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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倒越来越怨恨皇后。这也难怪日后她会对杨芷痛下杀手了。
贾南风这次没有被废,总算侥幸。后来,因为司马衷的太子地位一度发生动摇,几乎被废,她再一次虚惊一场。这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武帝考察司马衷的那一段故事。
当时,对于太子司马衷的痴呆无能,朝廷上人人心照不宣。不少忠正清直的大臣为国家前途计,都委婉地向武帝提出:太子“纯质”,“有淳古之风”,恐怕不了解治国大事。武帝对儿子是块什么料,不能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数。他当年曾对皇后杨艳说:“外面大臣皆认为太子仁柔,恐怕将来不堪奉继大统。说不定会出『乱』子,真让人心烦意『乱』,你说朕该如何?”皇后当然不愿儿子的地位被动摇,便接口说道:“立嫡以长不以贤,是万古不易的法则,陛下能无故改变吗?”武帝没再言语。后来,他派中书令和峤与荀勖到东宫“粗及家事”,就是对太子加以训导,看看他的才智到底怎么样。等他们回来复命,荀勖盛称太子“明识弘雅”,有贤君之德度,武帝闻言很高兴。和峤却如实地汇报:“太子还是老样子。”武帝听了很不痛快,转身回宫去了。
然而,朝廷上对太子的议论却在升级,有大臣公开提出应选明德至亲的齐王攸继承皇位。武帝对此无法回避,终于,他想了一条妙计,要在所有朝廷大臣面前检验太子的办事能力来平息这件事情。
这一天,武帝大摆宴筵,下令所有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赴宴。然后,派人给太子送去一个密件,内有急需处理的『政府』公文。武帝再三叮嘱,务必令太子立即决处,不得稽留,待处理完毕,再亲自带回。武帝与群臣在筵席之上静候结果。信使到达东宫,贾南风见到密函,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她深知皇上用意,一想此函关系到太子的地位与自己的前程,不敢掉以轻心。眼下东宫上下已无一个官员,她只得买通信使,到宫外请了一个人代答。来人不明底细,答词多引经据典,卖弄学问。东宫的给使(小太监)张泓在一旁提醒贾南风:“太子没有多少才学,若答诏多引古义,必会『露』出马脚,到时追查起来,太子反倒吃不消。依我之见,不如就事论事,直接回答。”贾南风一听,大喜过望,对张泓说:“那你就给我好好作答。”张泓素有点儿小才,得到贾南风的赞许,提笔而就,又让太子重新誊写一遍,交给信使,总算交差。武帝看到答书,见说得头头是道,顿时喜形于『色』,殿上众人这才知道今日酒宴的真相,都高呼“万岁”。从此,朝廷上再也没人对太子议论纷纷了。
太熙元年(290年)四月,武帝司马炎病死。太子司马衷登基即位,历史上称为晋惠帝。贾南风顺理成章地被立为皇后,杨芷被立为皇太后。
武帝临终前,遗诏以杨芷的父亲杨骏为太尉、太子太傅、假节都督中外诸军事,仍任侍中、录尚书事等职,宿于殿内,出入宫掖可持兵杖。杨骏凭遗诏入居太极殿,辅弼弱主,执掌大权。为了控制惠帝,防止贾南风『插』手朝政,杨骏任用外甥段广为近侍官,专门在惠帝身边掌机密事务。北军中候王佑被调任河东太守,另任用了亲信张邵为中护军,掌握中央禁军。凡有诏命,杨骏撰画之后交给惠帝,同时由段广转呈皇太后杨芷,使贾南风无隙可乘。
