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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说日语吗?”莫娜上下打量了下来人,沉声问道。
“会一点!”董大答道:“我以前是在北方捕鲸船上的,船上就有不少佐渡人!”
“很好!”莫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现在我们有一个人了,接下来你将执行一个特殊任务,薪水翻翻!”
“多谢大人!”董大赶忙躬身拜谢:“请原谅,我方才在外面听到您还需要一些人手,如果您给二十个士兵,我可以在半个时辰里从烂泥街给你找到两打水手来!”
“哦,你是个机灵的家伙!”莫娜笑了起来:“很好,如果你能够把人给我找齐,你就是我的水手长!”
在冷水、士兵和双倍薪水的帮助下,董大从烂泥街的酒桌和妓女床上抓了二十个水手来到一条福船前。半个时辰后,船离开码头,驶入大阪湾。董大也从向导的口中得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伊势长岛。
桑名城城门紧闭,石头城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微微透着白光,城墙上,一丝丝雾气仿佛幽灵哨兵。十几辆牛车已经聚集在城门外,等待着日出。山内十郎在一堆萝卜后面下马,他的小腿有些酸疼,伸展活动一下很舒服。不一会儿,又一辆拖车隆隆的从后面过来。等到天色开始放量,在城门口等候的队伍已经有差不多四分之一里长了。
农民们不时警惕的瞥他几眼,山内十郎知道这是为什么。一向宗的领地里也不乏武士,但多半不过是国人众,像自己这样侍奉大名的武士却很少见。若非受到主君的命令,自己也不会来这块不敬神佛主君的无法无天之地。
很快天就亮了,卫兵出现在城墙上,农民们驱赶着牛车,缓慢的向前移动。山内十郎也翻身上马,回头望去,绝大部分农民的车上都是蔬菜和粮食,经由一番比较,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农民看上去要比自己领地里的农民要强壮健康的多了。
城门口的哨兵不断挥手示意车辆进去,几乎不做检查。但他们拦住山内十郎。“你,站住!”哨兵喊道,枪尖威胁性的对准了马背上的山内十郎:“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织田伊势守,岩仓城主织田信安的使者!受命来转交信笺!”山内十郎从怀中取出信笺。
“岩仓城主?”哨兵头目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揉了揉胡子拉渣的下巴:“好吧,你先到那边等一会,等上头有了答复我会叫你的!”
答案在山内十郎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走到城门后面的空地。不远处就是集市,先他进来的人正在卸货,叫卖鱼干、萝卜、青菜还有别的一些杂货。他甚至看到一个商人正在出卖武器,从价格看应该是最次的货色——打扫战场而来。山内十郎小心的挪动脚步靠了过去,他看到褐色血迹未干的盔甲、凹陷的头盔、缺口的刀剑、半截长枪、断了弦的弓、沾满污迹的外套上有可疑的洞,他甚至还看到了。他看到农民们围着这个商人,热心的与其讨价还价,显然,这些农民买这些玩意可不是用来种地的。
“看来这一仗不好打呀!”山内十郎忧心忡忡的想着。冲突爆发的诱因很简单,织田信秀死后,本为同族的织田伊势守的织田信安企图消灭织田信长,为了增强军力,他加重了对农民的盘剥,结果靠近长岛的几个村庄的农民一起抛弃村落,逃亡到长岛来了。在当时这种逃亡是农民反抗武士的一种很普遍的手段。而织田信安就要求允许其派兵进入长岛一向宗的控制范围搜捕逃亡的农民,而这就触犯了一向宗的逆鳞,双方都秣马厉兵,冲突一触即发。
正当山内十郎想着心事,一个哨兵过来叫他,将他带到集市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他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结实,留着灰色胡须的武士。
“请原谅我无法起身相迎!十年前织田信秀家的武士把我的右腿砍断了!”那武士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山内十郎这才发现对方的右腿下半截是一条木腿。他赶忙躬身行礼,报上自己的姓名。
“山内家的!”那武士冷哼了一声:“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主上,长岛乃是佛领,任何人进入了这里就是自由的,唯一需要侍奉的只有阿弥陀佛!我们绝不会允许武士进入这里!”
山内十郎赶忙辩解道:“大人,可是有好几个村子的农民已经逃亡到这里了,身为尾张的守护代,主上有权力——”
那武士听到“权力”这两个字就恼怒的皱起了眉头:“这些话我已经听了多少遍了?什么守护、守护代的,都不过是强盗头子,农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家伙,哪怕是能有一口糠吃,他们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村子里面,如果连农民都从村子逃走了,那只能说明他们连一口糠都吃不上了。你回去告诉什么织田伊势守的,如果他敢于踏入长岛一步,那所有的一向宗信徒都会和他拼到底,为了这个我宗一郎已经失去了半条腿,也不在乎把剩下的一条腿和两只胳膊都丢掉!”
第三百八十八章瘟疫()
话音刚落,那武士就伸出右手指向门口,山内十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向那武士欠了欠身体,转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是山内盛丰的儿子吗?”
“不错,那正是家父!”山内十郎停住脚步,转身答道。
“哦!”那武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你回去告诉他,黑田宗一郎向他问好呀!”
山内十郎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恭敬的还了礼,向外走去。他牵着马出了城门,然后上马沿着回路往回走,半道上他看到一群农民正站在路旁,将刚刚砍下来的竹枪用炭火烤硬,他们当中为首的那个看到山内十郎,便举起竹枪喊道:“武士老爷,这里你别想在其他地方那样,否则的话,我们就要用这玩意把你们刺穿!”
