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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又问道:“后方可有贼军缀来?”
吴用道:“有千余散骑,并无大队人马,想必方天定被朱武牵制住了。”
宋江闻言,扭头看向卢俊义,道:“员外,还请领一部先锋,先往下邳城中准备粮水,供大军休整用。”
虽然随军带有粮草,然而只有三天的量,远远不够大军吃到梁山泊。
因此,遇到城池,必须补充一番。
反正披着官皮,又有兵器在手,不愁弄不到粮草来。
“兄长放心,定然误不了事!”卢俊义拱手领命。
卢俊义点了三千马军,带了几个副将,加速直趋下邳城去。
虽然只有十余里,也跑了两刻钟才到。
五个时辰走了九十多里,不但士兵疲惫,马匹也累。
好在,进了下邳城,可以略微休息片刻,恢复了体力再走。
到了城下,只见城门洞开,门口和城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卢俊义觉得奇怪,道:“我军战败的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怎地下邳城中不见一人?”
燕青道:“主人,为防有诈,且派兵丁进城查探仔细再行进城。”
卢俊义还未答话,后面跑出两将,道:“员外休得疑心,定然是下邳城中大小官员都跑了。”
“是极,事不宜迟,为防百姓全部逃散,我兄弟且去城中把门。”
话音刚落,两将领着五百余人马直奔城门。
这两人,一个圣水将单廷珪,一个神火将魏定国。
卢俊义来不及阻止,只得喝令道:“大军跟上。”
燕青心中觉得不妥,却又不明所以。
前面,单廷圭打马加速,与魏定国说道:“员外太过小心,方天定所部在后面,离此近百里,怎可能于城中设下埋伏。”
魏定国笑道:“定然是宋军战败的消息传来,城中大小官员做鸟兽散,百姓也出城躲避兵灾去了。”
单廷圭道:“如此的话,筹措粮草可就难了。”
官员百姓逃散,便没有粮草,补充自然也无从谈起。
魏定国微微颌首,道:“四万余人,人吃马嚼的,每日没有三五千石粮食可不够。”
“哎,只盼早日回山,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了。”单廷圭叹道。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踏上了吊桥。
片刻穿过门洞,进了城里。
“后面的跟上,立刻控制府……”
轰隆一声,地面塌陷,单廷圭魏定国并三十余骑,连人带马掉进了坑里。
坑底,插着无数尖锐的木桩,把这些人串成了血葫芦。
可怜单廷圭,十分本事没发挥出一成,便殒命在了下邳城里。
魏定国还有一口气,只听得一声暴喝“开火!”,城外连绵的爆炸声随即响起。
看到城头突然站起一人,卢俊义顿觉不妙,喝道:“速退!”
只是迟了,数百个黑点腾空而起,复又砸落进军阵中。
硝烟、巨响,人仰马翻。
卢俊义死命打马,待退出了城头射程外,再看身后,三千人马没了一半。
此时,城头已经升起了五星红旗。
卢俊义目眦欲裂,怒喝道:“怎会有明军埋伏在此?”
燕青道:“定然是寿州明军突袭至此,然而数量不可能多,待先锋到达,再作定夺!”
卢俊义不理,打马向前几步,喝道:“城中何人驻守?可敢出来一战!”
城头主将叫道:“大将张宪,奉命侯你等多时了。”
原来,张所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于国同殉,在张宪进了寿州城后,便降了。
寿州全境未定,王寅便派张宪领兵三千,日夜兼程突袭下邳,以断宋军归途。
彼时,宿迁战局还在僵持,下邳安全无忧。
神兵天降,张宪领兵半夜登城时,下邳守军全无戒备,轻易得手。
控制城池后,张宪一边请求援兵,一边封锁消息,设下埋伏,准备迎敌。
早间得知宋江将至,张宪便摆了个空城计,轻易坑杀了单廷圭、魏定国二人。
魏定国是凌州人氏,在本州担任团练使,手下有五百名绛衣火兵,因精通火攻兵法,作战好用火器,人称神火将军。
而同任凌州团练使的单廷珪,作战好用水攻,人称圣水将军,二人并称水火二将。
梁山打破大名府后,蔡京认为梁山军乃是“山野草贼”,无需大军征讨,一力举荐魏定国、单廷珪为主将,率凌州军马征讨梁山。
消息传回梁山,关胜因与二将相识,向宋江主动请缨,率五千兵马到凌州抵挡二将。
二将闻听关胜前来,忙收拾军马,出城迎战,首战便大败关胜,擒获其副将宣赞、郝思文。
关胜又到凌州城外搦战,并用拖刀计生擒单廷珪,单廷珪遂归顺梁山,还招降了手下五百玄甲兵。
魏定国次日率军从南门出城,与关胜交战,他不敌逃回本阵,引得关胜追来,又以火器大败关胜,逼得其退军四十里。
但这时,李逵领枯树山兵马已由北门攻陷凌州。魏定国无法回城,被迫退往中陵县。
关胜又率军包围县城,让单廷珪入城劝降。魏定国却表示要关胜亲自来请,否则自己“宁死而不辱”。关胜不顾林冲劝阻,亲入中陵县劝降。魏定国遂率五百火兵投降。
其实,以两人的本事不该如此轻易失陷。
若二人不争先,让士卒查探清楚后进城,如何掉落陷阱?
奈何,天命当绝,一时没了谨慎,就是殒命之时。
卢俊义心忧水火二将安危,只是无法冲城,便喝道:“张宪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张宪回道:“城在这里,我在城头,有本事你便打上来!”
