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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个正在修路干活儿的荆家沟人,原先远远地看到齐永库和狗剩儿好象是要打起来的样子,就想走到跟前来看看是咋个回事儿。要是真打起来了,看看是因个啥事儿,都是一个沟里的人,亲戚里道儿的,那不得拉拉仗啥的!再一看,没咋地,两下儿平缓下来了,也就又磨回头继续干着自个儿的事儿去了。
看着气哼哼的齐永库走远了,狗剩儿冲着齐永库远去的背影恶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
“操!人模狗样儿的!”
狗剩儿想进荆家沟保安队,是想神气神气,也有想转转运的意思在里面。家里穷不说,这都四十多岁了,连个媳妇儿也没娶上,自个儿身上的事儿自个儿难受,还遭人笑话!那要是能整上个保安队员,神气了,或许,还能糊弄个媳妇儿啥的也说不定!狗剩儿琢磨自个儿之所以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归到根儿上是因为自个儿家穷!一想到这个事儿,他可就更恨荆志义家了!要不是自个儿的爹给荆志义他们家那石英矿采矿放炮,炸死了,那咱这个家也不至于穷成现在这个熊样儿!那自个儿的媳妇早就娶上了,说不定儿子都得多大了!狗剩儿想,自个儿娶不上媳妇儿,是因为自个儿家穷,那咋样才能改变这个穷样儿呢?狗剩儿想来想去,俗话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得想招儿!
狗剩儿琢磨,在咱荆家沟,要说有钱,还得是人家荆继富和荆继忠哥俩儿,那可真是有钱!要说别人不一定知道,咱可是知道!咱是谁呀?咱是狗剩儿啊!咱可是给荆继富家赶过多少年的车哪!诶?那荆继忠家里着了两回大火,真就烧得那么干净,啥值钱的玩艺儿也没有留下?狗剩儿觉得不大可能!那咋可能呢?瘦死的骆驼比牛大!但现在,荆继忠全家都搬到柳城去了,后盖的这么几间房子倒是让咱给看着,咱也算是对得起他,直接到他这房子里来住着给他看着!他这房子真就是光剩下一个房架子,啥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啥都搬到柳城去啦?这样想着,狗剩儿可就在人家让他帮着看着的房子上下了功夫了!先是里里外外地看,踅摸,等到看完了踅摸完了,看到哪儿不顺眼,看到哪儿可疑,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抡开镐头开刨!挖地三尺!用了足有一年的时间,把荆志国家无法搬走的那几间房子里里外外地刨了个遍!等到这一应的事儿都干完了,狗剩儿有点儿灰心了!这家人家儿真是啊!真就啥也没有留下,除了那空房架子!
碰到了齐永库腰里的硬梆梆的家伙儿,狗剩儿已经死了的心又跳动起来了!
不对呀!那荆志义的爹荆继富是全村最有钱的主了!那在咱这荆家沟一前一后,十里八屯那也是头一号!他家那铺子,那地,三两年以前那可是老了去了!这咋说没就没了?他就败落了也不至于败落得这么快呀!这荆继富可真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家刚败,日本人就来了,紧跟着,满洲国又被日本人鼓捣起来了!荆继富家不会是把铺子和地都变卖了吧!这样想来,狗剩儿的心脏可就跳得照平素快了许多!他觉得,自个儿琢磨的这个事儿说不定还真就是这么个事儿哪!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就是这么个事儿,不管咋说,咱也得比划比划!
