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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再去想那只黑蜘蛛。她从口袋里掏出地图,和那个玩具指北针,仔细地察看着。
让她略略安心的是,她现在离边境已经不远了。也许明天的什么时候就可以越过边境。过了边境她就比较安全了。
此时,太阳正在西去,暑气比中午的时候减弱了一点。风停了,草木不再摇摆。这个时候,树林里就显出一种异样的寂静。那是一种死一般的暗含着危险的寂静。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左少卿一时有些恍惚,她隐约察觉似有某种危险正悄悄地临近。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伸到后腰,握住枪柄。然后再抬头向周围观察。
周围看不出任何异样,也没有令人不安的动静或声音。她向远处看,少年提着葫芦,正向她这里走过来。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
左少卿也就是一错眼的功夫,她看见少年脸上的那一点笑容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惊恐和严峻。他的目光看着的,正是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就在这时,同样没有任何预兆,左少卿身后并不太远的地方响了一枪。她眼睁睁地看见少年的胸前迸溅出火一样的红色。那只沉重的葫芦从他手上滑下来,缓缓的掉在地上。他张开双臂,仰面倒在一片树丛里。
左少卿迅速拿起地图,拔出腰后的手枪。她缩身向旁边的草丛里滑进去。她判断敌人是在自己的身后。她快速地从树丛里爬过去,一直向少年躺倒的地方爬去。
草木非常茂密,枝叶和草叶坚硬而锋利,不断从她脸上划过。她连跑带爬,终于冲到少年的身边。
少年的眼睛已经失去神采,有些漠然地注视着左少卿。他勉强伸出一只手,向她指着西边。他是那样一下一下地向西边指着。左少卿明白,他是让她向西边走。
左少卿迅速地向周围扫视一遍。以她山地作战的经验判断,西边虽是她应该去的方向,却恰恰是绝路。但少年可能另有用意,也许正是绝路才更安全一些。
她从背包里拿出纱布,想包扎少年的伤口。但少年抓住她的手,一再向西边指着。不一会儿,他的眼神变得呆滞了,神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少年死了。左少卿伤心而且愤怒。他们把这父子俩都打死了,这也太过分了!
左少卿非常想报复一下阿本和他手下的士兵。她有两个夹十四颗子。她至少可以打死他们十个人!王八蛋!他们太可恶了!但是,左少卿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冷静和沉着。她明白她不能那么干。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抓起背包,借着树木的掩护,开始向西边爬行。西边的树木逐渐茂密起来。她站起来,向西边飞奔。这时,她已经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和奔跑声。
左少卿在密林里狂奔。她越过岩石和沟坎,疯了似的滑下山坡,她抱着头扑进茂密的树丛里。她一直都在飞跑着,也喘息着。
西边果然是绝路。她奔跑到最后,面临的是一道陡峭的石壁。石壁险峻,也路可下。她伸头向下看了一眼,估计有十余公尺深。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一些士兵正向这边跑过来。他们大声呼喊着,保持着联络。
左少卿咬了咬牙,纵身向石壁下跳了下去。但是,她忽略了一点,石壁下的草丛中,往往堆积着脱落的石块。她落地时恰恰踩到一块石头上。她感到自己的脚脖子狠狠地扭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向她的额头冲上来。
那种剧痛使她几乎吼叫出来。她心中极端的焦躁。她要在山里行走,在热带雨林里穿行,她还有许多路要走。但她的脚腕却扭伤了,这几乎就是灭顶的灾难。她一旦被那些士兵发现,将绝不可能逃脱!
她紧贴石壁站立着。她相信石壁上面的人看不见她。如果他们不下来,她或许可以躲过这一难。如果他们下来,她想,那就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她拔出手枪,顶上子,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十几分钟后,石壁的上方传来奔跑的声音,有人在上面大声喊叫。
“这边有人吗?”
“不知道。我们过来看一看。”
“注意仔细搜索!”
左少卿听出来了,这是阿本上尉的声音。她猜测阿本是离开还是下来。
但是,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嗵”地一声跳了下来,并向石壁这边转过身来。正是阿本上尉。他立刻就发现了石壁下的左少卿。他们都举起手枪,指着对方,互相惊愕地盯着对方。
左少卿举枪对着阿本上尉,却不敢开枪。枪声一响,所有的士兵都会涌过来。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她就没有一丝逃生的希望了。
阿本上尉也没有开枪。他可能还在震惊之中,也许他对自己的枪法没有足够的把握。但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玛泰姆”却有极其精准的枪法。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玛泰姆”曾经救过他的命。
他们都举枪瞄准对方,但都没有开枪。他们只是在静默中注视着,也僵持着。他们有一会儿,谁也没有下定开枪的决心。
阿本上尉首先改变了表情,他脸上逐渐充满了疑惑,他心里还有更大的疑惑。他慢慢地放下枪,注视着左少卿。
这是左少卿所希望的。她也慢慢地放下枪,希望这个动作能让眼前的情况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他们仍然互相盯视着,也戒备着。
终于,阿本上尉问:“玛泰姆,为什么?”
左少卿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阿本上尉喘了一口气,“玛泰姆,为什么会这样?您为什么要逃跑?麦肯中校为什么命令我们抓您?您惹上了什么麻烦?”
