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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躬身行礼道:“麦公公?”
“皇爷让您再等会儿!”麦福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他转过头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去,给严先生拿张胡床来!”
“且慢!”严嵩赶忙拉住麦福的手:“正在等待圣上召见,如何能坐!”
“您听!”麦福指了指精舍的门,里面传出郎朗的诵经声:“白云观的清虚道长来了,圣上正在兴头上呢!”
严嵩低下头,脸上为难的神色一闪而逝,旋即笑道:“多谢公公了,不过我还是站着等吧!”
精舍内冲虚道人正在讲经:“功课者,课自己之功,修自身之道,日诵诸品仙经可使身心轻盈,认真习诵,理解经意,深悟玄理,按经行持,就可结三缘。道教讲天、地、人(仙、鬼、人)三缘。诵经时要静心、正韵,众人和音朗诵,若单诵独念,以修功为主者,初诵入耳进心,口诵心听,渐入心诵耳听,次入心诵、心听,而至无通,身心俱静,杂念无存,一片光明。圣上云自己心神不宁,想必是有杂事缠身吧?”
“道长所言甚是,寡人的确是有杂事缠身吧!”嘉靖叹了口气,苦笑道:“寡人身为九五之尊,西北有套虏,东北有女真、土蛮;东南有倭寇、海贼;西南有土司。便是南北直隶也有水旱蝗灾,诸般事一桩接着一桩,由此看来,这身心俱静,杂念无存,一片光明的境界只怕是永远也达不到了!”
“圣上此言,贫道不敢苟同!”
“哦!”嘉靖听到清虚反驳,并不发怒:“还请道长指教!”
“圣上,以贫道所见。夫身心俱静,杂念无存的境界倒也不难!”
第八十七章修道()
“哦?”嘉靖闻言大喜,他身为九五之尊,可谓是富贵之极,所求之事无非是登仙二字。而道家求仙之途说白了也就一个字——缘,有缘一步登仙,没缘咫尺天涯。偏偏这个缘即不能用金钱来买,也无法用暴力强求,任凭嘉靖权倾天下,富有四海也只能徒呼奈何,只能依照道经里面说的那样,老老实实诵经做功课,以求静心,去杂念,最后心中一片光明,缘分即来。可要说天底下杂念最多,心思最静不下来的人恐怕就是皇帝了,这一点嘉靖自己也清楚得很。所以他才搬出皇宫,在西苑兴建宫室精舍,平日里也尽量少见外臣,以求静摄,但效果也一般的很,今日听到清虚这般说,顿时大喜若狂,赶忙从蒲团站起身来,长揖为礼道:“还请道长指点寡人迷津!”
清虚赶忙侧过身子,不敢受天子的礼,沉声道:“圣上,其实贫道这办法倒也简单,那就是尽好自己的本分。”
“尽好自己的本分?这又从何说起?”
“圣上,贫道问您一个问题,何人不可得道成仙?”
“这个——”嘉靖顿时被问住了,他读道藏颇多,里面只说了如何如何方能得道,却没有说什么人不能得道,半响之后方才答道:“寡人倒是不曾记得道经中说过什么人不可得道的。”
“不错,道德经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在圣人眼里,天地万物皆是一般,何况人?贫与富、贵与贱、美与丑又有何区别?汝依道而行即可,逆道而行则否。圣上您虽贵为天子,与农夫仆役比起来只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是呀!”清虚这番话倒是戳中了嘉靖的心事,他叹了口气:“在求道这件事情上,朕不但占不到什么便宜,只怕还要比常人困难百倍。这绫罗绸缎、华厦高梁于朕看来都是求道之路上的拖累呀!”
“这倒也不会!”
“哦,道长为何这么说?”
“圣上方才说自己求道之途难过常人百倍,想必说的是事务繁杂,无法静心向道。可在圣人眼里,诵经是功课,处理政事何尝不是功课?您能致天下太平,便胜过常人日日诵经,倒是便是不求,仙缘亦会至!”
“哦!”嘉靖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借机劝谏自己,不由得笑道:“好个无为夫子呀,这个时候也不放过朕!”
清虚却是神色肃然:“陛下,贫道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圣人云:无为而无不为。您身为大明天子,岂有弃祖宗社稷而不顾,只求一人登仙求道,做个自了汉的道理?”
听到这里,嘉靖点了点头:“朕明白了,麦大伴,请严先生进来吧!”
片刻之后,严嵩走进精舍,他神色如常的跪下向嘉靖磕头行礼,嘉靖抬了抬手道:“赐座!”
“奴才遵旨!”麦福取了一个矮凳放在严嵩身旁,严嵩道了声谢,坐了半边屁股下去道:“陛下,浙江和南直隶那边有加急的塘报过来了。”
“浙江、南直隶?是海寇吗?”
“不错!”严嵩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呈上,麦福伸手接过,转呈给嘉靖。嘉靖展开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苏南、杭州、台州、温州、宁波都有告急文书!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说朱纨已经将海寇平定了吗?”
嘉靖这一发怒,严嵩屁股一滑已经从那矮凳上滚落下来,磕头请罪。嘉靖皱了皱眉头,示意他平身:“罢了,当初朱纨的事情,乃是那夏言搞的,与严先生你无关,平身吧!”
“臣谢恩!”严嵩磕了个头却不敢坐下,只垂手站在一旁。嘉靖伸出手指一边轻轻敲打着扶手,一边想着心事,严嵩也不敢多言,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嘉靖突然问道:“内阁有什么章程了吗?”