卢俊义气的七窍冒烟,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等宋江到来,再定夺进退。
第269章 缓兵之计()
“什么,贼军已经抢了下邳城?”宋江问道。
此时,宋江心中,真是惊怒交加。
惊明军之神速,怒猪队友之无用。
卢俊义低头,道:“小弟一时失察,陷了单廷圭、魏定国两位兄弟于城中,还请兄长治罪。”
“气煞我也!”怒吼中,关胜打马而出,道:“先锋稍待,且容关某搦战!”
说完,关胜已经策马到了城下,喝道:“大刀关胜在此,谁人来战!”
单廷圭、魏定国二人是他的旧识,又是他打服带上山的。
因此,二人一直是关胜的忠实小弟。
小弟生死不明,关胜当然要去报仇。
张宪探身叫道:“关胜,且莫焦躁,待单廷圭、魏定国尸骸收拾妥当,便行交换。”
关胜暴喝道:“张宪小儿,出来与我一战!”
张宪只当没听见。
关胜骂道:“无胆贼匪,只会做缩头乌龟乎?”
张宪掏了掏耳朵,吩咐道:“任凭其叫嚣,敢进弓弩射程,不必留手。”
他的任务,是控制下邳城,不让宋江获得补给,同时尽可能拖延宋江的速度。
出城搦战是不可能的,城中大将只有他一个,怎么去跟宋江斗将?怕死的不够快么!
也没办法出城野战,三千人打野,真不够宋江一只手锤的。
因此,张宪只是谨守城池,任凭关胜骂城。
见城中守军不出,又听得单廷圭、魏定国已经阵亡,宋江怒道:“来啊,与我尽起大军,打破下邳城,替两位兄弟报仇。”
“不可啊,先锋!”吴用劝道:“虽知城中守军不多,然而我军将士连走百里,早已经人困马乏,实无力展开进攻。
再则,我军只有弩砲,其他器械,便是长梯也无一把,实在无法登城啊。”
卢俊义也道:“不错,方天定此时定然已经启程,我军实不可在此耽误时间。”
宋江回头看了看背后疲惫的士卒,不禁仰头悲叹道:“我欲回山,却又在此处折了两个兄弟,此乃天欲绝我乎?”
李逵奔到前面,叫道:“先锋哥哥勿忧,便着人就地打制器械,若方天定那厮赶来,看兄弟杀他个片甲不留!”
宋江立时语塞。
本来悲叹两句,做做样子,喝令大军启程完事。
这黑厮主动要厮杀,我下面怎么说?
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打死也不能同意。
打制器械,哪怕是最简单的木梯,没有三五个时辰也不能齐备。
到时候,还未攻城,方天定已经赶来。
城中兵出,前后夹击,焉能有个好下场?
直接拒绝也不好,显得自己胆小怕死,不敢为兄弟报仇。
如此,恐怕已经涣散的军心,更加涣散了。
好在,善解人意的吴用道:“先锋,为诸多兄弟安危,还请立刻决断,绕城而过。”
宋江喝道:“传令全军,绕过下邳,回山!”
“绕过下邳,回山!”传令兵立刻呼喝下去。
听到宋军要走,张宪手一挥,道:“来啊,放出俘虏,告知宋江,我军马上送出单廷圭、魏定国二人遗骸。”
立刻,有甄选出来的俘虏被放出城。
见两个宋兵打着白旗出来,关胜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喝骂。
降卒走到近前,拜道:“拜见将军。”
关胜问道:“城内发生何事,失陷了单魏二人?”
降卒把单廷圭、魏定国带头进城落入陷坑,其后五百马军投降的事情都说了。
“小人不愿投贼,因此被放出城来,贼将有言,即将送还单廷圭、魏定国二位头领遗骸,请宋头领稍待片刻。”
哼~关胜冷哼一声,道:“且与我见先锋,汇报此事。”
不一刻,降卒到了宋江前,把话又说了一遍。
吴用道:“先锋,此乃贼将缓兵之计,不可中计啊。”
宋江看了眼关胜,道:“自家兄弟,如何能够弃之不顾,且让大军先行,我等稍待片刻。”
宋江看不出城内再拖延?怎么可能呢。
只是,一则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二则不把单廷圭、魏定国二人带上,太伤士气,严重些,可能导致散伙。
说到底,维系梁山军的根本,还是义气。
哪怕已经招安,其性质也没发生太大的改变。
张宪看到宋军大部启程,也知道拖延不了太多时间,因此磨蹭了一刻钟,用两块门板,抬着单廷圭、魏定国送还宋江。
看两人身上拳头大的洞口,宋江哭道:“想这两位兄弟上山以来,的多有苦劳,眼看我军就要回山,却断送在了下邳城里,实在痛煞我也。”
吴用劝道:“生死天定,两位兄弟福禄已绝,实属无可奈何。
还请先锋勿要悲伤,以大事为重,领兄弟们回山为要。”
宋江道:“来人,准备棺椁车辆,带两位兄弟回山。”
关胜拜谢,又道:“我自替两位兄弟操持后事。”
宋江应允,又道:“传令下去,分一部为先锋,查探沿途虚实,防止再有损伤。”
卢俊义领命,再分三千兵马,前出十里探路,谨防埋伏。
他等离开马陵山,只在后方留了三千兵马警戒,却没有探路的。
实在是没想到明军如此神速,居然能够提前抢占下邳城。
大军陆续启程,踩着麦田,绕过下邳成走了。
只是田土酥软,人走尤可,车辆实在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