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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农村,好看的东西太多了!青山绿水,乡间农舍,每一处都可说是一幅彩色画卷。至于好玩的东西,那可就更多了,除了夏日里孩子们都玩的网蜻蜓,用自个儿做的钓竿在泡子里钓鱼,爬树掏鸟窝,还有一样儿,看猫抓耗子。当然,这并不是啥人都能看到的。荆志国认为,猫抓耗子并不好玩,说到底,还是应该算作好看一类。也不对,荆志国想。那猫抓耗子既不能算作好玩,也不能算作好看,只是能看到这种情景确实是很难得,只能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儿。乡下人养猫,当然是为了抓耗子。荆志义家就养了一只花猫,是那种乡下人家儿养的土猫,足有二尺来长,老黄色,长了一身象老虎一样的斑纹,大伙儿都它叫花花儿。别看花花儿是只母猫,那抓起耗子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差。花花儿一般是晚上抓耗子,具体咋个抓法儿,荆志国没有看到过,但他却看到了一回花花儿在大白天抓耗子的情景,就在他回到荆家沟的第二天。
那天,荆志国正在荆志义家的院子里呆得好没意思,就见眼前的墙边儿上也不知从哪儿跑出了一只耗子来,慌慌张张而又鬼鬼祟祟的,顺着墙边儿跑过去。荆志国一下子来了精神,正要起身看那耗子跑向哪里,就见那花花儿,悄悄地而又动作敏捷地从西山墙那边溜出来。一忽儿,大概知道那耗子已经发现它在后面,于是也就不再悄悄的了,而是快速地搂动四爪,几下子就蹿到那耗子的后边,紧追那耗子而去。荆志国迅速地站起身,紧跟在后面,害怕那耗子和猫发现他在跟踪,扰乱了这场好看的游戏,格外小心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就在院门旁的西墙边儿,那花花儿一个前扑,用两只前爪把那耗子按在了地上,那耗子连惊带吓,软成了一摊泥,死在了那里。荆志国原以为,接下来,那花花儿肯定会大力撕咬那耗子,场面一定非常血腥,可是他错了。荆志国奇怪地看到,那花花儿低下头看了看那耗子,并不急着下口,左瞅右看了一会儿,看那耗子并不反抗,就松开了前爪。再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地跳起身,用它那两只前爪往起一抱,把那一动不动的耗子向上抛去,耗子从高处落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花花儿再次跳跃着把它抛起,如是者三。这时奇怪的事儿发生了,那耗子突然在地上滚动了一下子,起身就跑,原来那耗子并没有死,而是装死。也许是它已经受不了猫的折磨,也许是它以为还有逃命的机会。花花儿看耗子居然还能跑,撒腿就追。耗子有点儿被花花儿吓懵了头,想爬上墙逃跑,可那么高的青砖墙那哪儿爬得上去!空留几道爪痕。耗子一看不行,转身顺着墙向东逃去,过了院门,逃到了东院墙出水口前,一哈头,从出水口钻了出去!花花紧随其后,竟然也从那出水口儿钻了过去!
