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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赵主父目视着蒙仲与乐毅,旋即点点头说道:“有胆气!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蒙仲想了想,说道:“我曾听说,就算是孙武、吴起那样的兵家圣贤,他们在籍籍无名时亦不受麾下军卒信任,必要时需杀鸡儆猴、竖立威信,我希望赵主父也能给予我那样的权力。”
“这个自然。”赵主父点点头,他戎马半生,岂会不清楚这种事呢。
“其次,请赵主父赏赐我一箱财帛。”蒙仲又说道。
赵主父闻言深深看了几眼蒙仲。
凭他对蒙仲的了解,后者根本不是看重钱财的人,那么很显然,后者索要的财帛,多半是为了收买士卒的心。
只不过,用财帛就能收买到的士卒,真的值得信任么?
赵主父对此很怀疑。
但看着蒙仲自信的模样,他并没有拒绝,问道:“你要多少?”
蒙仲想了想说道:“请至少五千布。”
所谓五千布,即五千枚布币,记得当初蒙仲的母亲省吃俭用,也只攒下三十余枚宋国布币,由此可见五千枚布币已经是一笔大钱了。
但对于赵主父来说,这却不算什么。
“可以。”他点了点头,应允了蒙仲的要求。
在赵主父点头之后,训练新军的事就全权交给了蒙仲。
不得不说,这个全权交付真的很彻底,因为看赵主父的态度,根本不打算给予蒙仲其他的帮助,这就意味着,蒙仲必须自己想办法弄到兵卒,要么自己征募平民训练成兵卒,要么想办法从其他军队调用兵卒,不管怎样,都需要他自己想办法。
当日下午,蒙仲拜访了赵相肥义,向后者说起了这事。
毕竟重新创建一支军队,首先必须有专门的兵符,而这种兵符,只有得到一国的君主认可——虽然赵王何的权势如今还未必赶得上赵主父,但赵王何终归是赵国的君主。
“主父想要训练一支新军作为近卫?为何?”
当肥义得知此事后,皱着眉头询问道。
对此,蒙仲也不解释,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倒赵主父身上:“究竟为何,在下也不得而知,赵相不妨自行询问赵主父。”
听闻此言,肥义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问道:“新军要多少人?”
蒙仲想了想回答道:“五百人。”
听了这话,肥义皱紧了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毕竟五百人确实不算什么。
他点点头说道:“此事容易,不知主父可曾为新军命名?若有,请告诉于老夫,老夫命人刻在兵符上。”
蒙仲想了想说道:“赵主父下榻于信都,不如就叫信卫吧。”
“信卫?”肥义捋着胡须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起地不错,颇有寓意,可他亦忍不住问道:“命名之事,你不需要请示主父么?”
蒙仲笑着回答道:“赵主父将此事全权交付于我时曾说过,叫我自行拿捏,若我三番两次去请示赵主父,或许反而会让赵主父感觉所托非人。”
肥义微微点了点头,又对蒙仲说道:“小友在此稍后,容老夫亲自将此事禀明君上,然后叫工匠雕刻一枚兵符。”
“有劳赵相。”
随后,蒙仲在肥义的相府等候着,而肥义则亲自前往王宫,将这件事禀明了赵王何。
赵王何当然不会为了区区五百编制的卫队就惹赵主父不快,当即就同意了此事,吩咐工匠制造兵符。
约一日工夫,蒙仲就拿到了崭新的两对兵符,一対用铜铸造,一対由玉石雕刻,皆是虎形的兵符,可以拆分为左右两块,且左右两侧上都铭刻有制造这块虎符的日期以及它所归属的军队;若左右两块贴合,又可以从“虎背”上清晰看到信卫二字。
不得不说,做工十分精致。
蒙仲将这两对兵符交给赵主父看。
“信卫?这名字不错。”
赵主父点点头赞许着,旋即,将玉石雕刻的兵符收了起来,将铜质的兵符还给蒙仲。
按照规矩,蒙仲在平日只能保管铜质虎符的右边那块,左边那块也由君主保管,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允许同时保管两块虎符——比如此刻蒙仲受命创建新军。
至于另外一对玉石虎符,则是为了“防范”,它一般是由君主掌管,并不轻易出示,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只有在手持“铜质虎符”的将领反叛或者不听从君命时,君主才会另外派人手持玉石虎符去取代前者。
看着蒙仲将那整块虎符收入怀中,赵主父微笑着问道:“你打算如何创建这支信卫?征募邯郸的平民加以训练么?”
“那样太慢了。”蒙仲摇了摇头说道:“我准备在邯郸的诸军中抽调锐士。”
一听这话,赵主父顿时就乐了。
要知道驻扎在邯郸的诸军,兵权要么是在以安平君赵成与阳文君赵豹为首的赵氏子弟手中,要么就是在以奉阳君李兑为首的诸卿大夫手中,如今蒙仲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这些人身上,就连赵主父都有些佩服于此子的胆气。
“放手去做吧。”
赵主父笑着说道。
他很期待蒙仲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告别赵主父后,蒙仲再次拜访了赵相肥义,向后者提出了从邯郸诸军抽调兵卒的要求。
说实话,肥义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五百名士卒就让赵主父不快,但问题是兵权方面的事,他也做不了主。
他想了想问道:“不知小友希望从哪支军队抽调兵卒?”