好事儿找好人,坏事儿找坏人!眼下可是有个现成的人在那儿等着哪!谁?茨沟姓白的那小子。
用人真就是门学问!就连狗剩儿这样的人也知道在用人的时候啥人合适啥人不合适!他觉得,他想着的这个事儿,白果再合适不过了!为啥?因为白果是胡子。这个事儿,虽然,严格说来,他并没有真正认出多少年以前,绑了荆志义和荆志国的就是这个白果,但在那两个小子被绑票之前,他同这个白果可是在一起喝过酒的,接着就发生了胡子绑票的事儿!当时,那可是多亏了咱,咱可是拼了死命赶着那车跑,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跑了,但自个儿也算尽力了!踹倒咱车的那个胡子看上去真就有点儿象是这个白果!不管是与不是,眼下,咱就把他当成那胡子了!昨儿个,咱同姓白的小子说那几句话时,从那小子当时的样子来看,这事儿还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姓白的那小子如果真就是胡子,这个事儿可就有戏了!胡子对钱财的事儿那可是上瘾的!咱把咱的想法一说,那姓白的小子必定感兴趣,这只是一。再有,那小子肯定也知道得咋干!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儿!各行有各行的一番能耐!要说赶车,那姓白的小子一定赶不过咱,可要是论起谋财的事儿,那他一定比咱在行得多!想到这,狗剩儿心里可就一下子敞亮起来了!
这个事儿弄好了可是个发财的事儿,参和的人是越少越好。这个事儿咱要是一个人能干,就不用再找第二个!实在不行了,咱再找姓白那小子不迟!
狗剩儿平素不爱干活儿,可在这个事儿上,那积极性可是老高了!一连多少天,他都是前半夜睡觉,后半夜起身,在那荆志义家的那大院子周围前前后后地转,踅摸,就象那盗墓贼看风水找墓穴一样,只是他踅摸的是活人的院子。一连三四天地踅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就有了发现!
第一百四十九章有贼心有贼胆()
狗剩儿可是个既有贼心又有贼胆的人!他干过的那些个事儿,一般人是干不来的!实在说来,到得这时,狗剩儿已经就是个惯犯了!偷偷摸摸,坑蒙拐骗,放火杀……,差不多都比划过了,现在可就差个杀人了!
大晚上的,狗剩儿就自个儿一个人儿,在荆家沟中街荆继富家的那院子四周,偷偷摸摸地这晃一下子那晃一下子地转悠!他也真有这个胆!他也不怕被啥人撞见!
这个时候的荆家沟人,并不象往年那样都在猫冬,即便是在晚上,也说不定就有啥人因为啥事儿从家里出来,在街上走动。怕修路期间出啥纰漏,荆家沟成立了保安队。日本关东军巡逻队的大兵,说不定啥时也不知从哪儿就可能冒出来,背着长枪,列着队,“哐哐”地就走过来了!除此之外,时不时地还有一些个也不知道是干些个啥的日本关东军的大卡车轰轰隆隆地从已经修完和还没有修完的路上开过去!深更半夜,月黑风高,狗剩儿象个鬼似地游荡。那要是让荆家沟的啥人遇上了,或是让荆家沟保安队的人遇上了,那还都是小事儿,没啥大不了的,不会咋的。可要是该着倒霉,让那日本关东军大兵遇上了,那能会是咋样的一个后果,谁人知道!狗剩儿围着荆志义家的房子转圈儿,不单转圈儿,还先后几次跳进了荆志义家的墙里院内!几天下来,有了收获。
狗剩儿发现,荆志义家的房子跟荆家沟人家的房子有点儿不同。荆家沟这一带山区,房子都是起脊的。一般人家儿苫房子用的都是山草。正是因为苫房子用的是山草,所以这旮哒每家每户的烟囱不是放在房顶儿,而是立在房子山墙旁边儿,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火。可有钱人家不一样,有钱人家的房顶用的是瓦,这瓦房就用不着再把烟囱立在山墙一边儿了,烟囱是立在房顶儿上的。荆志义家的房子是瓦房,可烟囱却是放在山墙边儿上。狗剩儿发现了这是个奇怪的事儿,就琢磨,荆志义家的房子是不是最开始也是盖的草房啊?就是最初并不就是房顶铺瓦,而是苫的草呢?经认真回忆,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儿。据他所知,荆志义家那也是多少代的财主了!细细想来,他家这房子的烟囱原来好象也是在房顶儿上的,是后来才把这烟囱扯到地面上来的,于是,这烟囱就立在了山墙边儿上了。那么,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呢?狗剩儿想得脑袋疼也想不起来。按理说,他给荆志义家赶了多少年的大车,那荆志义家的大院儿那些个年不说是成天进进出出也差不多,咋会不知道呢?狗剩儿觉得,他给荆继富家赶大车那会儿,那烟囱是在房顶儿上的!都怪他这个马大哈的性子!那些个年,狗剩儿年青,走南闯北的,各种奇怪的想法把他的脑袋装得是满满的,那眼睛看着的大概都是些个鲜亮的颜色,象这院子旮旯的地儿他可能是没有能注意到!狗剩儿想不明白!狗剩儿想,如果荆志义家真在啥地儿藏着啥钱财,这烟囱应该是个破绽!
