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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别的屯子,一直到那东山的深处,西边儿出了荆家沟又抻出去六七里地。县上办这个事儿并不是按照你屯子的人口多寡,而是赶上驴骑驴,赶上马骑马。这下,那荆家沟人可就是比别的啥屯子的人要多干出去不少的活儿。
多干点儿活倒没啥,乡下人本就是干活儿的,只是,这干活和不干活在吃饭这个事儿上差别可就大了!本来嚼货就不多,那你要是成天在炕上趴着和你成天在地上蹦高儿,那吃的东西,好坏不说,都是那些个玩艺儿,可吃下去的数量就不一样了。象往年猫冬那样,一天吃两顿儿,头晌儿那顿,喝点儿苞米面糊儿,再吃两个苞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条,对付到下半晌儿,那是没问题的,可你要是干活,尤其是象修路这样的活儿,那得吃三顿饭,就象农忙时那样,而且还得吃饱喽!要不,谁干得动活儿呀!修路算役工,县上每天给两个大子儿,那农民一年到头能看到俩现钱儿,个个眼睛就放出了光来,那哪还舍得花!不舍得花,那就免不了得挨点儿饿。
这是没招儿的事!这活儿,谁都知道,说是为咱们这一带山区修路,其实是为日本人修路!但不管咋说,这原本就有的路,经过这么集中修整还真就光溜了许多,宽了一些个,平整了一些个,不实的地儿也都夯实了,上面全都铺了一层光溜溜儿的细砂。乡下人朴实,看到修好的路从远处伸过来,走过自个儿的脚下,又向东山里面延伸远去,心里觉得挺顺溜儿!
刚刚过了十点,狗剩儿就觉得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这咋刚吃完头晌饭,就又饿了!挺一会儿吧!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狗剩儿就觉得浑身无力,实在是干不动了。站在路边,膈肢窝拄着铁锹,从怀里掏出烟袋,从烟荷包里拈出点烟末儿,摁进烟袋窝儿,点燃了抽起来。
齐永库从远处一跩一跩地走过来,看这狗剩一天也不干活,总是踅摸由子呆着,有点儿看不过,就抽冷子来了一嗓子。
“狗剩子!你还能干点活儿不?”
狗剩儿站在那路边儿,正一边儿抽着烟,一边儿琢磨着啥美事儿呢!被齐永库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拄着的铁锹一下子就从他膈肢窝下滑了出来,狗剩儿被闪了一下子,脸腾地一下子胀得通红,有点儿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那累了还不兴喘,一喘嘛!”
“这才干了多一会儿的活儿!你喘啥喘!”
狗剩儿趁着哈下腰扶起铁锹的功夫,抬起了头仄楞着身子抬头看了看齐永库,看齐永库阴着个脸,就嘻皮笑脸地说道:
“唉呀!大爷,咱就歇了会儿,那能咋?”
按辈分,狗剩儿得管齐永库叫爷。东北话中有些个词儿是靠发音来区分的,对父亲的哥哥,叫大爷,这里的这个爷字,是读轻声的,可是对爷爷辈儿,排行又是老大的,也叫大爷,只是这里的这个爷字在读音上是不能读作轻声的。狗剩儿这边儿说着,那边儿就凑到了齐永库的跟前,伸出手向齐永库的腰上摸了过去
“大爷!把你那好烟拿出来给咱抽一袋!”
齐永库本来腿就有点儿瘸,一个躲闪不及,正被那狗剩儿抓在了腰上!
“狗剩子!干啥你!”齐永库先就是一惊!这时他的腰是摸不得的!可已经晚了!
狗剩儿本就是去摸齐永库的烟荷包,这时摸到腰上,却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狗剩儿吃了一惊,立马就松了手,嘴里的舌头一时也有些个不听使唤!
狗剩儿大车赶了多少年,也算是个跑了多少年江湖的人,对江湖上的事儿那也是知晓一些个的。他知道,眼下,虽说是日本人的天下,但也有一些不听邪的人,那腰里都是别着家伙哪!至于是防身还是有啥别的用途,那可就说不清了!但在齐永库的腰上别着这硬梆梆的啥家伙,实在有些个出人意外,不会是枪吧!就这么个瘸了巴叽的家伙,腰里也别着枪?
要说跑江湖的人跑得时间长了,那也并不就都是一回事儿了,那也是分着不同的档次和层次的。有的人跑来跑去,跑出了本事,变得练达,成了气候。可有的人跑来跑去,跑成了江湖混子,痞子。但不管是跑成了气候,还是跑成了痞子,心眼儿可是都见长的!狗剩儿属于没有跑出来的那种人。狗剩儿想着的事儿都是一些个鬼鬼祟祟的事儿。就是在这慌乱之中,狗剩儿也还是瞅准空当儿,瞄了齐永库一眼,只见齐永库的脸儿陡然变了色!狗剩儿知道,这个事儿准了!
这老小子从哪儿整来的枪呢?狗剩儿想。
齐永库腰里的枪是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给淘弄来的,一共是四把,都是崭新的驳壳枪!那可是花了荆继富四根金条哪!
世上有些个事儿实属碰巧,偶然。但碰巧偶然发生的事儿,那也是有一定事理的。狗剩儿不经意间碰到了齐永库腰上带着的枪,这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可就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了。对这种碰巧偶然的事儿,有的看上去不太好理解,以为是啥命运捉弄人,或者是命里该着,从而相信了天命,实则细细究来,如果人为地在这一应的事儿的发展过程中,能够按照事儿的常理处理,可能事儿的最终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狗剩儿那天碰巧碰到了齐永库腰里带着的枪,他要是个老实人,就当没那回事儿,这个事儿到此也就算完了。可狗剩儿那是啥人?那是个见到啥好事儿都想跟着沾点儿光的人。发现了齐永库的腰里带着枪,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狗剩儿琢磨,好事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碰巧成乱()
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还真就把荆志国的委托当回事儿了,三两天的功夫就到荆家沟去了一趟。正赶上修路,荆家沟又是进东山的最后一站。这可是个要害的地儿!