农民们齐声呐喊,有的人甚至冲上道路,想要将山内十郎揪下马来。幸好山内十郎的马术很不错,他用力一夹马腹,那匹黑色的母马敏捷冲过阻截,将骂声丢在身后。
道路沿着海岸延伸夹在波涛汹涌的灰绿色大海和一排低矮的土丘之间。路上山内十郎并非唯一的行人,沿着海岸线有许多渔村,他看到每一个渔村的村口都有着一座颇为体面的屋子,他知道这是一向宗的庵堂。路上有许多渔民挑着扁担将鱼运到桑名城的集市出售,山内十郎能够感觉到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对自己抱有敌意。
这一切无疑影响了这个年轻武士的情绪,当他向主君禀告了回信之后,回到家中,禁不住向父亲讲述了白天里所见所闻之后,问道:“父亲,您觉得主家这次能够迫使愿证寺就范吗?”
“不!”山内盛丰是个结实的中年人,整个人就像是被铁敲打出来的一样敦实:“这些一向宗的和尚在‘不输不入’的问题上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山内十郎好奇的问道:“那,那主家为何要让我前往桑名城呢?”
山内盛丰答道:“你应该看到了长岛当地的地形了,那个地方到处是芦苇荡、沼泽地、河流和岛屿,一旦打起来,那些一向宗就会像老鼠一样躲进芦苇荡里,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主家打算把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
“没错!”山内盛丰喝了口茶:“你看,假如在灌了水的稻田里,身穿盔甲,骑在马上的武士和拿着竹枪的农民没有区别;但如果在坚硬的平地里,一个骑马的武士可以对付二十个拿着竹枪的农民。农民逃亡只不过是借口,主家的真实目的是将那些一向宗的僧兵引出来,然后加以痛击!”
“可,可是这样的话,愿证寺就会发动农民一向一揆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削弱主家的力量,这样一来主家与织田信长的战争形势会非常不利的!”
“嗯!”山内盛丰满意的点了点头:“十郎,能够想到织田信长这说明你长进了,不过你要知道一个道理,主家与织田信长虽然是敌人,但在面对一向宗的事情上却是有默契的!”
“默契?什么默契?”山内十郎瞪大了眼睛。
“一向宗是瘟疫,只有血和火才能治好的瘟疫!”山内盛丰的声音低沉而又阴冷:“在治疗瘟疫这件事情上,武士决不能以邻为壑,相互牵制,这一点主家知道,织田信长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您看到前面那个海岬吗?”向导恭敬的对莫娜说:“绕过那个海岬,然后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就是长岛了!”
莫娜顺着向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褐色的岩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随着船只渐渐靠近,她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水面出现了两种不同的颜色,莫娜知道这是附近有大的江河流入海中,淡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的缘故。
“大人,我建议您先不要急着驶入河中!”向导劝说道:“入海口有许多沙洲,而且这些沙洲就好像长了腿一样,会不停移动,像这样的大船很容易搁浅的。还是等到明天,有寺里派来的小船领航再走下一段的好!”
“恐怕我们是不能等到明天了!”莫娜向船尾方向看了看:“您往背风方向看看?”顺着晚风,在背风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黑云正在地平线上聚集,尽管头顶上阳光普照,但仍然可以看到远处云层下闪烁的雷电,就连船上的空气都充满了静电,一只猫在船首楼索具周围跳来跳去,不时发出激动的叫声,浑身的毛都竖着,看上去比平时几乎大出一半。
“水手长!”莫娜叫来董大:“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董大看了看身后的黑云和雷电,摇了摇头:“大人,应该往河里去,不管怎么说河上的风浪总会比海面上小得多!”
“可是向导说河流的入海口有许多沙洲!”
董大答道:“沙洲可以绕过去,可是如果我们被风暴追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求菩萨保佑了!”
“你说得对!”莫娜笑道:“所有人各就各位,降下顶桅的帆,进入入海口!”
“遵命,大人!”
福丙号调转船头,绕过海峡,向入海口行驶而去。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远处海平线上的乌云飞快的靠近,雷电开始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上,在几乎不超过桅杆顶部的高度,蓝色和橘黄色的雷电几乎持续不停的闪烁着,迷信的水手们惊恐的叫喊着,董大不得不用吼叫和皮鞭迫使他们留在自己的岗位上。
“老天爷,这么亮的光球!”一个水手指着桅杆,在第二横桅和桅缆之间,一个蓝色的光球在缓慢的移动,在乌云的掩盖下显得格外显眼。
第三百八十九章风浪()
“蠢货,别用手指着这玩意!”董大吼道:“会给你自己和船上带来霉运的!别像一个傻瓜一样,张着嘴傻站着,抓紧缆绳,不然下一个浪头机会把你打进海里去!”
狂风摇动着福丙号,与之同来的还有瓢泼大雨,董大冒着掉入海里的危险,在甲板上艰难的行走着,大声吼叫着,激励着水手们与风浪抗争。终于,在天黑之后,福丙号终于驶入了河中。
“现在我们还并不安全,大人!”浑身湿透的董大向莫娜禀告道:“海上的风浪还是很大,后半夜的退潮潮水很可能会把我们重新带到海面上的。只有躲到河口的沙洲后面,我们才安全!”
“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