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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将领来做最后通牒了。
看到这员战将黑着张脸,迈着大步走进董卓的主帐时,马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同情的神色来:“现在的董卓已无所畏惧,他立下了如此大功,朝廷势必会有所封赏,何进对他也会更加信任,有此底气,他又怎么可能再受人支使呢?经过这一场胜利,如今西凉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同了,他张温难道就感觉不出来么?”
果然,此时在中军主帐之中,董卓面对这员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将军,并没有如以往般避席而起,而是继续大剌剌地坐在那里,品着手中美酒,而后很是随意地道:“原来是周将军到了,却不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哪?”
来者正是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张温的荡寇将军周慎了。他在这次对羌人的战斗里几乎没立什么功劳,心里自然是很急切的。这回眼看着其他人都在董卓这里碰了壁,他想着以自己的身份董卓应该不敢太过倨傲,或能成事借此立上一功,这才前来当说客。
周慎见董卓如此态度,心里便是一阵火气上涌,但因为有事在身,才按捺下了心火,用硬邦邦的语调说道:“本将军此来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是恭喜董将军得以立下大功,想必朝廷的封赏不日就会到了吧?”
“嘿,不过是些微功劳而已,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比起某些只知道与羌贼拖延时间的人来,本将这功劳还算拿得出手!”董卓喝了口酒,又斜睨了对方一眼:“不知周将军这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呢?”
“你……本将军来见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想敦促你赶紧出兵。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将羌人乱军杀败,正当趁胜追击才是。可你呢,却只是驻留在此,不见派出一兵一卒继续西进,这实在有负朝廷信任哪!”
董卓放下酒杯,摇头叹道:“周将军,你可知道为何我董某人可以取得如此之胜,而你们却只能一直被羌人压制么?”说着嘿地一笑,也不待对方开口,就给出了答案:“只因为我深得军士之心,他们肯为我卖命。正因为将士人人用命,所以在面对羌人大军时,才能如此酣畅地赢得一场大胜。
“而我之所以能得军士之心,便是因为我比你们更关心他们。在几番大战之后,将士们身心皆已疲惫,此时又怎好继续让他们西进呢?所以我才会让大军停留此地,养精蓄锐之后再观情况而动。不知周将军以为我这话可对哪?”
周慎一听董卓这话,鼻子都要气歪了。他居然是在拒绝自己的意思之外还借此来讽刺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但周慎也清楚如今董卓正在势头上,自己又身在其军营之中,与其起了冲突只会惹来大麻烦,便只得强压怒火道:“你可知这是张大帅的意思?你几次不肯领受大帅军令,却是什么用心,难道就不怕因此获罪么?西凉羌乱已起一年有余,而你却一直不肯尽全力平乱,究竟是何居心?此事大帅一定会就实上奏朝廷的!”
“你回去转告张大帅,就说某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更好地平定此番之乱。”董卓见对方已经被自己yin阳怪气的说话逗弄得快要失去控制了,这才收敛了一下刚才的态度,肃然道:“本将军已经把我的主意上报朝廷,之所以不趁胜追击,是为了使羌人内部出现分歧,从而兵不血刃地解决这次叛乱。”
“什么,不出兵追击是为了平乱?你这说的什么梦话,朝廷不可能信你这番花言巧语的!”周慎很有些不解地说道。
“具体情况如何,相信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你们静待后续便可。”董卓突然沉声喝道:“送客!”旋即就有几名亲兵掀帘而入,对周慎道:“周将军,我家主公事务繁忙,实在没有太多工夫陪你说话,你还是请回吧。”
周慎眼见已无法说服董卓,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便即甩手而走。目送其离开,董卓的眼中却也少了几分适才的自信:“仲凌所言究竟是否能成真?要是那些羌人内部出现了纷争倒也罢了,若是他们不出现乱象,我可就麻烦了。”
原来,对于是否要趁胜追击羌人在董卓军的内部也有过争论。最终,却是马越的一番言辞打动了董卓。而他的话里除了提到养寇自重的说法之外,还提到了不追对汉军来说也有不小好处这一点。
因为马越认定了羌人内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团结,在外力威胁之下,他们或许还能一致对外,可一旦没有了外敌,羌人中间的矛盾就会爆发了。
“虽然这支乱军被我们称为羌人,可事实上有近半人马却是我们汉人子民。他们或是因为被羌人胁迫,或是因为不满于现状,才会投靠羌人,但终究不会与他们一条心。在羌人势力盛时,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举动,可一旦羌人势败,就是自保都很困难时,这些汉人子民与他们的矛盾就会彻底激化了。到时,我们只需要在旁远远看着,就能看到他们自相残杀,最终羌军分崩离析了!”
马越的一番话董卓还能清晰地想起,但对于此事究竟有几分成算,他依然带有怀疑:“希望这次真能被他说中了,羌军内部当真会起什么乱子来!不过,纵然羌人内部不起什么纷乱,我亦不能出兵,不然只会便宜了张温。他现在已没有能力压在了我的头上,如今的局势已不同之前了,我董卓又何必再听命于人呢?”