见到了荆继富,罗永抱了抱了拳,哈哈笑着说道:
“老东家,还认得咱不?咱是荆科长的朋友啊!上次您过六十五大寿时,咱还过来来着。”荆继富一看,忙抱拳还礼。
“唉呀!这不是罗局长吗?今儿个是啥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请!”
“老东家,咱是特意过来看您的!您看,荆科长在省里,您老的家在咱这县上,咱这当警察局长的照顾有点儿不周啊!您老还得多包涵!”
“罗局长这说的哪里话!没的说!”
华子见县上的警察局长来了,赶紧上茶!
荆继富和罗永两下儿落座。寒喧了几句,罗永也就不再多说,瞅着荆继富。荆继富立马就明白了。他对罗永说道:
“志义在修路工地哪!”说过之后,又对前来沏茶的华子说道:
“华子,你到沟里的小卖店去看看,还有啥洋烟,买一盒回来,罗局长会抽烟,家里还真就没有洋烟。”
华子是个明白人,知道接下来这两个人说的话可能不适合她一个女人听,就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就凭这一个事儿,罗永断定荆继富还没老。
罗永看着荆继富说道:
“老东家,荆科长让咱过来一趟,有个事儿得和您老商量!”
荆继富明知道他说的是个啥事儿,但佯作不知。
“唉呀!国子也真是!有啥事儿,直接跟咱说不就得了,这咋还麻烦罗局长亲自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将来这个事儿要是成了,那老东家的一伙子人可就是帮着咱县警察局干活儿了,就凭这,咱还真就得帮着把这个事儿给办好!老东家,听说咱这沟里已经备了几个人,要成立一个保安队,弄点儿啥顺手的家伙好呢?”
荆继富没想到,这罗永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他的眼光闪烁了两回,看到罗永直勾勾地瞅着他,估计想躲是躲不过了。干脆也实话实说!
“这国子!啊,那要是能行,咱想最好都是短枪!带着方便!”
罗永不再说话,这回是直勾勾地瞅着的地面儿。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荆继富说道:
“老东家,那枪您是想用来防身呢,还是象部队一样,不仅仅是防身?杀伤力大一些个的?”罗永怕自个儿这话听上去有点儿太专业,又加了一句,“就是劲儿大一点儿的!”
这个事儿,荆继富还真就没想到,最好,当然,还是来些个劲儿大一点儿的。
罗永听罢,那心里可就是“扑嗵”一声!
“那是!那修起路来,不一定会遇到啥事儿,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儿!”罗永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荆继富,接着说道,“荆科长说,让老东家这边出俩人儿到咱县警察局培训的地儿去培训培训,也就是请咱局里的教官给说一说,这维持治安啥的得咋维持,这枪得咋使!”
荆继富听罢,高兴起来,连连说道:
“那可就给罗局长添麻烦了!”
老东家不必客气,容咱回去安排安排,到时咱给您打电话!
第二天,罗永给荆继富打来了电话,说那两个到他们县局培训的人明儿个可以到县上来了。
荆继富和荆志义一商量,白果不能去,这小子虽说能干,但他身上还有些个事儿没整明白哪!他要是真就有事儿,咱们要是让他去了,万一让啥人给认出来,那可就是个麻烦事儿,可就把他给害了!这可万万使不得!齐永库腿脚儿不好,华子是个女人,这都是肯定不行的。那你说到了县警察局培训的地儿,一个腿脚儿不好,一个是个女人,那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这样一来,可就只剩下齐永和小武儿俩人儿了,他们也是这些个人中岁数最小的。荆志义不能去,荆家沟还有不少的事儿等着他去帮他爹办哪!
说好了,齐永和小武儿培训回来之后,要负责把他这几个把兄弟也培训一遍!
齐永和小武儿回到荆家沟时,这边儿修路的事儿已经开始两天了。
齐永和小武儿回到荆家沟那天,是罗永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回来的,实际是怕他们两个在途中出事儿,他们的腰上可是都插着一把崭新的驳壳枪哪!此外还有两把,都在罗永拎着的皮包里。
到了荆志义家的门楼前面,吉普车停下,齐永和小武儿从车上下来,那感觉可真就是好极了!这俩人儿还是头一磨儿出远门,尽管这一趟的远门并没有出县!而且是坐着县警察局长的吉普车!这个时候,虽说才几天的功夫,荆家沟中街这一片的路已经修完了,还好,荆志义家门前,并没有修路的人。
罗永进院儿,同正迎出来的荆继富和荆志义在院里相见,完成了荆志国委托之事,也算有个交待了!
荆家沟建立保安队的事儿不胫而走,荆家沟人很快就知道了,紧接着,附近这一左一右的地儿也都知道了!但保安队的人有枪,除了荆继富,荆志义和他那些个把兄弟,却是再没有人知道。
罗永在向荆继富告别时,荆继富从自家的炕柜里拿出了一个小红布包,一下子塞给了罗永。罗永把那布包在手里攥了一下子,知道了是啥,不受。荆继富死活不干。罗永推不过,就说,那咱就收两根得了!荆继富说,不行!都拿着!于是,罗永不再坚持。
四把枪已经有两把插在了齐永和小武儿的腰上,再就是荆志义一把。另一把要给白果。白果把那枪拿在了手里,颠来倒去地看,却推辞了。白果说:
“还是你们谁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