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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沙包上,朝西南方向瞅了一会,又拧身注视着西边的一道碱梁。
沉思片刻,便兴致勃勃的指着对面的碱梁:“走!到哪里再看看。”
一行人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只得茫然的跟在后面上了梁。
站在梁顶,蜿蜒浩瀚的芨芨槽子,便尽收眼底。
祥子朝着几个方向审视了一番,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今晚,我们就和哈匪在这里干一仗。”
着,指指东边的沙包道:“到时候,大个子让兄弟们,埋伏在那个沙包。赵有田安排弟兄们埋伏在这里。我和赵大哥,带弟兄们守在正面那个拐弯处。你们两个安顿好了兄弟,带着机枪和我们汇合。三个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只要哈匪进空地,就一个也甭想出来。”
赵啸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问题是,咋能让龟孙子钻进空地哩。”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哈匪也鬼的很,我们认为芨芨槽子,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他们也会想到这里,是消灭我们的好地方。我们只要演出好戏,哈匪晚上必来偷袭。”
看着祥子信心百倍的样子,大伙也随之热血沸腾了起来。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了一番。祥子自信地:“等打得差不多,就让兄弟们停火。黑娃朝他们喊话,教他们放下武器,只要他们丢了枪,我和淑珍还有大哥铁蛋,几个使短枪的就骑马冲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人在东西南三面放起大火。马怕火光,只能朝北窜,到时候,两挺机枪就够他呛的。”
赵啸,这时才恍然大悟般的嚷嚷道:“我就么,撵个哈匪么,你弄桐油*干啥哩。原来,你早就谋算好咧。”
赵啸着,略显感叹的摇着头,接着:“哎呀,你不带兵打仗,真是屈才咧。”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面显无奈的样子,:“谁愿打仗哩,不是你死就是我赡。要不是为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我才不揽这活哩。但愿,这次不要死太多的人。”
赵啸不屑的一甩头,:“他们是匪,就得见一个杀一个么。”
祥子冲他诡异的笑了笑,戏虐道:“你才当咧多久的顺民啊,就要把人家赶尽杀绝哩。”
赵啸被揭到了疼处,噎得满脸通红,拿手指着祥子,尴尬的嬉笑着,竟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祥子冲他歉意的笑了笑,:“杀是杀不绝的,还是要以安抚为主。杀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而杀多咧,就又变成咧仇恨。”
祥子正和淑珍,并肩坐在羊皮褥子上笑,铁蛋端着一大碗煮好的马肉,放在了他两面前。
祥子询问般的目光,在淑珍脸上轻轻滑过。见淑珍没啥反应,便伸手从她的短靴抽出刀。
他知道淑珍不爱吃肥肉,就割下几块瘦肉放在淑珍碗里,自己便抱着剃过肉的骨头,啃了起来。
淑珍侧脸暖暖的瞅了他一眼,拿块马肉放到嘴里,慢慢的叽嚼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飘在荒漠深处的情歌()
肚子填的差不多了,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回回咋就不吃马肉哩?我见维族人都吃么。”
淑珍抿嘴一笑,:“《古兰经》上规定,真主允许吃的牲畜类,必须会倒磨(反刍),四蹄前开叉的。马不符合这个要求。”
顿了一下,淑珍又自嘲似的笑笑:“在外行军打仗,就顾不了那么多咧。
受赡马,只要在死前能放出血的,都被拖回军营吃咧。
再,有马肉吃,已经不错咧,有时候一连几,都是嚼着炒面灌的凉水,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祥子轻叹一声,:“这世上,啥时候没了战争就好咧。”
淑珍苦笑了一下,:“怕是不容易哩,那伙军阀们,你打我,我打你的,谁也不服谁。刚刚灭了一家,过不多久,就又冒出一家来。又征粮又征兵的,到底还是苦咧老百姓。”
两人正为时局闲惆怅,只见三个队长,兴冲冲的来到了面前。
赵啸脚跟还为站稳,就扯着嗓子嚷嚷道:“你吃毕咧,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哩,咋个乐呵法么?”
祥子抬眼瞅了瞅空,西边的太阳,已经泛红。
被染上淡彩的芨芨草,依然优雅的摇曳着纤细的身姿,头顶的飞鸟,也多了起来。
祥子踌躇着不知咋个乐法,大个子凑上前,冲祥子诡秘的笑了笑,又怯生生的瞅了眼淑珍。讪笑道:“让九姑给咱们来段山曲儿(花儿)吧,九姑唱得可美哩。”
淑珍不动声色的白了他一眼:“我自个咋唱哩?你和我唱么?粗喉咙大嗓子的。”
大个子“嘿嘿”一笑,:“我哪儿是唱曲的料么,古城会唱哩。”
着,便扯着嗓子喊古城。不一会儿就见古城,顶着一头雾水的样子,跑了过来。
见他那副紧张认真的样子,淑珍和祥子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听是让他和九姑对曲子,又顿时腼腆得像个姑娘似的,脸上都染上了颜色。
听到大个子扯着嗓子嚷嚷,弟兄们也闻声围过来起哄。
祥子侧脸温和的瞅了淑珍一眼,低声:“就陪弟兄们乐呵乐呵吧。”
淑珍挑逗般的笑着冲古城:“你都会些啥曲子哩?”