第91章 羌军内乱()
北风呼啸着从天地之间吹过,卷起了地上的积雪,打着旋地向南而去,天地间一片苍茫。而在这样寒冷恶劣的气候里,却又一队队的人马尚在全力赶向更寒冷的西北方,这就是在北地郡被董卓军趁陨石而杀得大败亏输的羌人乱军,此时他们已逃出之前的战场百里之外了。
这一战的失利,已经彻底打掉了羌人的士气和斗志。在这些人的眼里,那从天而降的陨石天火便是上天的安排,既然连上天都在帮着汉军,那么他们又凭什么与汉军斗呢?所以这一败就无可挽回,再不敢回头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士兵们也都个个无精打采的模样,北宫伯玉这才下令大军停驻到了一个靠山的背风处。因为败得仓皇,逃得狼狈,羌人军队连必要的粮食和御寒之物都没有带齐全,所以大军停下之后只竖起了零星的十多个帐篷,食物更是寥寥无几,连炊烟都不见几缕。
在将军士们都安顿下后,北宫伯玉方才来到一处帐篷之中,这里面躺着李文侯,在撤军的时候,他中了汉军流矢,再加上一路之上受了风寒,现在已经彻底病倒了。看到北宫伯玉进来,本在帐中照顾李文侯的人才退了出去,给二人的说话留出了空间。
“北宫,现在大军情况如何了?”李文侯强打精神问道。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坐到了李文侯的身边道:“情况很不乐观哪,这两日下来已经有上千人离队脱逃了。照此情况看来,当我们回到领地时,能剩下两万人马就不错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军中缺粮少衣,气候又如此恶劣,军心又被这一败彻底摧垮了……汉军可有追击上来?”李文侯想到了更要紧的事情问道。
“没有,看来他们也损伤不小,再加上我们走得快,所以暂时我们是安全的。”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松懈,这段时日里我在一边观察,发现我们军中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李文侯强撑起身子,很是郑重地看向北宫伯玉。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宫伯玉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在前面指挥大军行进所以没有察觉,现在我们军中可以完全信任的族人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而那些之前受迫才加入我军中的汉人现在已占了多数。这些汉人之前慑于我们的武力才肯为我所用,但现在……只怕他们将会做出什么对你我不利的事情来哪。”李文侯说着眼中闪过几丝担忧来。
“这……应该不可能吧?现在我们同处一条船上,汉人向有同舟共济之说,怎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下手呢?把我们给除了,只会便宜了那些官军,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很不利的。”北宫伯玉不怎么相信地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并不是汉人,所以在此情况下难有退路,可他们却不同,要是他们回头归顺汉廷,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而如果他们杀了我们这些人,带了我们的头颅回去的话,或许还能受到汉廷的封赏呢!”
听他这么一说,北宫伯玉的脸色也猛地凝重了起来:“就你这么说来,这段时日里逃走的多半都是汉人,如果他们真有心要算计我们,只怕……”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李文侯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
“我们能怎么做?难道把这里的汉人都杀了么?那只怕立刻就会引发内部的分裂和残杀了,而我们羌人的人数已经远不如汉人,不可能压制住他们的。”北宫伯玉为难地道。
“根本不必把所有汉人都除去,汉人有着一个习性,那就是即便遭受再大的不公也很少有人敢于站出来反抗,只有当出现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登高一呼后,这些被压迫的人才会顺势而起。前些年席卷大半个中原的黄巾之乱,就是如此才会产生的,而今日在我们的军中,也可能存在象张角这样的人……”李文侯这几日里因为身体有伤病,所以没有管事,这反而给了他一个静思的机会,想了许多。
“你指的是……韩约?”北宫伯玉也不是蠢人,经他这么一说后便即想到了那个最可疑的人了。
“正是。此人本就是汉将,再加上一直以来在这些汉人中有些不小的声威,正是我们最大的隐患。现在我们势弱,如果不能尽快将他铲除,势必会引起大的风波。我的意思,就是先下手为强。”
听李文侯说得在理,北宫伯玉也登时陷入了沉思,最终当他抬起头来时,已经有了决定:“就照你的意思办,我们已不能再冒险了!”
同一时间里,在军营的另一个角上,韩约却已经拿着刀跟身前一众心腹兄弟作着最后的动员了:“如今除了把这些羌人杀了,然后拿他们的头颅去归顺朝廷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跟着他们回去羌地,那是自寻死路,你们可敢与我拼上这一把么?”
“我等誓死追随韩将军!”两百多名心腹军士低声应道。
正如北宫伯玉他们所说的那样,在如今这个时候,汉羌之间的矛盾越发的尖锐,尤其到了这个时候一些羌人还自视高于汉人,还抢夺汉人仅有的一点口粮后,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韩约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知道此时行事一定能成,才会决定冒险一搏的。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知道此去羌地他和这些汉人同胞的下场必将很是不堪,才会最终下此决心的。不过,此事毕竟太过关键,他不敢让太多人知晓以免走漏了风声,所以只是在最信任的那两三百名亲军中进行了传达,他相信只要事发突然,这两三百人也足以杀羌人个措手不及,一举除掉北宫伯玉这样的首领了。
“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现在立刻摸过去,杀光那些羌人将领,如此我们才能控制这支队伍!干他娘的!”最后他为了提气更暴了一句粗口。
“干他娘的!”众汉人兵士也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分成若干队向着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