“臣已经与兵部和几位阁臣商量过了!”严嵩低声答道:“从各州府送上来的塘报来看,这次的海贼多半都是倭贼,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并非过去那种乌合之众,不只是在沿海劫掠,还有攻陷城池,甚至用掳去的丁壮修建城堡以为长久计的。臣等以为仅凭两浙、苏南、福建等地的兵马并不足以御倭,须得从从沿海卫所,西南土司抽调兵马前往支援方可。”
“嗯!便依照这个章程办吧!”嘉靖点了点头:“那用何人为督抚大臣呢?”
“南京兵部尚书张经!此人抚定安南莫登庸,使其跣足归降,又平定思恩(今天广西平果县一带)九土司及琼州黎乱!在蛮人中颇有威名!”
“嗯,那就这么办吧!”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当时思恩狼兵素来以勇悍善战而闻名天下,号称十出而九胜,明王朝时常调遣其出外征讨,尤其以擅长使用藤牌标枪与药弩而闻名。但这狼兵虽然彪悍善战,但由于其本身是当地土司编练而成的地方武装,朝廷对其管束手段不多,所以军纪极差,有百姓惧狼兵甚于惧贼的说法。所以只有特别选派熟悉其情况,在土司中有威望的大臣统领方可使用,严嵩选用张经为督抚大臣,实在是花了一番心思。
台湾,竹堑。
地上到处是松针与被海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绿色的地毯,为雨水浸透。落叶在村民脚下咯吱咯吱作响,每个人都埋头做着事,他们削尖竹枝木棍,然后用火将其烤硬,插在村外壕沟内侧,一填补竹堑的空缺,两天前经过的一场台风将村子外面的刺竹围墙几乎一扫而空,当地土著称这种刺竹围墙为竹堑,这种尖利多刺的植物长在一起十分紧密,不要说人,就算一只兔子也钻不进去。无论是土著还是从福建过来的移民,都喜欢用这种竹堑作为村子的防御工事,抵御敌人的侵袭,因此从福建渡海而来的汉人便给这里起了这个名字。
第八十八章竹堑()
“大伙儿为什么不先去修自己的屋顶!”黄宗仲好奇的向一旁的兄长问道:“很多人的屋顶都被大风掀飞了,如果晚上再来场雨的话,屋子里的家什就全完了!”
“因为没有屋顶落下来的是雨,没有及时把竹堑补好,落下来的就是大肚番的弓箭与投矛了!”
“大肚番?”黄宗仲好奇的看了看南边的森林:“你是说那些在脸上乱涂乱画的番子吗,我觉得他们也没那么可怕呀?”
“那是因为你太蠢!”大哥黄宗伯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冷冷的看了二弟一眼:“快把竹签和尖头木桩搬来,不然待会你就没有饭吃!”
从兄长的口气里黄宗仲听出了不是开玩笑,他赶忙飞快的向火堆那边跑去。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黄宗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其实是很喜欢这个小弟的,但东番地可不是一个对客人友好的地方。确实这里富饶而又美丽,如果你勤劳而又好运,将会过得比老家好上百倍。但这里也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各样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当地的土著生番,他们视所有的外来者为潜在的敌人,只要抓住一点机会,他们就会猛扑上来,砍掉你的脑袋,剥去头皮,供奉在自己的家中,作为自己勇敢的证明。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这些福建移民不得不聚族而居,并在自己的村落旁建造防御工事,以抵御土著可能的围攻。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侥幸和松懈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黄宗伯也不得不对小弟保持一副严厉的模样。
“宗伯,你过来一下!”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黄宗伯赶忙站起身来,向对方欠了欠身体:“怎么了?九叔,我这边就快做完了!”
“你过来一下,我有要紧事和你说!”那黑脸汉子高出黄宗伯一辈,族中行九,名叫黄祖恒,也是村长,他将黄宗伯拉倒一边,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宗伯,大事不好了,蛮子选出番仔王了!”
“什么?”黄宗伯大吃了一惊:“是那些蛮子?”
“大甲溪南北一共四十多个村社都加入了!”黄祖恒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那边的土著分为好几个族,平日里自相残杀都来不及,怎么能选出一个番仔王出来?”
“绝对没错,方才我从一个鹿皮贩子口中得知的,番子们好像叫他大肚王!”黄祖恒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听说是受了北边那个艋牛醯挠跋欤媳哒庑┓泳醯萌羰遣涣掀鹄矗慌禄岜荒歉鲷慌{王压倒!”
“怎么会这样!”黄宗伯脸上顿时一片死灰,也难怪他如此。竹堑大概位于今天台湾新竹县,位于凤山溪与头前溪的冲击平原上,在周可成控制的淡水河流域的南边,虽然航运条件来看凤山溪与头前溪都远远不如淡水河,但由于其降水量相对于台北盆地较少,沼泽地少,土质肥沃,其实更适宜当时的大陆移民开发,当时已经有零星的福建移民村寨。而大甲溪则是一条台湾中部地区的河流,发源于中央山脉的雪山,流入台湾海峡,位于竹堑的西南部。相比起大甲溪两岸的土著,这些福建移民村落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又没有周可成这样强大的海上势力与精良武器,他们之所以能够还能生存下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周围的土著村社还处于一种原始社会的部落体制下,其绝大部分力量都在部族之间的冲突中自相消耗掉了,一旦南面的土著村社选出一个番王出来,其原本消耗在内斗中的巨大力量一旦迸发出来,这些福建移民村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那要不我们也联合起来?”黄宗伯沉思了好一会儿,抬头问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抵挡住那个什么大肚王?”
“哪有这么简单!”黄祖恒摇了摇头:“竹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