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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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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想听听二位高见,请二位畅所欲言。”

    公孙衍、陈轸互望一眼,各自低首。

    候有一时,见二人仍不开口,秦公直接点将:“公孙爱卿?”

    “君上,”公孙衍拱手,“张仪所奏,臣以为有三不妥。”

    “唉,”惠文公长叹一声,“公孙爱卿,其实寡人此来,并不是与你谈这事的!”

    “哦?”惠文公身子前倾,“爱卿请讲!”

    “其一,”公孙衍直抒胸臆,“天降祥瑞,皆为传言,臣使人探访,迄今尚未取到实证。秦法,无证不立。其二,山东列国皆已并王,君上此时南面,是步列国后尘,既无新意,亦难收奇效。其三,当年君上与苏子在论政坛上所辩,必已广播天下,列国皆知。”

    公孙衍显然有意和张仪对着干,一连列出三条反驳奏议,条条直中靶心。第一条,在秦国,秦法为大。张仪想得周全,却未虑及此条。第二条,等于复述惠文公自己在朝堂所言,用上意来驳张仪。至于第三条,则是把张仪所奏彻底堵死。

    这三条反驳显然出乎秦公预料。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底下哪有你这号人?”公子华就题发挥。

    秦公捋须沉思,场面一时冷清。

    沉思良久,秦公抬头,看向公孙衍:“爱卿可有长谋?”

    “臣以为,”公孙衍顺势说道,“六国合纵谋我,大敌虽去,危局未解,我当以三策应对:一是韬光养晦,储粮备战;二是结交列国,稳定戎狄,化敌为友;三是取苏子之谋,在合适时机帝临天下,以盖群雄。”

    “爱卿之意是,不王而帝?”惠文公目光质疑。

    惠王一时寻不到解招,突然想到前太傅嬴虔,遂去探望。相国人选至关重要,作为前朝老臣,老太傅在秦国公族世家里威望颇高,惠王很想听听他的建言。结果,他还没有张口,嬴虔就出口荐举陈轸。在他眼里,陈轸才是真正的大才,胜商鞅多矣。

    “这……”公孙衍听出话音,不好再说下去。

    “对张子所奏,陈爱卿意下如何?”惠文公略顿一下,转问陈轸。

    “回禀君上,”陈轸拱手奏道,“天降祥瑞,必有实证,君上可旨令呈供。天地之祀,既关天地,当听天意,君上可赴太庙卜卦!”

    “爱卿所言甚是。”惠文公连连点头,拱手辞客,“寡人有扰二位爱卿了!”

    公孙衍、陈轸拜别,一同退出宫门。

    步下殿前台阶后,公孙衍显然不屑与陈轸同行,迈步正欲走去,陈轸住步,朝公孙衍拱手揖道:“公孙兄留步!”

    “哦?”公孙衍亦顿住步,扭头看过来,却没还礼,“是陈大人呀,兄不敢当,请问何事?”

    “在下略备薄茗一壶,欲请大良造赏脸品鉴!”陈轸再次拱手。

    “品鉴不敢,”公孙衍略一拱手,“谢陈大人厚爱。只是在下冗务在身,敬请宽谅。”说罢,转过身,大踏步而去。

    房中燃着数盏灯,两盆炭火,既暖和又亮堂。紫云躺在他怀中,仍未睡醒,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半隐半『露』的酥胸上搭的正是他的手臂。

    陈轸晓得公孙衍仍在记恨当年之事,望着他的背影怅然一叹:“唉,公孙兄,似你这般胸襟,连一个陈轸也容不下,哪里能是张仪的对手?”摇摇头,径投嬴虔府中去了。

    此后数日,在张仪、公子疾、公子华等发动下,众多朝臣纷纷上奏,各个郡县均有祥瑞异象报奏,证物证人也都陆续送抵咸阳。大良造案头摆满各地传来的异象奏闻及群臣奏请祭天的奏章。

