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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卓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霍文钟给他留了面子,没有直说此时侯府的侍卫们却没有任何损失。
沈江卓给百夫长使了个眼色,百夫长高声道:“变阵!成分方形!”
此时霍明明已经率领三十侍卫冲了一个三个来回了,见对方开始向中心收缩,也命骑兵重整队形。
第一排的披甲兵持盾,后面的长棍探出,依旧是对付骑兵的阵容!盾牌会挡住骑兵的攻势,长矛会让骑兵直接在马背上丧命。霍明明不由眯起眼,在吴国巷战中,一些宽敞的大路上抵抗北疆骑兵的时候,她也用过这种阵法。第一排倒下后,后面的人可以迅速补上,这是以人头换人头的战术!
如今在这样的场景下看到方阵,霍明明竟有些走神。吴国的战火是她永远抹不去的痛苦回忆。然而沈江卓这个方阵排的……
高安乐了:“四面站好的方阵,他们是想怎么样?不打了吗?!我们随便集中攻击一面,另外三面的人怎么支援?!”
狗头军师这次说的没错。
所有的骑兵整装待发,霍明明猛地一扬马鞭,所有侍卫仿佛一只利剑朝着对面劈去。刘大呆呆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骑兵,他们的箭已经搭在了弓上,明明没有箭头,刘大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寒光闪的睁不开。
“杀——!!!”
所有的骑兵朝着一面冲去,方阵的机动性并不比圆阵高出少,不少披甲已经有些乱了。接着……骑兵仿佛一把剪刀,将一百披甲组成的阵型,平滑了剪成了两半!由霍明明领头将他们冲了一个对穿!
演练,结束了。
博陵的官吏们呆若木鸡,只听到那三十名侍卫的放声大笑。
“痛快!”
“干得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
霍明明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从马背上跳下,走到沈江卓面前:“我们赢了!”
“啊……呵……哈哈哈……”张县令赶紧小跑过来,“不愧是侯府啊,真是令我们大开眼见。沈大人,你说是不是啊?”说着,赶紧推了他一把。
沈江卓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勉强道:“侯府的亲卫们果然厉害。”
三十名侍卫打赢了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披甲……
谁料霍明明却道:“我们虽然赢了,但也不算光彩,毕竟是骑兵。”又看向兴奋劲儿还没过的侯府侍卫,“若是真正的游牧骑兵来,步兵披甲的胜算并不大。”
据霍明明观察,博陵侯府的侍卫们的骑术已算顶尖,可与北疆的精锐骑兵一拼。但北疆还有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之师,一人可控四匹马,长途奔袭而战斗力不减,这恐怕就不是农耕民族的骑兵能够很快赶上了,毕竟大环境并不需要他们这样做。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沈江卓无奈笑道,“我还以为训练了一支精兵……”
“他们本就是精兵!”霍明明突然扬高了声音。
不远处的披甲们正垂头丧气,满脸灰败,刘大担心自己的会被踢出披甲营,到了普通军营,他们就只有送死的命,还会受到旁人的嘲笑,因为他们是败军之兵。
“面对骑兵的冲锋,你看他们啊!”霍明明有些激动,她想到哪那些和她一起对抗骑兵浴血奋战的吴国将士们,伸手指向一百披甲:“他们没有后退!没有溃散!没有一个逃兵!”
“只要你还想取得胜利,意志是打不倒的!!”
空旷的大营里,寒风将话语都渐渐吹散,不知何时,雪下得渐渐大了起来,很快,地上的痕迹被掩了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都已回到屋内。
博陵侯临走前命伙夫给今日参与演练的所有人都加肉加赏钱,还让侯府给送来了不少赏赐,之前因演练而带来几许压抑,在香喷喷的肉块和大米饭面前,顿时一扫而空。侯爷说了,今天博陵大营的表现令他刮目相看,在场的诸位都是真汉子,他博陵的兵没有软脚虾!
刘大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博陵侯,都说老侯爷为人暴躁,不过这样的人也对当兵的胃口。不由地又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口袋,那里小心翼翼地放着两块银角,都是博陵侯府赏的,嘿嘿,来年可以给儿子闺女们买匹好布裁衣裳了。
张县令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演练场,笑道:“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想看看那些侍卫对上郡尉大人哪里的人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了。”
沈江卓虽有些郁闷,但不得不承认:“朝廷的卫将军果然不简单啊。”
“那可是你的老丈人。”张县令道,“你多向他取取经,说不定咱们博陵的治安就更上一层楼啦。我府里还有些事,先走了。”说罢,家仆已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一人小跑来撑开伞,张县令拢了拢大氅,赶紧登上车。直到马车驶离校场,听到街面上小贩的吆喝声,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博陵侯刚暗示他有私盐,转身就利用与博陵士卒演练的机会展示了侯府侍卫们的战斗力,张县令不由地拿出帕子擦着额头的汗。
他是朝廷的命官不假,可一家老小都在博陵的地界上住着呢。皇帝的话看着好使,可天高皇帝远,等皇帝知道了博陵侯的事后,他恐怕连尸首都成粉末了……
给皇帝递小纸条,打小报告?
别逗了!
霍文钟乃是一郡督邮,他除了是个纪检委干部外,还负责邮政啊!郡内的所有驿站都归他管,博陵也不例外!
