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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魏军进攻雒水秦营的进程就缓了下来,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目的自然是借此消耗秦军的粮草,待秦军粮草耗尽时再采取进攻虽说魏军的粮草其实也不充足,但谁让秦军在这方面更糟糕呢?
唯独唐直与窦兴这两位军司马颇为心急,在几日内接二连三地派人请示蒙仲,希望蒙仲下令所有魏军对秦军发动总攻,蒙仲自忖不好回绝,索性便叫魏青、焦革二人代为回绝了,反正魏青与窦兴关系亲近,而焦革与唐直关系亲近。
就这样被魏军拖了几日,白起军中的粮草逐渐耗尽,迫不得已,白起只能采取他前几日思考得出的策略。
奇袭郑城!
向北面撤离是不可能的,虽说撤到东周、西周两国周国境内其实也很安全,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他白起被魏军彻底逐出了这场只要魏军接下来扼守雒水,他白起根本没办法返回宜阳、新城。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韩军主帅暴鸢就能得到足够的时间收复宜阳与新城,除非咸阳再派援军赶来,否则秦国就将失去这两座关键的城池,日后进攻韩国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既然能预见这件事,白起又如何甘心?
在他看来,与其被魏军逐出这场,还不如径直杀到韩国腹地,大肆破坏一番,既能趁机削弱韩国,同时也能伺机而动,看看能否有击破魏军的机会。
于是乎,白起在四月十七日的晚上,第三次对蒙仲麾下的魏军采取了夜袭。
唔,确切地说,这次夜袭只是佯攻,白起故作夜袭蒙仲麾下的魏军,稍稍遇到魏军的阻碍,便立刻撤兵。
值得一提的是,他撤兵后并不返回营寨,而是直奔东面。
这一点,就连蒙仲也没有想到。
他只是觉得秦军的行动有点诡异。
秦军对他们采取一次夜袭,蒙仲可以理解,那只是秦军想趁他们初到此地、尚未站稳脚跟,看看能否以夜袭击破他们。
秦军对他们采取两次夜袭,蒙仲也可以理解,可能是秦军觉得首次的夜袭有什么不足之处,也有可能是秦军利用人的反向思维。
但毫不变招地,在三个晚上连续夜袭魏军三次,这就很不正常了。
他召来魏青、费恢二将,吩咐道“包括今夜,秦军连续三个晚上夜袭咱们,这事很不正常,我怀疑秦军可能准备向北撤离了,立刻派出斥候,死死盯着秦军的一举一动。若秦军果真向北撤离,则立刻命唐直、窦兴二人率军追击,我军亦立刻跟上,至于梁习,则叫他进驻雒水营寨。”
“喏!”
魏青、费恢二人抱拳而去。
随后,蒙遂便在帐内等待消息,期间翻看他西河儒家的师叔公公羊平赠予他的《公羊春秋传》打发时间。
一个时辰后,即四月十八日的丑时前后,魏青急匆匆地来到了蒙仲的帐篷,皱着眉头说道“蒙师帅,有斥候称,秦军似乎向东突围了……”
“东?”
蒙仲愣了一下,从草铺上翻身坐起,随手将手中的书册递给近卫荣蚠,叫其保管,继而翻出行军图,皱着眉头观瞧着。
他的目光先定格于雒水营寨的位置,然后徐徐向东移动,皱着眉头掠过、、等城池,最终停留在。
“糟糕……”
他喃喃自语道。
“怎么?”魏青闻言一惊,赶忙凑到面前,见蒙仲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的郑城,他心中当即闪过一个念头,皱眉问道“蒙师帅是怀疑,秦军有可能偷袭郑城?”
郑城,即韩国的都城,自韩国覆亡郑国后,便定都至此,据亦是不亚于大梁、商丘、陶邑等地几分的富饶之城。
“有可能……”
蒙仲点了点头,旋即苦笑着说道“秦军那个姓白的主将,比我预想的要倔强……”
可不是倔强么?