    直到此时,公孙衍方才明白自己做了蠢事,正自追悔,府门外面一片喧嚣,一队宫卫旋进院子,荷枪侍立。公孙衍慌里慌张出迎,刚出堂门就见惠文公健步走入,赶忙叩地迎驾,被惠文公一把扯起,挽臂入堂,分主仆坐了。

    “公孙爱卿,”惠文公客套几句,眼角斜向案前一堆奏章,直入主题,“你这儿的奏议不少嗬。”

    “对张子所奏,陈爱卿意下如何?”惠文公略顿一下,转问陈轸。

    “启禀君上,”公孙衍拱手道,“臣正欲进宫,向君上奏报此事。”

    “呵呵呵,”惠文公朝他笑笑,“不想寡人先行一步了。”指向奏议,“就案上这些,爱卿是何观瞻?”

    “君上,”公孙衍再次拱手,“天降祥瑞,异象纷呈,证人证物臣这儿全齐备了。前几日,臣使人夜观天象,斗转星移,斗柄正对秦野,紫微闪烁异常,这些确为帝王气象。天意不可拂,民意不可违,是以臣以为,君上可以祭天,南面称孤。”

    “唉,”惠文公长叹一声,“公孙爱卿,其实寡人此来,并不是与你谈这事的!”

    “君上?”公孙衍一怔。

    “此地并无他人,寡人这也对你实说。”惠文公指着案上奏议,“所有这些,都是应景之作,寡人心里有数,爱卿心里也有数。寡人想说的是,时过境迁,六国并王谋我,寡人若再韬光养晦,内不足以激励民志,外不足以抗衡列国,这个王位,寡人是不得不坐了。”

    见惠文公如此托底,公孙衍深为所动,长吸一口气,跪地叩道:“君上,是臣谋短了。”

    “爱卿请起,”惠文公抬手,见他起身坐定,接道,“爱卿所谋,亦不为短,是寡人此前把路断了。”

    “君上……”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底下哪有你这号人?”公子华就题发挥。

    “好了,”惠文公摆手,“我们不谈这个,如何祭天,如何建制,寡人想听听爱卿之意。”

    “回禀君上,”公孙衍早有备案,择要奏道,“若是此说,臣倒有一奏!”

    “请讲。”

    “商君之法虽说利于耕战,但过于严苛,尤其是连坐之法,民皆畏惧。以威势临民,民惧服而非心服,可用于战时,不可视作长策。是以臣斗胆奏请君上借祭天之威,仿照中原朝制,设立相府,改良商君之法,推行新政,以宽仁治民,德临天下,成就王业。”

    公孙衍此奏,显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公孙爱卿,”惠文公二目微闭,思虑良久,睁眼应道,“秦民不化,难以理喻,只可严律,不可宽宏。商君之法在秦由来已久,秦民皆已知法,惧法,视法为大,若是废之反倒不妥。不过,如爱卿所言,适当改良倒是可取。至于吏制,不宜硬套中原,但可以改革,设立相府节制。爱卿可据此拟出条陈,三日后上朝,报奏寡人。”

    “臣领旨。”

    三日之后,秦宫大朝,公孙衍上奏,秦公颁旨祭天。

    及至四月,秦公择定吉日在咸阳效外拜祭天地,诏告天下,正式称王,是谓秦惠文王。同日,秦惠王颁旨设立相府,重新诏命百官。

    相府虽设,相却未拜。就在众臣翘首以待相位归属之时,秦惠王却旨令五大夫以上诸臣,包括各地郡县守丞,尽皆荐举相国人选,所荐奏折依照旧时规程呈送大良造府,由大良造统一报奏。

    显然,拜何人为相,秦惠王仍在斟酌。

    秦惠王确实在为相位人选犯难。

    惠王心中的不二人选是张仪,但问题是,公孙衍如何安置?

    公孙衍堪为大才,至秦后屡建大功,又在大良造位上辖制百官数年,朝臣及各地郡县没有不服的。如果舍公孙衍而拜张仪,公孙衍该作何想?以公孙衍之志,必舍秦而去。秦已失苏秦,再失公孙衍,单凭一个张仪,何以遏制列国?