古城羞脸一红,嘟囔道:“我也是闲得慌胡唱哩,您起个头,我随您唱,看是跟上跟不上。”
淑珍痛痛快快的站起身,朝没人处走了几步,脖子一拧,便唱了起来:
花儿本是心里的话
不唱者由不得自家
沙梁梁上的鸟儿在鸣
我想听听阿哥的声音
唱腔哀婉柔美,嗓音清脆洪亮。听得众人都如痴如醉的屏住了呼吸。
见淑珍随着尾音,扭头瞅了古城一眼。古城忙从痴迷中清醒,慌乱的清了清嗓子,唱道:
花花燕雀者绿翅膀
偏偏落在梧桐树上
尕妹子是军中的一枝花
你是个花儿的唱家
你还别,古城还真是个唱山曲的行家。不但声音高亢洪亮,词也编的顺畅。
见古城收了音,淑珍扭头又唱了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淑珍的目光,却偏偏对着了祥子:
红线线蓝线线绣的是情
尕妹子迟早是你屋里的人
热炕炕上挤着把日子者过
山坡坡上赶着把曲子者合
古城显得慌乱了一下,忙接着唱道:
酸杏杏红樱桃不是一个味道
尕妹子的心思都知道
凤飞千里者配地是凰
阿哥这就给妹子备嫁妆
淑珍刚想接唱,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微红着脸,摆手:“不行!不行!唱不过你。”
着,便面含羞涩的朝一边走去。众人欢呼了一阵,赵有田凑过来冲祥子:“要不让大伙跳阵子维族舞吧?”
祥子像是猛然回过神似的,忙点头:“好哇,能跳就让他们放开跳”
着,瞅了眼渐渐压过来的暮色,接着道:“招呼人,趁着没黑,弄些干梭梭来,整上一推篝火。”
新疆本地人,多半会跳维族舞。随着“乒乒乓乓”用锅盖饭盆当着手鼓的敲打声,喜欢热闹的人,便踩着鼓点,或漫步,或索性群魔乱舞了起来。
祥子见大伙已经热闹了起来,便拧身悄然来到,站在远处观望的淑珍身边。故意凑近耳朵声:“啥时候让我上你的热炕炕哩?”
淑珍顿时羞涩的扭头一笑,娇嗔的低声嘟囔道:“想得美!线线还没绣完哩。”
祥子疼爱的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温声:“你不去凑凑热闹?”
淑珍淡淡一笑,:“我不会,去也是丢人现眼的。”
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咋不哩?”
祥子“嘿嘿”一笑,:“我也不会,再,我还要干活哩。”
淑珍轻松的笑了笑:“那我也跟你干活去哩。”
祥子怪怪一笑戏虐道:“跟屁虫,也不怕人家笑话。”
淑珍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谁爱笑就笑去呗,笑死是他死我又不死”
祥吃吃一笑:“这话得好,笑死是他死。”
淑珍故意拿肩膀靠了一下祥子,目光怪怪的:“这辈子你别想甩了我,除非你给我正经娶个嫂子回来。”
祥子冲她暖暖一笑:“这辈子我啥也不想咧,能守着你们娘儿两个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淑珍目光暖暖的瞅着祥子轻声:“那不太委屈你咧么?你还不到三十,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哩。我又是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祥子凄然一笑:“啥光棍不光棍的,我认定咧,你就是我婆姨,海撤又是我亲闺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有啥不好的。至于能不能和你在一个炕上睡觉,我倒不在乎。”
淑珍眼睛湿湿的瞅了祥子一眼:“话是这么,可你也是个大男人,你干熬着我心里也难受么”
祥子朗声一笑:“就当我是出家人,四大皆空。”
话间到了干活的地方,此时,西边的太阳已经变成血红,将大地上的一切都不分贵贱的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颜色。
第一百五十章 巧布火龙阵()
回到人群,祥子冲东歪西扭,学跳舞的赵啸招了招手,又冲跳得正美的铁蛋招了招手。
二人一前一后的跑过来,祥子冲铁蛋问道:“草人都备齐咧么?”
铁蛋正色道:“早就备齐咧。”
祥子放慢声调:“你悄悄叫上五个兄弟,把车上的*和桐油抬到南面等我。”
见铁蛋悄然离去,便凑到站在一边傻乐的黑娃跟前,声:“跟我来。”
于是,便和赵啸淑珍一起,来到离空地中心约五十步的芨芨丛里,寻到一处被洪水冲刷成的坑窝。
祥子来回端详了一阵,冲黑娃:“你到坡上找些干柴树枝,把坑棚起来。等会你就藏在里面,听到外面枪响,千万不要出来。
等到枪声停咧,你就大声喊:‘放下枪,不杀你’要一声接着一声的喊。不管外面有啥动静,都别出来。”
黑娃机灵的冲祥子点零头,便欢快的消失在淡淡的暮色里。
祥子他们绕到南面,见铁蛋他们早已等在了那里。
他围着空地外围,约十米开外转了转,冲兄弟们:“你们现在分成两组,一组跟着铁蛋,一组跟着我,我们走到哪里,你们就把桐油浇到哪里。”
着又冲铁蛋安顿道:“捡芨芨密的地方浇,尽量连起来,你朝东围过去,大致离空地五十米就校”
随后,转身冲赵啸和淑珍笑道:“你两个就在这里观阵。”
着,带人朝西边浇了过去。
赵啸每当和淑珍单独在一起时,总觉别别扭扭的,他老把自己放在阿伯子的位置上烤。
淑珍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没事也不主动和他唠近乎。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各自在原地转悠了一阵,便见祥子和铁蛋返了回来。
祥子打开*桶,捏了一撮凑到鼻子闻了闻。
欣慰地笑了笑,冲铁蛋:“现在带人,沿着浇过油的地方,撒上一圈*,弄完后就到放草饶地方等我。”
着,便和淑珍赵啸回到了空地。
见大伙还在余犹未尽的嬉闹着,便把赵有田和大个子叫到一边:“时间差不多咧,先让弟兄们分成三堆,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