对于太傅杨骏与皇太后一手遮天,贾南风早已心怀不满,无时不想取而代之,而且形势发展对贾南风越来越有利。太傅杨骏的专权,引起了公室怨愤,朝野沸沸。就连他的弟弟杨济和外甥李斌都觉得不妥,曾劝他对宗室诸侯王有所怀柔,应召汝南王亮一起辅助晋室。但杨骏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因此,宗室诸王与内外臣僚对杨骏的不满日益膨胀。同时,贾南风开始与亲信宦官董猛密谋勾结,打算废黜皇太后,同时令董猛与殿中中郎孟观、李肇暗中往来,对付杨骏。
第三章 八王之乱()
永平元年(291年)三月八日夜间,贾南风骗得惠帝下了一道诏书,说杨骏谋反,派楚王玮等率兵包围了杨府。从此,拉开了西晋历史上的“八王之『乱』”。
杨骏本来指望左军将军刘豫能率兵救援。孰料,刘豫已被贾南风的表弟裴頠略施小计支往别处去了。杨骏被围于府内,犹如瓮中之鳖,无法抵抗。结果,楚王玮等率兵冲入府内,将杨府上下洗劫一空,杨骏被『乱』军杀死。贾南风又授意孟观,把杨府老少一律处斩,死者数千人,杨骏亲属及亲信党羽无一幸免,府第亦被焚烧。据说,杨骏被杀后,竟无人替他收尸。后来,舍人阎纂以故人之情将杨骏盛殓埋葬。
杨骏死后,贾南风并未就此罢手,她还要除去皇太后杨芷,清理内宫。事变之初,太后杨芷听到父亲遭难,心急如焚,无奈内外隔绝,她便在绢帛上手书“救太傅者有赏”,用弓箭『射』向城外。贾南风以此事为借口,宣称太后与杨骏同谋作『乱』,将她囚禁到永宁宫。后来,贾南风又授意朝廷官员上奏惠帝,将太后废为庶人,并要求将杨骏的夫人庞氏处斩。庞氏临刑这天,太后杨芷抱着母亲号啕悲哭,她上表给贾南风,以皇太后之尊自称为“妾”,请求保全母亲『性』命,贾南风根本不予理睬。杀了庞氏以后,皇太后杨芷身边的十几位侍者又被贾南风撤走,杨芷最终饿死在金墉城中。
除掉了太傅杨骏和皇太后,汝南王亮为太宰,卫瓘为录尚书事,共同辅政。卫瓘本来就是贾南风的老对头,现在她仍不能随心所欲地『插』手朝政,因此决定再下杀手。恰好,汝南王亮奏请诸王还藩,卫瓘积极赞同,这引起了诛杨有功的楚王玮的忌恨。于是,贾南风又巧设圈套,利用诸王间的矛盾,来消除异己。永平元年(291年)六月,贾南风诬告汝南王亮与卫瓘图谋不轨,让惠帝给楚王玮下诏,命他将汝南王亮与卫瓘等人免官。楚王玮接到密诏,也想借机发泄私怨,连夜派兵包围了二人的府第。结果,汝南王亮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来得及做任何抵抗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乱』刀砍死。
与此同时,一生效忠朝廷的老臣卫瓘也被杀害,子孙中有九人同遭毒手,只有卫玠等人因病不在府内才侥幸躲过这场劫难。一日之间,两辅政老臣死于非命,朝野震动。贾南风趁机把罪名栽到楚王玮的头上。她向惠帝报告说:“楚王玮拥兵作『乱』,罪大恶极,应杀之以谢天下。”惠帝听贾南风如此说法,难辨真假,就立即下诏将楚王捉拿归案,处以死刑。在贾南风的巧妙安排下,楚王玮就这样成了替罪羊,身首异处。
贾南风临机专断,把对手一个个除掉,呆痴的丈夫惠帝被她牢牢掌握在手心之上,从此开始了她的“专朝”时期。大权在握的贾南风,专制天下,发号施令,连国家颁布的诏令都要经由她的手,可谓威服内外。同时,贾南风仍然是委任亲信,扶植私党,同族兄长贾模、堂舅郭彰、表弟裴頠、父亲贾充的嗣孙贾谧一并被委以政事。
贾后与惠帝共生了四个女儿,无子。这时的皇太子司马遹,即愍怀太子,是惠帝长子,非贾南风亲生。司马遹的生母是惠帝的父亲武帝的才人谢玖。早在贾南风进宫前,武帝考虑到马司衷年幼,不解房中之事,便让谢玖到东宫侍寝,谁知,谢玖竟得怀孕。贾南风入宫后,谢玖备受嫉妒,只好回到西宫,不久,生下司马遹。司马遹小时候聪明伶俐,深得祖父武帝的喜爱。但贾南风并不喜欢他,时刻想着要废了他。为了达到目的,贾南风曾诈称自己怀孕,并弄了些绢布塞到衣服里,掩人耳目。临产时,她把妹妹贾午的儿子抱到宫中,当作自己新生,取名慰祖,企图用他来替代愍怀太子。
