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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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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昭侯朝几案上猛击一拳:“老匹夫,欺我太甚!”

    “可是魏王?”

    韩昭侯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熊商!”

    此时正值酸枣成熟时节,枣枝上挂着累累果实,皆如樱桃大小,有红有青,有大有小。

    公仲两手摩擦几下,捏出两个拳头:“君上,末将的手心痒了,请君上下令。”

    韩昭侯似是没有听见,喉咙眼里又出几字:“还有田因齐!”

    见是两个大国,公仲、匡义互望一眼,再度回望昭侯。

    空气冷凝。

    不知过有多久,韩昭侯的喘气声渐渐平复,匡义正欲起奏,昭侯陡然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

    公仲、匡义被他笑愣了。

    “哼,”韩昭侯止住笑,冷冷说道,“两个老匹夫,此等伎俩,还想谋我?”

    两位臣下越发蒙了,盯住他不约而同道:“君上?”

    昭侯换过面孔,将虎牢关之事一五一十地细述一遍,末了说道:“齐之大患在楚、在魏,大欲在宋、在燕,与秦并无瓜葛,可此番伐秦,田因齐为何那般起劲?陉山之辱远甚于商於之耻,可熊商何以舍此求彼?你们说说,两只老狐狸安的这是哪门子心?”

    见二人如堕五里雾中,昭侯不无得意地敲着几案:“瞧你们这个笨呀!寡人还是捅开说吧,二人怂恿伐秦,目标不在秦,在魏!”

    “爱卿说得是,寡人就赌此人了。齐人、楚人皆靠不住,结成伙儿坑蒙魏罃那个老愣子。好在纵亲已成,他们虽不出力,却也不好背后使坏。上将军听令!”

    “君上是说,”匡义有点明白了,“齐、楚皆欲借秦人之力弱魏?”

    “哼!”韩昭侯二目放光,“两只老狐狸自以为聪明,可这点小聪明蒙蒙魏罃那个愣子眼可以,想蒙寡人,没门儿!”

    “君上,”公仲迟疑一下,小声,“末将以为,以六国之力,以庞涓之能,此番伐秦必定马到成功。假使获胜,魏人必得大利。”

    韩昭侯朗声应道:“如果不出寡人所料,楚、齐必是只出人,不出力。即使功成,魏人冲锋在前,元气必伤,何来精力与楚、齐争锋?此番伐秦,于齐、楚而言,成也赢,不成也赢。哼,两只老狐狸算得精呢!”

    “君上圣明!”匡义由衷叹服,“我眼前之患不在楚、齐,而在秦人。秦自得函谷,数度窥我宜阳,我正可趁此良机去除此患,再与楚、齐计较。”

    “爱卿所言甚是。”昭侯冲他点头,转对公仲,“上将军,你觉得庞涓用兵如何?”

    “列国无人匹敌!”

    “呵呵呵呵,”惠王看在眼里,替他解围,“诸位仁兄,听魏罃一句。虢也好,虞也好,都是旧事。枣也好,橘也好,都是果木。诸位仁兄是来游玩的,为过去那些旧事感哪门子伤呢?”

    “爱卿说得是,寡人就赌此人了。齐人、楚人皆靠不住,结成伙儿坑蒙魏罃那个老愣子。好在纵亲已成,他们虽不出力,却也不好背后使坏。上将军听令!”

    “末将在!”

    “寡人给你加拨宜阳精兵五万,合兵八万,全力以赴,助庞涓成此奇功,让那两只老狐狸好好瞧瞧我们韩人的厉害!”