据肥义介绍,目前驻扎在邯郸一带的赵军,大概有这么几支:安平君赵成一支,奉阳君李兑一支,这两支目前驻扎在中牟一带,防范着魏国;然后邯郸这边,有阳文君赵豹率领的军队守卫着邯郸,赵将信期率领的军队守卫着王宫。
至于邯郸附近其他的军队,那就是零零散散驻扎在城邑乡邑的散军,规模与精锐程度都不及以上这几支。
“那就从阳文君与信期将军的军中抽调兵卒吧。”蒙仲想了想说道。
听闻此言,肥义摇头苦笑。
赵将信期那边还好办,但阳文君赵豹可不好相与,在赵主父不亲自出面的情况下,蒙仲就算是奉了赵主父之命去抽调兵卒,也很有可能会遭到阳文君赵豹的诘难。
想了想,肥义亲笔写了一封信,让蒙仲带着它去拜访阳文君赵豹,并且他事先提醒蒙仲,大概就是阳文君赵豹脾气不好,让蒙仲小心谨慎,莫要惹恼对方云云。
“多谢肥相提醒。”
蒙仲感谢而退。
当日辞别肥义之后,蒙仲便来到了阳文君赵豹的府邸,请见这位赵主父的叔父。
大概半个时辰后,蒙仲带上了蒙虎等人,一行人来到了阳文君赵豹的府门前,叩门请见后者。
府内的家仆立即将这件事禀报了赵豹。
“蒙仲?那小子来做什么?”
当府上的家仆前来报讯后,阳文君赵豹很是意外。
不得不说,宫筵之后,蒙仲因为赵主父的关系在邯郸名流中名声大涨,阳文君赵豹又怎么可能不知蒙仲乃赵主父身边的近卫?
话说一想起当日宫筵中被赵主父一同喝骂,阳文君赵豹就满肚子怨怒,但他又不敢冲着赵主父撒气,因此只好憋在心中,而现如今,作为赵主父近卫的蒙仲来拜见他,赵豹又岂会给他好脸色看?
“就说老夫宿醉未醒,叫那小子改日再来!”
阳文君赵豹冷笑着对家仆吩咐道。
于是,那名家仆便回到府门前,对等候在门外的蒙仲、乐毅二人说道:“阳文君身体不适,两位请回吧。”
见此,蒙仲立即说道:“我有肥相的书信,请见阳文君”
还没等他把他说完,就见那名家仆不耐烦地说道:“我都说了,阳文君身体不适,今日谁也不见!”
说罢,他砰地一声关上了府门。
“这大概就是肥相所说的刁难吧?”乐毅轻哼一声,转头对蒙仲说道:“怎么办?”
蒙仲很平静地说道:“无妨,我等就在此等候一个时辰,只等一个时辰。”
听到这话,本来还满脸怒容的蒙虎好似想到了什么,与蒙遂、向缭等人对视一眼,皆嘿嘿坏笑起来,笑得乐毅有点莫名其妙。
乐毅并不清楚,上回蒙仲说这话时,就连庄夫子亦中了招。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在蒙仲的示意下,蒙虎再次敲向了阳文君府的府门。
开门的还是那名家仆,只见他朝外瞥了一眼,旋即不耐烦地说道:“又是你们?我不是”
然而,这次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蒙虎一脚踹在门上,狠狠将其踹开,以至于那名措不及防的家仆顿时被撞倒在地,脑门也被门板撞得有些晕晕乎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一柄冰冷的利剑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带我去见阳文君。”
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家仆,手持利剑的蒙仲以平稳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91章 阳文君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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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吩咐府上的仆从烫了几壶酒,阳文君赵豹披着外衣,坐在自己的卧居内就着果脯、肉干,美滋滋地喝着酒。
此刻的他,心情极好,因为他让赵主父身边的近卫蒙仲吃了闭门羹。
说实话,他与那名叫做蒙仲的少年并无恩怨,但谁让对方乃是赵主父身边的近卫呢?虽说他不敢冲着赵主父发火撒气,但将心中的怨怒发泄在那名叫做蒙仲的少年身上,谅对方也不敢造次。
至于那蒙仲是否会哭喊着回赵主父身边告状,阳文君赵豹吃着热酒嗤笑了一声。
是的,他赵豹终究是赵主父的叔父,又是执掌一军的赵国臣子,赵主父岂会一名少年就处罚他呢?在他看来,充其量也就是不痛不痒地指责几句罢了。
“这酒真不错。”
品了一口碗中的热酒,阳文君赵豹美滋滋地自言自语。
而与此同时,在他府邸内的前院,蒙仲正手持利剑架在一名府上仆从的脖子上,以此作为威胁,与蒙虎、蒙遂、乐毅等人一同走向府内深处。
“小、小子,你可莫要胡来!你可知这是谁家的府邸么?”
被蒙仲用剑威胁着,那名家仆色厉内荏地叫道。
由于方才蒙虎一脚踹开府门时,门板撞在他的脸上,以至于此刻他鼻子处殷红一片,至今仍有鼻血往下淌,染红了他的衣襟。
“少废话!”
喝止了这名家仆,蒙仲冷冷说道:“带我去见阳文君。”
感受到脖子处那柄利剑传来的冰冷触感,那名家仆满脸惊恐,哆哆嗦嗦地带着蒙仲等人走向府内深处。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阳文君府上其余的家仆与门客。
当即就有一大帮人涌了出来,见蒙仲等人正持剑威胁着那名家仆,顿时大怒。
其中有一名门客打扮的男子当即怒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阳文君府上撒野?!”
在此时的中原,诸国公族、贵族蓄养食客,这早已成为一种风俗。
所谓的食客,即门客,他们吃住在公族、贵族的府上,有的具有真才实学,在关键时刻能帮助主人排忧解难;但也有些只是徐有虚名,目的只在于骗吃骗喝。
而在一群食客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