这倒也是。”
焦革附和地点了点头。
的确,仅仅为了十二名士卒的死伤,确实没有必要为此惊动公孙喜——主要是不好开口。
难道说他们因为死了十二个充当斥候的士卒就吓得向主营求援了?
他俩麾下怎么说也有两万军队,哪怕十余万秦军全部强袭他们,他们至少也能拖到派出的士卒将受袭的消息传到公孙喜那边,通知主营提高警惕,倒也确实不需要那么着急。
然而,一直等到临近黄昏,唐直、焦革二人还是没有等到河对岸的秦军对他们展开强袭。
见此,焦革对唐直说道“怎么回事?难道秦军见我军有所防备,已放弃了偷袭的策略?”
“不清楚……”
唐直摇了摇头,旋即立刻召来麾下部将「甘富」、「夏央」二人,即曹淳、魏续等人原本的上官。
片刻后,甘富、夏央二人进入帐内。
“司马,不知传召我二人有何吩咐?”
见此,唐直便将斥候冒死送来的消息告诉了甘富、夏央二人,旋即吩咐道“夏央、甘富,我要你二人立刻率三千士卒到雒水西岸,打探一下秦军的位置与大概兵力。……此事甚为凶险,我希望你二人多加警惕。”
“喏!”
甘富、夏央二人抱拳而去,叫麾下士卒用砍下的木头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浮桥,带着三千兵卒到雒水西岸去了。
但遗憾的是,足足搜寻了一个时辰,一直找寻道夜幕降临,甘富、夏央也没有在周围一带看到秦军的踪迹。
这并不奇怪,毕竟此刻白起麾下的五万秦军,已经绕过这边直奔雒阳而去了。
鉴于夜里不利于搜寻秦军踪迹,甚至有可能遭到秦军的伏击,甘富、夏央二人便带着三千魏卒返回雒水东岸,向唐直覆命。
“什么,河对岸并无秦军的踪迹?”
待等听到甘富、夏央二人回覆的结果,唐直与焦革面面相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河对岸的秦军呢?
“是否是秦军得知你我两军在此驻守,认为无法再实施偷袭之策,故而撤兵了?”焦革在旁猜测道。
“有可能。”唐直徐徐点了点头头,旋即沉吟道“但也有可能,是秦军故意使诈,想叫你我疏忽防范……今晚叫士卒们严加防备!”
“唔!”焦革点点头。
然而出乎唐直的意料,当晚,他们驻守的区域颇为平静,一直到次日朝阳东升,也没有任何秦军前来偷袭他们。
“难道秦军真的撤退了?”
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唐直再次命甘富、夏央二人到雒水西岸搜索秦军的踪迹,然而方圆二十里之内,却着实不见秦军的踪迹。
不过,倒是碰到了几支秦军的斥候,对方在远远瞧见甘富、夏央二人的军队后,便立刻逃离了。
得知此事后,唐直对焦革说道“果然,这支秦军还是没有死心,藏匿行踪试图偷袭我军,你我要多加防范。”
不得不说,唐直误会了,他以为近两日他麾下将士撞见的秦军斥候是同一拨人,但事实上,昨日他碰到的,是白起军中的斥候,而今日他碰到的,却是向寿麾下军中的斥候——在收到白起求援的讯息后,虽说向寿气得大骂,但最终还是带着三万秦卒来到了宜阳东北约六十里处的雒水地段,在距离唐直、焦革麾下魏军约四十里左右的树林中藏匿了起来,等待着白起与他相约共同偷袭魏军的时间。
至于白起麾下的五万秦军,昨晚已趁着夜色在雒阳一带绕到了魏军的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