第078章  痴君臣妄心执迷 败家子衣锦还乡(1)() 
楚、齐二王主动表态伐秦,实让魏惠王惊喜。如此这般地折腾合纵,伐秦才是真章,才是魏惠王的心中所想。

    傍黑时分,惠王急召庞涓、惠施、公子卬、朱威几位要臣,二目放光:“诸位爱卿,今日后晌,寡人与齐、楚、韩三家定下一桩大事,召请诸位爱卿来,是要商议如何将之落到实处。”

    谁都明白大事指的是什么,无不精神振奋,只有惠施习惯『性』地闭上二目,似是睡去了。朱威斜他一眼,转向惠王。

    惠王肥而壮硕的身子略朝后仰,将他的谜底抖开:“这桩大事就是伐秦!”扫众人一眼,憋足一口气,猛地呼出,身子倾前,拳头挥舞,声音激昂,“诸位爱卿,这一日,寡人等候数年了!寡人知道,你们也等候数年了,所有魏人无不等候数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等不起了啊!”

    庞涓、公子卬、朱威无不被他的激情感染。

    庞涓、公子卬、朱威无不被他的激情感染。

    公子卬朗声应道:“请父王下旨,攻打暴秦,儿臣愿打头阵!”

    “如何阻止?”

    惠王的目光却转向庞涓:“庞爱卿,如何伐秦,寡人就看你的了!”

    庞涓声音低沉,字字千钧:“臣万事俱备,只待我王旨令!”

    魏惠王的手指习惯『性』地叩击几案:“此番伐秦,是六国共同出兵,爱卿要多方协调,多路出击,踏平秦川!”

    “臣遵旨!”

    惠王转向朱威:“朱爱卿,六国伐秦,兵马云集,能否成功,就看你的粮草了!”

    “王上放心,”朱威回奏,“臣早已备足粮草,只待征调!”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爱卿这就动手,先将粮草分批运往安邑。”

    朱威惊愕,情不自禁地“哦”出一声。

    “臣遵旨!”

    惠王的目光落在惠施身上,呵呵乐了:“惠爱卿,你怎么又打瞌睡了?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一言不发吧!”

    惠施斜他一眼,又朝前走去。

    惠施似是没听见,仍在眯盹。

    朱威拿肘子碰他,轻道:“相国,王上问您话呢!”

    君臣二人的心思显然不在钓钩上。

    惠施两眼依旧未睁,半是自语,半是回答:“王上问错人了。”

    惠王心头一动,身子前倾:“惠爱卿,你……此言何意?”

    惠施微微睁眼:“内事问内相,外事问外相。兴兵征伐是外事,王上既拜了外相,就当问问外相才是。”

    “呵呵呵,爱卿说得是!”惠王笑过几声,转对朱威,“听说苏子仍在孟津,爱卿这就使人召他,就说寡人有请。”

    就在此时,楼缓走来,趋前禀道:“启奏君上,魏国上卿朱威求见!”

    “臣遵旨!”

    惠施的话余味缭绕。

    出辕门后,朱威紧步追上他,小声问道:“相国,您方才好像话中有话。”

    惠施斜他一眼,又朝前走去。

    惠施微微睁眼:“内事问内相,外事问外相。兴兵征伐是外事,王上既拜了外相,就当问问外相才是。”

    朱威又追几步:“暴秦难道不该伐吗?”

    惠施顿步:“该说的我已说了。六国既已纵亲,暴秦该不该伐,你当去问六国共相,为何总是盯住我呢?”说完,转个身,扬长而去。

    以惠施的气量和为人,当然不会是出于嫉妒。朱威越想越觉蹊跷,回到营帐,备好车马,亲自去请苏秦。

    允水岸边,苏秦与赵肃侯静静地坐着,目光盯在水中的浮漂上。浮漂时不时地跳动,但谁也没有起钩。

    君臣二人的心思显然不在钓钩上。

    肃侯旁边摆着一封请帖,是魏惠王刚刚发来的。

    就在此时,楼缓走来,趋前禀道:“启奏君上,魏国上卿朱威求见!”

    肃侯的目光渐渐落在请帖上,伸手捡起它,面呈愠容,连喘几口粗气,苦笑一声:“苏子,你这看明白了吧?”

    苏秦表情凝重,目光依旧盯在浮漂上。

    肃侯抖几下请帖:“这辰光他才发来此物,邀寡人赴宴!几日前结伴去虎牢关时,他几个为何一声不吱?”