荆志义家这院子在东厢房的南面是另开了一道偏门的,主要用于走车,平素是闩着的。荆志国一看,他那么大的人,当然无法儿钻出水口!等荆志国出了院门,就看见那耗子继续向南逃窜。但这时,花花儿已经再次蹿了上来,再一次把它扑倒,按在了两只前爪之下。这一次,那耗子以为彻底完了,估计此时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可是这次,它又错了,还有机会!那花花儿还是没有下嘴去咬,还是掂过来倒过去地看那在自个儿爪下浑身战栗的耗子,看那耗子并不反抗,又一次放开了那耗子,再次跳跃着把那耗子向高处抛起。那浑身战栗的耗子此时或许觉得还有逃生的希望,但它的筋骨已经受到重创,恐惧已经击溃了它,它瑟瑟地抖动着,步履逡巡地顺着路边的排水沟向西蹭过去。看到这里,荆志国真地有些个与心不忍了,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有点儿想要干涉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出了院门,他本是远远地蹲在葡萄架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时,他顺势捡起葡萄藤下的一块土坷垃,悄悄地站起身,正要甩动胳膊抛出去,晚了,他看到那花花儿再一次将那耗子摁在了爪下。当花花儿再一次松开它的两只爪子时,那耗子已经瘫在了那儿,一动也不能动了。花花儿伸出自己的右爪,向左扒拉了一下子那一动不动的耗子,又伸出左爪向右扒拉了一下,再看一看,耗子已经彻底不动了。这时,花花儿可能也是有点儿玩够了,低下头往那耗子脖子上一口咬下去,然后,叼起那耗子,过到路的南边儿,几步就蹿进园子里不见了,大概是找个僻静点儿的地儿去享用美餐了。荆志国杵在了那儿,好久都没有动。
荆志国长大成人后,回想起这一天看到的场面,真真是感慨颇多。猫,平时在人的面前是那样温顺的动物,可抓起耗子来,是那样地勇猛,那样地毫不留情,又是那样地残忍。它并不一下子就把猎物杀死吃掉,而是不停地玩弄折磨那猎物,直到玩够了才杀死猎物,才肯平心静气地去找个地儿享用,所谓猫捉老鼠的游戏,所展现的到底是猫对敌人的深切痛恨,猫在敌人面前的勇猛,还是猫本性中的残忍,真的是很难说清。荆志国又想,花花儿在那耗子活着的时候并不咬死它,把它吃掉,而是等到玩够了,玩死了,而后才拿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儿,消消停停地慢慢享用,这到底是它不忍心直接咬死吃掉,还是猫本身所特有的残忍本性促使它非要看着对手被自个儿折磨致死,才从肉体上彻底消灭?荆志国想,也许,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动物世界的一个景观罢了。
这时,荆志义走到荆志国身边,悄声地对着荆志国的耳朵说了一句,国子,咋样?一会儿就能看到好戏了!你看看谁能干得过咱荆家沟!这话一出,着实让荆志国愣了一下子!他还真没想到,这牛顶架咋还能同人扯上呢?这是牛在顶架,还是荆家沟在和柳条沟顶架?荆志国随着荆志义一伙子人,忽忽拉拉地钻进了坡上的松树林,再向山上走,在松林深处出现了一块足有着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儿。阳光从东南天空照射下来,把那片空地儿照得通亮。
第六十六章 斗牛()
齐家二小子已经从正在山坡草地上吃草的牛群中牵出一头浅黄色的牤牛来。这条牛足有一丈多长的身架儿,在齐家二小子的轰赶下,钻过松树林,来到了草地上,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停地撕扯着草地上的青草。它叫大白。走到人群跟前,齐家二小子笑盈盈地看着大白,先让大白上!
为什么不直接在山下牛吃草的地场儿斗,还要另外把牛牵到这上坡儿的草地上来呢?荆志国问齐永库。不行,别的牛看见了会影响长膘的。齐永库并不看荆志国,而是默默地上下打量着大白。荆志国觉得心里有啥东西闪了一下。牛是有灵性的,齐永库说。
这时,那柳四儿也已经牵着一头周身金黄的牛走到这草地上来了。看上去,这牛比大白身量要小一些个,但也同样非常健壮。柳条沟就得这金毛先上了!齐永库象是自言自语似地说。听得齐永库这样说,荆志国想,看来荆家沟与柳条沟斗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金毛是条好斗的牛,远远看见大白,立时就亢奋起来,瞪着两只大眼,直直地向大白奔过来,也不管柳四儿还在身边。柳四儿一看不好,怕那牛伤着人,飞快地把手中的鞭子往金毛头上两粗壮的牛角上一缠,腾出两手使劲扳住,嘴里嚯嚯地叫着,但还是被那金毛拖着向大白蹭过去。那大白也不甘示弱,哞地一声疾步奔向前来,齐家二小子几乎也是同样姿势想按住大白,同样也是被拖着蹭向前去。围观的人赶紧避让开来,两条牛终于在距离有两丈来远的地儿面对面了!
