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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华摇头。
“以爱卿之见,该当何如?”
“与魏开战!”司马错挥拳,“前有六国,我尚不惧,今只有一魏,臣誓夺回陕邑!非但夺回陕邑,臣还奏请攻夺崤塞,占领渑池,打通东出之路。同时,出兵收复临晋关。河西之地,不能容魏人『插』足!”
众臣纷纷附和,与魏开战声沸沸扬扬,充满朝堂,唯有坐在臣辅首席的张仪一声不响。
“张爱卿,”秦惠王看过来,“你如何看?”
“是啊,”白虎倒吸一口冷气,“可武安君他……”
“回奏大王,”张仪微微拱手,“臣以为,眼下我不宜对魏开战。”
“哦?”秦惠王倾身。
“非但不宜开战,臣还建议将曲沃诸邑,包括太阳渡还给魏人,与魏睦邻。”
公孙衍走后,秦王再没拜相,张仪名为左相,实际是秦国的唯一相国,内政、外交一手独揽。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仪初任相国即遇挑衅,照理当雷厉风行,借挫败纵军锐势,一举打通崤塞才是,不想他竟在这朝堂之上公然孵软蛋,实在有损威仪,大煞风景。
众臣面面相觑,有嘘声发出。这些人中有许多与公孙衍相善,张仪代公孙衍为相,他们原本不服,这又见他如此犯软,无不生气,尤其是武将。但张仪眼下是百官之首,众臣忌惮,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司马错,显然指望他能反驳。
“敢问左相,”司马错不负众望,略略拱手,沉脸问道,“是害怕魏人呢,还是害怕庞涓?”
张仪微微一笑,闭上眼去,没有理睬。
“唉,”苏秦叹道,“白兄有所不知,武安君和陕地之争,不过是大海一涛,眼前危局也不在魏国。”
“左相大人,”司马错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激昂,“六国纵亲,数十万人马压境,我且不惧,单单一个魏寇,敢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是呀,是呀,”众臣纷纷附和,声音不齐,但话是一样的,“请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诸位,”张仪朝众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惧一个,因小失大,得豆丢瓜。”
张仪的“得豆丢瓜”四字,让在场人再吃一惊,只有秦惠王表情释然,显然明白了他的所指。一声重重的咳嗽之后,惠王宣布散朝,但留下张仪、公子疾、司马错和公子华四人。
“不瞒白兄,”苏秦叹道,“齐、楚入纵,动机本就不纯。话说白了,齐、楚两国都想借合纵弱魏!”
“张爱卿,”惠王冲张仪微微一笑,“讲讲你的瓜吧,国尉等不及了。”
“呵呵呵,”张仪朝司马错笑道,“此瓜本是国尉所种,要讲也该国尉来讲才是。”
直到此时,司马错方才明白张仪所指,半是迟疑:“左相所指,不会是巴、蜀吧?”
“正是巴、蜀!”张仪点头,“纵亲军溃退,纵亲列国无暇顾我,我将有至少三年时光,正是图谋巴、蜀良机。巴、蜀乃后备粮仓,蜀道虽远,但若遇到饥荒,有粮就比无粮强。再说,巴、蜀之民骁勇善战,堪为上乘兵源之地……”顿住话头,给出一个笑。
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司马错的。
“可……”司马错显然听进去了,吸口长气,“庞涓那厮如果得寸进尺,又该如何?”
“唉,”苏秦叹道,“白兄有所不知,武安君和陕地之争,不过是大海一涛,眼前危局也不在魏国。”
“国尉尽管放心,”张仪笑道,“不是吹的,天底下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他了!”
“爱卿不是虚言吧?”惠王忙问,“难道苏秦也看不明白他吗?”
“当然能,”张仪应道,“不过,苏秦看明白的是他的正,臣看明白的是他的邪。此人邪大于正,所以苏秦拿他束手无策。”
“对,”公子华点头应道,“据在下所知,此番伐我,苏秦极力反对,却被庞涓设计支开,耍得团团转呢!”
“那……孙膑呢?”公子疾问道。
“邪不压正。孙膑不屑与他斗邪,所以那厮害怕,才设计害他!”
“咦?苏秦亦是一身正气。既然邪不胜正,为何庞涓害怕孙膑,却不怕苏秦呢?”
公子华摇头。
“呵呵呵,这个嘛,”张仪笑道,“叫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庞涓与苏秦不在一个层级上,苏秦之正,压不住其邪。庞涓与孙膑在同一个层级上,庞涓之邪压不住孙膑之正。”
公子华摇头。
“爱卿呢?”惠王兴趣来了。
“至于臣,”张仪拱手应道,“与庞涓虽说不在一个层级,玩的却都是邪。他邪,臣比他更邪。呵呵呵,以邪对邪,他玩不过臣。听说那厮在黄池摆出什么王八屎溺阵,一举擒住齐将田忌,可有此事?”
“有有有,”公子华乐了,“天下传为美谈呢!”
“什么美谈?”张仪鼻子一哼,“那个计是在下手把手教他的!”
言及此处,张仪顺口讲出当年鬼谷里的那桩恶作剧,听得众人乐翻肚皮,无不竖拇指大赞张仪,尤其是惠王,反复征询每个细节,细细品味。
一番言笑过后,惠王转入正题,诏命张仪出使魏国,以曲沃诸邑与魏睦邻,秦人退回函谷关,恢复战前格局。
张仪受命去后,惠王转对司马错、公子华、公子疾,伸拇指赞道:“晓得什么叫大才了吗?大才就是,在关键辰光,永远晓得瓜与豆的差别。曲沃、崤塞、临晋关,这些都是豆,不过是寡人的点心,随时想吃,伸手就可捏一粒,巴、蜀却是一只大香瓜呀,你们将此香瓜搁在枕边,只让寡人闻香味,叫寡人何能睡得着呢?”