    “君上!”苏秦移过目光,转向肃侯。

    “苏子,你不必劝了,寡人明日起程,回邯郸去!他几个想喝酒,就让他们喝去!他几个想赏游,就让他们赏去!什么纵亲?他几个根本没把寡人放在眼里!”

    “唉。”苏秦长叹一声。

    “你为何而叹?”

    “如果不出臣料,魏王邀请君上赴宴,为的不是喝酒,而是伐秦。”

    “哦?”肃侯打个惊怔。

    “近日来,楚、齐、魏三家各发大兵,磨刀霍霍,显然不单是为会盟。纵亲旨在摒秦,这也无疑是火上浇油,为他们出兵秦国送了由头。”

    “爱卿之意是,秦人不该伐?”

    “越人为何败了?”

    “不是不该伐,是时机未到。”

    “请爱卿详解。”

    “秦人已经拥有四塞,众志合一,固若金汤。六国虽合,却是各怀心志,远未形成合力。以乌合之众击金汤之国,臣不见胜算。”

    肃侯倒是不以为然,轻轻哼出一声:“照爱卿这么说,秦国是不可战胜了?”

    “君上,”苏秦沉声应道,“在谷中时,臣常听孙膑讲论兵法。孙膑说,孙武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六国一合纵就伐兵攻城,不用其上而用其下,当是智竭。孙武子兵法又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六国新合,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当是蛮干。臣是以认为,六国若是伐秦,不战则已,战,胜负必判。”

    肃侯倒吸一口凉气,倾身:“以苏子之见,该当如何?”

    “阻止伐秦,以待时日。”

    “如何阻止?”

    “君上可去赴宴,见机行事,向诸君陈明利害得失。以君上威望、德能,或有可能。”

    “越人为何败了?”

    肃侯沉思许久,摇头苦笑:“照爱卿所言,他几人此去虎牢关,必是商议伐秦。他们早将寡人抛在一边了,寡人何威何望?人家不睬咱,咱自己却凑上去噪舌,寡人何德何能?”

    肃侯的话无懈可击。

    苏秦垂下头去,目光回到浮漂上。

    就在此时,楼缓走来,趋前禀道:“启奏君上,魏国上卿朱威求见!”

    “哦?”肃侯怔道,“他见寡人何事?”

    楼缓迟疑一下:“回奏君上,朱上卿说是……有要事求见苏子。”

    肃侯脸上一沉,缓缓起身,对苏秦道:“此人必是请你来的。你可告诉魏罃,就说寡人有疾,不能奉陪了,要他好自为之!”又转对楼缓,“传旨肥义将军,明日起驾,回邯郸!”

    前往虎牢关途中,朱威、苏秦同乘一车。朱威约略讲了楚、齐、魏、韩四君在虎牢关放歌并定下伐秦之事。

    显然,这是意料中事,苏秦未显丝毫惊诧,淡淡问道:“四位君上所唱何歌?”

    “《河梁歌》。”

    “《河梁歌》?”苏秦重复一句,眉头微微拧起。

    “有何不妥吗?”朱威直盯苏秦。

    “若是此歌,不可伐秦!”苏秦语气坚定。

    朱威惊愕,情不自禁地“哦”出一声。

    “此歌虽曰伐秦,却是征伐未捷。诸君未出师而唱此歌,不吉!”

    “征伐未捷?”朱威挠挠头皮,“怎么未捷?不是有‘陈兵未济秦师降’吗?秦师既降,说明征伐已捷了。”

    “朱兄有所不知,”苏秦略一思考,解释道,“此歌为越人所唱。当年越人破吴,气势大盛,越王北伐中原,败齐却晋,欲霸天下,又恐列国不服,遂以尊周为名,号令齐、晋、楚、秦四大家辅佐周室。秦厉公不从命,越王震怒,号令天下伐之。齐、晋、楚三国不敢不兴兵,但无一不作壁上观。越王无奈,只好率先挥师西进,驱吴、越之师西渡河水击秦。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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