这时,两条牛却停住了,并不马上冲上前去,而是哈下头,瞪着眼睛相互注视着。这时,孩子们喊起来,大白!上!金毛!上!上!两只牛象是事先有了约定,几乎是同时地把头更向下哈去,直直地伸平头上的两角,也几乎是同时地脚下发力,向对手冲过去,那速度极快,只听得咔地一声,两条牛的四只牛角碰撞在一起,接着又是咚地一声,两只牛头撞在了一处,紧紧地贴住。两条牛全身肌肉突起,四肢绷得溜直,尾巴几乎是直直地向后伸出,四只蹄子牢牢地把在草地上,随着身体的扭动,把山坡上的青草连带泥土刨起来。接下来,就是两只牛的角力了。两只牛都拼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抵住对手,扭动着头和两角,就是在这炎热的夏日,仍然看得见那牛鼻孔中喷出的热腾腾的气息,那四只牛角反复碰撞摩擦发出的既让人及其难受又让人及其兴奋的噪音和着山坡上孩子们的呼喊声,一起冲上了蓝蓝的天空。一会儿,大白的后臀肌肉有些个松懈,后腿稍稍有些抖动,荆志国有些个担心,站在荆志国身旁的齐永库嘟囔了一句,坏了,大白要输!话音刚落,荆志国看到那大白从脖子开始,腰身有些松软,在金毛的顶撞下,歪向了一边,接着,又努力支撑了一下。终于,大白放弃了拼争,把两角从同金毛两角的缠绕中解脱出来,跑向了一边儿。柳四儿高兴地跳起来,把手中的鞭子往腰间系着的草绳上一插,跑向胜利了的金毛。齐家二小子,一脸阴云,悻悻地上前,把大白赶向山坡下。荆志国站在原地没动,不知为啥,他觉得有些个失落。他虽然回到这荆家沟才几天时间,但他毕竟是荆家沟人。他向荆志义望过去,荆志义面容冷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有点儿吓人。荆志国又看了看大伙儿,刚才欢呼雀跃的孩子们这时谁也没声了,就是获胜一方的柳四儿,也是一声不吭地把金毛赶下山坡。荆志国不再言语,同孩子们一样,就呆在那山坡的草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另一场搏斗厮杀。
只一会儿功夫,一个更加动人心魄的场面出现了。一头看上去大得有点令人发怵的牛出现在松林的边缘。这头牛身子是老黄色,其大如斗的牛头和四只硕大的蹄子却是黑色的。站立在松林边上草地上的孩子们又来了精神。黑头来了!齐永库响亮地说了一声。那黑头确实气度不凡,它并不低下头撕扯草地上的青草,而是静静地等候,瞪着大眼,慢慢地巡视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和景物。一会儿,它的头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盯视着草地下坡的松林边缘,就在那边缘处,一头浑身亮闪闪的黑牛出现了。看看咱们的黑星!齐永库自豪地说了一声。荆志国望过去,这头牛实在是太大了!足有两丈来长。刚才可能是上山跑得急,再加上牛多,荆志国并没有细看这牛群中都是些个啥样儿的牛,这一看,荆志国委实吃惊不小。看到了这头牛,荆志国一下子明白了齐永库刚才说柳四儿太精的那句话。尽管,那黑头已经极其硕大,但跟这黑星比起来,那还是要逊色许多!实际上,不用较量,胜负已定。有了金毛和大白的战斗在先,就是这黑头败给黑星,那荆家沟和柳条沟也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面子上荆家沟并不光彩太多。这场斗牛,实际上是一场胜负结果早就明朗的争斗。
黑星这时也已经看到了那远处的黑头,它立时站住不动了,两条牛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对手。荆志国注意到,这一次,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呼喊助威,都毫无声息地站着,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小地看着两头牛。黑星和黑头跟刚才金毛和大白相斗时一样,也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