同时,贾南风等人对外大肆宣扬愍怀太子的短处,为废黜太子造舆论。对皇后贾南风的意图,朝野上下尽人皆知。元康九年(299年)十二月,贾南风诈称惠帝有病,要愍怀太子觐见。太子入宫后,贾南风故意避而不见,派了使婢陈舞端来三升酒,以皇帝所赐为由,让太子全部饮下。愍怀太子以圣命难违,喝得大醉。贾南风又让黄门侍郎潘岳模仿着太子的口吻书写了一篇要惠帝退位的表文,『逼』迫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太子照样抄写一遍。太子『迷』『迷』糊糊,字大半写得不清,贾后又亲自补上笔划,交给了惠帝。
惠帝一见太子要他自己了结自己,如此大逆不道,就同意贾后将太子赐死。然后,让黄门令董猛到式乾殿把愍怀太子的表文与诏书宣示于公卿大臣。张华与裴頠等人极力替太子开脱,请求惠帝要谨慎行事,并提出:“此事关系国运盛衰,应先审问传送表文之人,再与太子平日手迹相核校,以防有诈。”贾南风见状,立即命人拿出太子平日所上的十几份奏章,众人反复比较笔迹,也没有结果,但谁也不敢断言不是太子手笔。直到夕阳西下,大殿内的争议仍没有结果。张华等人意志坚定,不同意处死皇太子。贾南风担心节外生枝,便退了一步,建议惠帝废太子为庶人,留他一条『性』命。众大臣再也无法相争,愍怀太子遂被立即囚禁到金墉城。接着,贾南风又指使小黄门投案自首,承认欲与愍怀太子谋逆。随后,贾南风对已废的愍怀太子穷追猛打,派人将他从洛阳押送到许昌的旧宫幽禁起来。
八王之『乱』愍怀太子被废,朝野内外众情愤怒。贾南风专制以来相对稳定的政治局面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右卫督司马雅等人开始密谋废掉皇后贾南风,匡复太子。这一次,他们看好了任右军将军的赵王司马伦。赵王伦是司马懿的九子,手握兵权,因为对贾南风屡加谄媚,很得贾后信任。司马雅通过孙秀与赵王伦串通,准备寻机起事对付贾南风。孙秀却对赵王伦说:“您与贾后素来关系密切,人所共知。虽冒死再度拥立太子,但太子会认为您是迫于形势,以背叛贾后而求洗刷自己,到时绝不会对您感恩戴德。不如暂且迁延缓期,设计让贾后先除掉太子,然后再借口为太子报仇,起兵废掉贾后,岂不更妙!”赵王伦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故意差人放出风去,说宫中有人想匡复太子废掉皇后。贾南风得知这一消息,自然感到恐慌,为了断绝众人的念头,也为了自己能长期擅权,她断然决定除掉太子。
永康元年(300年)三月,贾南风令程据配制了毒『药』,然后矫诏派宦官孙虑前往许昌旧宫,伺机毒杀太子。但太子自从被废,终日小心翼翼,惟恐遭人谋害,常自己煮饭吃。一时之间,孙虑难以得手。后来就索『性』『逼』他吃下毒『药』,太子坚决不肯服用。无奈,孙虑趁太子上厕所的机会用『药』杵将其活活打死。太子死后,贾南风假意充好人,请惠帝以王礼埋葬。
赵王伦见时机成熟,便秘密联络了梁王肜(司马懿第八子)、齐王冏(司马攸之子),共同起兵。永康元年四月三日深夜,赵王伦矫诏率兵入宫,早做内应的华林园令骆休,先把惠帝挟持到东堂,然后下诏召贾谧来见。贾谧刚到殿下,见情况有变,大喊:“皇后救我!”话音刚落,被就地斩首。已经控制了后宫的赵王伦,派齐王冏入殿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