他蒙仲为何独独不在秦军的北面设下包围?除了围三厥一的战术外,就是希望秦军向北撤离,远离的主战场,就像当初中田章对蒙仲所做的那样“逼阳的嬴疾”很厉害不是么?我绕过逼阳,直奔你宋国的都城彭城,直接开辟第二战场,你“逼阳的嬴疾”再厉害也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逼阳。
而蒙仲这次就准备采取这招,他知道对面那个姓白的秦将很厉害,自己未必可以击败对方,既然如此,索性就将其逼出的主战场即,使其无法回归,无法阻扰暴鸢攻打新城与宜阳。
一旦暴鸢打下新城与宜阳,那就是魏韩联军的胜利。
这是一种从战略上压制对手的手段。
但显然,对面那位白姓秦将并不希望他自己被蒙仲牵着鼻子走,明知北路有生路,但偏偏往东,不得不说,这着实出乎了蒙仲的意料。
他曾经反复考虑过秦军会向北撤离、向西突围、向南突围,但唯独没有想过秦军是否有可能向东突围毕竟秦军若向东进兵,就意味着秦军已经决定要“玉石俱焚”了。
因此也难怪蒙仲会说对方“倔强”。
“呃……要派人通知暴鸢么?”魏青表情古怪地说道。
说实话,得知秦军准备偷袭郑城,他倒也不是很惊慌,毕竟郑城是韩国的都城,而他,却是一名魏人。
“通知暴鸢做什么呢?”
蒙仲摇摇头说道“暴鸢目前应该在新城,根本来不及回援,你派人将此事通知他,反而会影响暴鸢攻打新城与宜阳……”说到这里,他问魏青道“韩国,还有足够的军队么?”
魏青闻言回道“军队肯定是有的,但是否精锐嘛……暴鸢麾下的军队,是韩国最后的精锐了。”
“也就是说,未必挡得住这五万秦军的袭击?”蒙仲皱了皱眉。
“倘若有防备的话,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抵挡,但若没有防备,再者时日一场,恐怕郑城也挡不住……”魏青如实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明白了!”
蒙仲点点头,立刻吩咐道“立刻派人查看雒水营寨,倘若秦军果真弃营东进,便叫梁习进驻此营,其余几路军队立刻启程向东,尾随秦军。……切记,这股秦军很擅长沿途伏击,叫诸军吸取窦司马昨日的教训,小心提防秦军的伏击。另外再派人前往荥阳、宅阳、郑城等地预警,叫韩人加固防守,别轻易就丢掉了城池。……告诉他们,这股秦军自会由我魏军来击溃,叫他们好生防守城池即可,顺便,再筹备一批粮草,咱们军中的粮草亦不充足了。……魏司马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不。”魏青摇摇头,笑着说道“蒙师帅已经考虑地非常周全了。”
四月下旬,秦将白起袭荥阳,趁韩人不备夺下城池,在城内大肆屠杀抢掠,破坏城内的建筑与城外的农田,使荥阳蒙受了沉重的损失。
仅相隔半日,蒙仲便率六七万魏军赶到。
没想到秦军在得知魏军追来后,立刻提前撤走,直奔下一座已被他们偷袭得手的城池,不与魏军正面交锋。
见此,蒙仲也就懂了。skb6wswl
第251章新郑的反应二合一()
郑城,顾名思义即郑国的都城。
追溯历史,韩国境内其实有两座郑城,其中一座在宅阳的东侧约五十里处,是郑国早期的都城,而另外一座则在宅阳东南方向约百余里处,曾经乃是「古郐国」的都城,后来被郑国所灭,迁都至此,号曰「新郑」。
待韩国攻亡郑国后,便将国都从「阳翟」迁至「新郑」,至此新郑便成为了韩国的国都。s前文记错了,韩国的都城是新郑,而非郑城。
四月二十六日,一队士卒驾驭着战车快速驶入新郑,将荥阳、宅阳两地相继沦陷的消息,禀告韩国的国相「公仲珉」。
公仲,乃是「姬姓韩氏」的一个分支姓氏,即韩国的公室氏姓。
s公仲珉,即韩珉、韩聂,由于古时礼数森严,称呼习惯与现代大为不同,因此当时并没有人称呼其为韩珉或韩聂,只能是公仲珉。但在《战国策》等史书中偶尔还是会看到“韩珉”字样,那是因为自汉代后“以氏为姓”,对这方面不再讲究所致,但文中作者还是尽量贴近当时的世俗习惯。
巳时前后,当韩国国相公仲珉正在自家府上书房内批示政令时,便有卫士急匆匆地入内禀报。
“相国,有宅阳的士卒赶来禀报,言荥阳、宅阳两城被秦军占据。”
“……”
年近五旬的公仲珉闻言愣了一下,停止手中的书写,抬头看着来人,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荥阳?宅阳?”