“臣想得小了。”司马错『揉』搓两手,憨憨地笑了。
“司马爱卿,”惠王看着他笑道,“魏国元气已伤,庞涓折腾不出名堂。有相国去哄哄他,啥事也就没了。你把精力腾出来,这就整顿三军,挑选五万精壮,准备山地战。”
“诸位,”张仪朝众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惧一个,因小失大,得豆丢瓜。”
“臣领旨!”司马错朗声应过,拱手退出。
殿里只有公子华与公子疾了。
“华弟,”惠王转向公子华,压低声音,“苏秦可有音讯?”
“前时在邯郸,不久前驰往蓟城去了。”公子华应道。
“蓟城?”惠王似吃一怔,盯住他问,“做什么去了?”
公子华摇头。
第085章  逃楚聘庄周奔梁 我丧我魏王迷道(4)()
“恐怕是奔燕、齐十城去的!”公子疾接道。
“是了。”惠王点头,沉思良久,转对公子华,“眼下纵军虽有缓解,但苏秦仍是心腹大患。吩咐黑雕,加派人手,监视此人的一举一动。”
“这……”公子华面现难『色』,“苏子身边不止一个飞刀邹,近来好像另有高手,臣弟疑为墨者,防范极严,任何人也接近不得。前时有两个黑雕近前窃听,刚过围墙就被发现,所幸逃得快,对方也似不想结怨,尚无大碍。”
“华弟,”惠王看向公子华,“你的其中一个小雕该当振翅了。”
“秋果!”公子华、公子疾几乎是不约而同。
“她人何在?”
“天香带她到大梁历练,在太子申府中做宫女!”
秦王看一眼公子华,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召她回来,寡人要见见她!”
大梁一年,秋果成熟多了。
然而,无论她多么成熟,当跪在偌大宫殿里面对大秦之王的时候,秋果仍旧紧张,紧张、激动、兴奋、害怕……心里的各种忐忑似乎全都表达在她脸上的两朵红晕里。
“你就是秋果?”惠王盯住她。
“秋果!”公子华、公子疾几乎是不约而同。
“是。”秋果低下头去,声音微微打战。
“抬起头来。”
秋果的头非但没能抬起来,反倒埋得更低了。
秦王看一眼公子华,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惠施挠会儿头皮,欲再强辩,一阵脚步声急,家宰再次趋至。
秋果全身颤抖,两眼紧闭。
“睁开眼。”
秋果睁开两道细缝,两朵红晕宛若熟透的山果。
“哈哈哈哈,”秦王笑出数声,“好一个青涩女子!”敛住笑,倾身,“秋果,进雕台多久了?”
“不到三年。”
“哦?”
“听说你还在乐坊里待了几个月?”
“六个月。”
“禀王上,”公子华夸道,“秋果肯吃苦,肯练习,琴棋诸艺皆有精进,至于种桑养蚕,烹调女红,乃自幼习得,在雕台又有长进,已于一年前由雏晋升为枭,在大梁试翅一年,可以单飞了!”
“好好好,”秦王微微笑道,“秋果,寡人召你来,是想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不到三年。”
秋果点头。
“听说你救下一个名叫苏秦的人,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听说你的阿大将你许嫁苏秦,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听说苏秦答应三年后来娶你,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如果寡人送你前去与苏秦完婚,你可愿意?”
秋果叩首,声音打战:“黑枭秋果……谨听大王吩咐!”
“金雕听旨,”秦王转对公子华,“晋升秋果为鹫,晋其父秦大川为官大夫,在咸阳城赐府一座,举家搬进咸阳居住,食粟米一百石,免三世赋役!”
“金雕领旨!”公子华叩首,转对秋果,“秋果,谢大王恩赐。”
“黑鹫谢我王恩赐!”秋果叩首。
“不过,”秦王转过话锋,“寡人要你记住一句话。”
秦王看一眼公子华,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黑鹫候旨!”
秦王看一眼公子华,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你,秦秋果,生是秦国的人,死是秦国的鬼!”
秦王一字一顿,声音威严、阴冷,尤其是最后一个“鬼”字,让秋果『毛』发悚然,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记住了吗?”秦王加重一问。
“记……记住了!”
“重复一遍!”
秋果点头。
“黑鹫秦秋果,生是秦国的人,死是秦国的鬼!”
惠施憋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吐舌之人,自是珍惜每一寸光阴,天天揪住庄周论短辩长。
惠施原就不是讲究的人,又因庄周的到来恢复了天『性』,不消几日,竟就与他一般邋遢了。因朝务在身,惠施不能远游,只能是一得空就扯他到后花园里较真。
因天气渐暖,二人论得兴起,晚上竟也不回,就在花园里一棵合抱粗的梧桐树下席地而卧。家宰怕有阴邪袭入,待二人睡熟,吩咐仆女为他们搭上被子。
次日晨起,二人从日出辩到日中,惠施七绕八拐,辩题始终不离名、实。实即事物,名即对事物的称谓,此所谓“物固有形,形固有名”。是先有名还是先有实,名实是必须相合还是可以不合,自春秋以来,不少学者争吵不休,到惠施这里达到极致,围绕名、实的“同与异”折腾出一系列花样,庄周被他弯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