这个事儿,狗剩儿就是给荆志义家赶了那么些个年的车也没有在意。可这时候,狗剩儿在意了!
狗剩儿注意到,那房山墙旁边儿的烟囱就是直接把山墙里面的烟道抻出来一块,接着相距也就三尺来远的烟囱,那烟囱也有房檐儿那么高,这一应的事儿都是用跟整座房子一样儿的青砖垒就。狗剩儿经认真细看,真就看出毛病出在哪儿了!砌这烟囱和连接房山墙那一段的烟道用的青砖是新砖。新砖棱角分明,而房子山墙上的旧砖由于年代久远,风了雨了的,表面上都粗粗啦啦的了!
狗剩想,这里面的说道可大了去了!那从山墙里抻出那么一截,就是一个不太高的墙垛子,除了里面留有两块青砖宽窄的烟道之外,其余应该全是用土填塞,他这土是从哪儿取的呢?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可就透亮了!他猜想,很有可能是荆继富荆志义他们爷俩儿在啥地儿挖了洞,挖出的土放在明处怕人起疑,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招法儿,把原本在房顶儿上的烟囱挪到了大山墙旁边!狗剩儿虽说平素不爱干活,但毕竟是乡下人,对乡下山林草木一类的事儿那还是知道的。那地表的熟土和地表下的生土是不一样儿的。地表的熟土可以生长植物,可地表下的生土却是不能生长植物的,就是拿到地表上来,也是三年五年不能长啥东西。狗剩儿想,当时,办这个事儿的人还真就是鬼!这么粗这么高的一个墙垛子,那里面可得放了老了土了!狗剩儿估摸着,这新土被从啥地儿刨出来,那刨出这些个土的地儿咋说也足以放得下一口缸了!
刨出土的地儿在哪儿呢?狗剩觉得,自个儿要整这个事儿委实有些个吃力!将来,就是找到了那藏匿钱财的地儿,靠自个儿一个人恐怕也很难如愿以偿。狗剩儿想,这个事儿还是得按照最开始设想的那样,得找个帮手!原先,狗剩儿可是给自个儿定好了的,要是自个儿能整明白就不找第二个人!现在看来,这种想法难以坚持!
这些个天以来,白果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他那个小媳妇儿凤芝经过千辛万苦的十个月,分了娩,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可把白果乐坏了!自个儿奔波了大半辈子,上天造化,让咱有了儿子!这还不单单是他自个儿乐坏了,这一段儿,媳妇儿全家都乐坏了!他丈母娘,也就是他媳妇儿的妈,早他媳妇儿几个月,也生了孩子了,是个女孩!虽说没能如愿生男孩,但那也是双喜临门了!
荆继富那是个讲究人,和荆志义商量,白果在咱这儿捞忙,那孩子满月时,咱得随点儿礼!告诉白果,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在家照看着吧!等你媳妇儿满了月,你愿意过来再过来。
白果在家呆了没几天就回来了,跟荆继富和荆志义爷俩儿说道:
“咱在家也帮不上啥忙,都是些个女人孩子的事儿,咱一个大老爷们也伸不上手,咱就回来了!”
“那茨沟庙不是还得个人照看嘛!”
“啊!那有咱媳妇儿的爹就行了!他们那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