更别提京城里还有太后……
博陵侯顶了天也就是想贩点私盐捞钱,对于列侯来说,只要不碰金矿银矿铁矿,朝中再有点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张县令自认自己的脑袋还是连着脖子比较好,博陵侯捞钱就让他捞去呗,只要不是太出格,说不定自己还能捞点好处呢。
与张县令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几个本地大族自己都不太干净,博陵侯贩私盐关他们什么事,只要博陵的盐价不涨,对他们反而是好事。若真东窗事发,他们可以说自己完全不知情。
“怎么不说话了?”聂冬靠在舒服的大引枕上,博陵侯那宽大的标配马车内布置的极为舒适。霍明明靠坐在一旁,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之前在校场上不是说的挺好的么?”聂冬笑道,“明明啊,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干过传…销。”
“滚!”霍明明横了他一眼,“顶着这张老脸,说话注意点,我可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
聂冬:qaq
“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吧?”霍明明哼了声,她也是比完后,见聂冬那大肆发赏钱才有些明白过来。对于最底层的军户们来说,激情的演讲或许会让他们动容,但绝对比不过两块角银子和免费吃到撑的肉与大米饭!
“讲道理最好的方式永远都是比拳头。为了那些盐,你也是费尽心思了!”
“我有这么深的心计么?”聂冬替自己鸣不平,他明明就是小公举,弱弱道,“上阵抽人的又不是我……”
霍明明一个眼刀扔过来,聂冬缩了缩脖子。
过了会儿,见霍明明脸色平静,聂冬又嬉皮笑脸问道:“明明啊,你觉得那些兵如何?”
霍明明一阵见血:“你想造…反啊?”
聂冬:…………………………………………………………
老婆,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你老人家现在拢共就三百个侍卫,再精锐,顶个屁用!”霍明明毫不顾忌的爆了粗话。
“这不是还有……”聂冬话没说完,霍明明就截了过去,“你是忘了我们还要找穿回去的方法吗?”
“当然没忘!”聂冬道,“可我总担心咱们还没找到方法就被咔嚓了。”谁不能断言他们还会留在这里多久,然而博陵侯这个位置实在是危险,霍太后还在,陈睿可能不会轻易动他。可宫中险恶,哪怕是太后,也得小心。
皇权至上的年代,当皇帝的明摆着不喜欢你,这可是要了老命了。
霍明明叹了一声。聂冬的担忧并没有错,一旦皇帝真的要拿博陵侯开刀,她或许能逃走,但聂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她总不能眼真真看着自己的男人挂掉,这也太不女人了……咦,怎么感觉这台词性别有些不对劲?霍明明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眼垂头丧气的聂冬。算了,看他穿的这么惨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对于沈江卓的那两种阵法其实你还有其他想法吧?”霍明明道。
聂冬一秒满血复活:“沈江卓还是很有能耐的,对付普通的步兵或者是这里的骑兵,他所练的兵赢面很大。你用骑兵冲锋只能说是当时只有骑兵给你用罢了。”
霍明明点点头。
这就是时代与个人的局限性了。在这个知识只能靠口口相传,见识只能靠自己走的年代,沈江卓的阵法也只能根据所传兵书和前辈与自己的经验来排。而经过知识爆炸时代洗礼的的两个人,思路会更广阔些。
“面对步兵方阵,在那种宽敞的位置,攻城用的投石机绝对比骑兵更好用啊。”聂冬伸手在毛毯上比划了一下,“只要打乱了阵型,我们就赢了一半。”
“博陵乃平原,地势宽广,很适合摆阵。”霍明明补充道,“你这是现在就开始想法子怎么把老窝给夯牢靠了?”
聂冬道:“堡垒除了可以从内部瓦解外,后院起火也是要命的事!我又不是真的博陵侯,这里造…反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为了在几千年后的书上留一句‘这场由贵族发起的自上而下的起义具有反封建意义,乃是划时代作用……’”
霍明明噗嗤一声笑了。
聂冬摆摆手:“只是震慑而已,让皇帝不敢动博陵,若是他动了,咱们也可以自保。”
“没办法,谁让你穿成了一个侯爷!”霍明明又笑道,“多少男人想要穿越的梦幻型的人设啊,姬妾成群,位高权重,在封地内横着走就没人敢吱一声。”
这下换聂冬郁闷了:“要不你来!”
“当女公侯我可没兴趣,若是当个皇帝么……”霍明明幻想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你是想包多少个小白脸?”
“不要乱说!在这种时代,怎么敢拿女子的名节开玩笑!”霍明明严肃认真道,“休息够了,我出骑会儿马!”
这……这女人还要不要脸了啊???聂冬一脸抽搐模样,在这种时代,你都敢说当皇帝了,还特么名节!那些个小白脸,能有他聂冬本尊长得好……呃,有气质吗?!!
众人回到侯府后,霍明明并不想长住,休整片刻后,依旧带着陈福去了庄子上。临走前陈福小声问秦苍道:“我是有做什么惹着侯爷了吗?”
秦苍摇头:“为何如此一问。”
陈福支支吾吾半响没做声,半响后才道:“我见侯爷脸色不好,所以才……”
秦苍一脸看智障的同情眼神——霍明明要离府,最喜欢的女儿不陪着自己,肯定脸色不好啊。
聂冬:陈福,一个侍卫,要不要皮肤也白白的啊……
得知霍明明要走,一同去校场的侍卫们颇为不舍。他们有的是博陵侯收养的孤儿,有的是直接从军营里一手培养起来的,对博陵侯的敬仰和忠心是无人可比的。见到侯爷日日买醉的日子心里也不好受,世子爷为人虽宽厚,但和军功起家的侯爷来说,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