    “君上,”公孙衍拱手,“张仪所奏,臣以为有三不妥。”

    惠王一时寻不到解招,突然想到前太傅嬴虔,遂去探望。相国人选至关重要,作为前朝老臣,老太傅在秦国公族世家里威望颇高,惠王很想听听他的建言。结果,他还没有张口,嬴虔就出口荐举陈轸。在他眼里,陈轸才是真正的大才,胜商鞅多矣。

    惠王笑笑,问候几句身体,闲扯几句,便托词离开。

    惠王前脚刚走,陈轸后脚赶到,寻他对弈。

    棋局尚未摆开,老太傅便拱手贺道:“陈轸哪,老朽这要贺喜你了。”

    “贺喜?”陈轸怔道,“敢问太傅,晚辈喜从何来?”

    “君上……”

    “未来国相呀!”老太傅诡秘一笑,压低声音,“不瞒你小子,方才王上探访老朽,老朽断出王上是征询国相人选来的,就向他荐举你了。你猜王上是何反响?是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呀。哈哈哈,你小子就等着坐那相位吧。”

    显然,嬴虔老了。老而生童心,凡事也就想得天真些。

第084章  败六国秦公称王 驱犀首张仪拜相(3)() 
望着面前的一头白发和真诚表情,陈轸苦笑一声,拱手:“谢老太傅抬爱。”摆开棋局,拿出装黑子的棋盒双手呈上,“太傅,您请执先。”

    “咦?”嬴虔大是诧异,“你小子,大喜临门,你不好好慰劳老朽,就让执个先?”说罢将棋盒推到一边,连连摇头,“这般打发老朽,不成,不成!”

    “不瞒太傅,”陈轸又是一声苦笑,“国相人选,大王早就定妥了。”

    “啊?”嬴虔吃一怔,“何人?”

    “右庶长,张仪!”

    秦王长吸一口气,眉头结得更紧。

    “什么?”嬴虔一拍几案,“你是说那个在楚国偷走和氏璧的家伙?他算老几!不成,不成,老朽这就进宫问问驷儿!”

    嬴虔起身欲走,被陈轸死活扯住衣襟。正拉扯间,公子华回来探父,被嬴虔逮个正着,劈头问及此事,公子华推说不知。

    “看看看,”嬴虔乐了,转对陈轸,“你小子净是瞎猜。华儿与驷儿自幼就在一起耍,形影不离,如果驷儿定下人选,华儿不可能不知。”

    “臣治越期间,断过一桩讼案,大王可愿闻否?”

    陈轸自也晓得其中利害,对公子华揖道:“适才前辈与在下话及相国之事,是在下妄猜上意,公子万不可当真,亦请不要对外提起!”

    “陈大人,”公子华回揖,“在下心里有数。”盯住他,“顺便问一句,如果大王真的如大人所言,拜右庶长为相,大人作何感想?”

    “臣治越期间,断过一桩讼案,大王可愿闻否?”

    “唉,”陈轸长叹一声,“不瞒公子,在下为大秦使楚,奉大王旨意与张仪结怨。在下探过鬼谷,又在楚地与他交道多日,深知其人。鬼谷诸子中,仪与苏秦、孙膑大是不同,与庞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胜之数倍。仪大用于秦,在下必不容于仪,处境危矣。”

    陈轸与张仪的过节,公子华自是熟知,安慰道:“陈大人想多了。人臣各为其主,大人奉旨谋事,张仪焉能不知?再说,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张仪今与大人同朝为臣,共谋王业,想必不会再去计较过往的斤斤两两。”

    “如此最好。”陈轸再揖,“公子若是得闲,也望在张子面前为轸说几句软话。”

    “谢大人信任,在下一定尽力!”

    当公子华到右庶长府上“说软话”时,张仪果如陈轸所料,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誓言让陈轸付出代价。

    说也凑巧,刚好这日上灯时分,秦王不期而至,且自带酒菜,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与张仪对酌。君臣谁也没有聊及朝事,只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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