说罢,他的面色微微有些改变,心中暗呼道莫非暴鸢已经战败?
可转念一想,他又感觉有点不对劲,要知道前几日,他便已收到了暴鸢派人送来的消息。
在这份书信中,暴鸢告诉公仲珉一桩大事,即伊阙山一役魏军惨败,其主帅公孙喜被秦军杀害这件事。
但同时,暴鸢也在信中反复强调,虽然魏军遭到重创,但重创后的魏军反而变得更具战斗力,目前正与他一同展开反击,并且暴鸢还在信中提及,他正准备按照魏军给予建议,趁秦军主力被魏军拖住,趁机前往收复新城与宜阳。
简单地说,在暴鸢的那份书信后,魏韩联军的优势还是很大的,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被秦军击溃呢?
不过考虑到魏将公孙喜曾在一夜之间被秦军杀溃十几万人,韩相公仲珉心中亦难免有些忐忑。
然而这份忐忑,只是基于他作为韩国的重臣,事实上他并不担心秦国攻亡韩国,因为他与秦国私交很不错。
当年「宜阳之战」,秦将「甘茂」奉秦武王之命,率军攻打韩国的宜阳,韩国虽有十几万的军队,但自忖仍并非韩国敌手,一方面派大将「公叔婴」驰援宜阳,一方面派人向楚国求援。
自楚怀王客死秦国之后,楚国便与秦国成为了世仇,只要是牵扯到秦国的事,楚国十有八九会干预,这不,楚国立刻就派将领「景翠」率十万军队救援韩国。
在这场战役中,秦将甘茂围攻宜阳长达五个月之久,秦国国内上下无不对这场仗失去希望,但唯独秦将甘茂没有失望,他写了一封信给秦武王,秦武王这才想起甘茂出征前曾与他做出约定,即。
原来,宜阳乃是韩国的重城,甘茂早就猜到攻打这座城池不会顺利,说不定要打上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而在他朝中与向寿、嬴疾等人关系恶劣,他担心自己率军出征后,嬴疾、向寿等人会在秦王面前诋毁他,因此他在出征前,亲自请见秦武王,与后者做出约定,希望秦武王全力支持他进攻宜阳,如若不能取胜,则他甘茂自愿临死。
秦武王与甘茂关系亲近,欣然同意,这便是“息壤之盟”。
而事实正如甘茂所预料的那般,当他围攻宜阳长达五月之久时,秦国国内果然出现了非议,以嬴疾为首的秦国朝臣在秦武王面前诋毁甘茂,指责甘茂进攻宜阳不利,再打下去也只是伤军伤财,说得秦武王亦有些犹豫不决。
而就在这时,甘茂写了一封信给秦武王,上书“息壤在彼”四个字,以此提醒秦武王当初的约定。
秦武王幡然醒悟,当即按照约定,派将领「乌获」率六万精锐相助甘茂,使甘茂最终一举攻下宜阳,攻下了这座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对中原诸国都意义重大的城池——正是在宜阳失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