左少卿摇着头,轻声说:“阿本上尉,你不要问了,我的事,与你关。”
阿本上尉向四周看了看,又抬头向石壁的上方看了看。他心里的疑惑太重了,他太想弄清楚了。他摇着头继续说:“玛泰姆,我还是要问一下,究竟是为什么?请您一定告诉我。”
左少卿咬着牙沉思着,也不住地摇着头。她终于开口说:“阿本上尉,你知道阮其波阮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阿本上尉张大了嘴,“麦肯中校告诉我,阮先生是中国特工刺杀的。在培训课上,您和我们一起讨论过这件事。说实话,我很怀疑。”
左少卿瞪着他,“阿本上尉,麦肯中校说的是谎话!十足的谎话!阮先生是美国人刺杀的!而且,这是我亲眼所见!”
二百六十二、 绝境()
阿本上尉惊恐万分地看着左少卿,“玛泰姆,这个……您真的看见了?”
左少卿严肃地说:“是的,我真的看见了。那个枪手刺杀阮先生的时候,麦肯中校,还有一个叫梅斯的美国中情局特工也在场。枪手是当着他们的面开的枪!”
阿本上尉惊呆了,“为什么?为什么?”
左少卿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是我亲眼所见!”
“那么,麦肯中校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除掉您?”'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别人怎么会相信您说的话?报纸上全都说是中国人干的。”
“阿本上尉,我有照片!”左少卿一字一顿地说。
“您有照片!”他更加惊讶了,“那,我能看一看吗?”
“你看不了。我手里只有胶卷。但我告诉你,将来你一定会看见,从报纸上!”
“玛泰姆,我能相信您吗?”阿本上尉极度不安地看着她。
左少卿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阿本上尉,你愿意相信我吗?”
阿本上尉不说话了。他明显是在犹豫,他真的是非常犹豫。
左少卿轻声说:“阿本上尉,我警告你,这件事你绝不能对别人说。你如果说出去,也得死!这是肯定的!”
阿本上尉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左少卿又说:“阿本上尉,你为什么要打死那父子俩。他们都是老百姓呀!”
阿本上尉小声说:“对不起,玛泰姆,这是麦肯中校的命令。他说,您可能需要向导。如果有向导,也要打死!包括您!”
左少卿盯着他,“他要斩尽杀绝!杀人灭口!阿本上尉,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被人打死!可是,那两个人,他们是父子俩呀!”
阿本上尉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看得出来,他也为此而痛心。他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
这时,石壁的上面传来士兵的喊声,“长官,长官,你在下面吗?”
阿本上尉抬头喊:“我在下面。”
士兵继续喊:“长官,下面有情况吗?要不要我们下去?”
阿本上尉仍然盯着左少卿,他还在犹豫。他终于向上面喊:“不用下来了,继续向西,往西边搜索!”
石壁上的士兵招呼着其他人,离开了石壁。'
阿本上尉看着左少卿,轻声说:“玛泰姆,我愿意相信您。”
左少卿心里略略感到一点轻松,“阿本上尉,你一定不能说出去!”
阿本上尉点点头,“我知道。那两个向导,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玛泰姆,我要走了,祝您好运。”他把手枪插进枪套里,转身向旁边走去。
左少卿提着手枪,嘴角因咬紧牙关而微微抽搐。她背靠石壁,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阿本上尉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心里焦虑不安。一方面,她侧耳倾听那些士兵渐渐远去的声音,担忧阿本上尉会不会突然返回。另一方面,她的脚髁已如火烧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此时,她真的是忧心如焚。
她在石壁下整整站了一个小时,直至确认周围没有了危险,她才缓缓地向山下移动。她用匕首砍了一棵小树,借以支撑她的伤脚。
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她终于把自己移到一片密林里。她觉得,在密林里总要安全一些。她坐下来,脱下鞋袜看了看,右脚腕已经完全红肿起来,不能触碰。
她慢慢在草丛里躺下来,心里绝望至极。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脚髁扭伤,让她寸步难行。身在此处,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
她绝望至极的另一方面是,她没有食物。昨天早上,她吃了一个米饼,晚上和少年分食了她的锅巴。今天一天,她除了吃下半个蜘蛛外,没有吃任何东西。她也没有水。想到水,她顿时感觉到嘴里已经像沙漠一样干燥了。
这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左少卿在黑暗中孤立援,焦虑和恐怖也如夜幕一般笼罩在她的身边。她合上眼睛,想在梦中摆脱焦虑和恐怖,哪怕仅仅是暂时的。
她睡得很不安稳,神智忽明忽暗,时而在恐怖的深渊,时而又处于边的焦虑中。她每一次辗转,右脚都会剧烈地疼痛。她一直沉浸在迷糊和清醒的交界,仿佛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直至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昏昏入睡。
躺在草丛中的左少卿真的如死去一般酣睡着,任凭时间从她身边悄然流过。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察觉晨风轻拂而过,摇动着的草叶划过她憔悴的脸颊。一阵“咕咕咕”鸟鸣声,终于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她只觉得全身僵硬而疲惫,仿佛被压上了千斤重石,难以动。她此时刚刚清醒,只觉得口中干渴,腹中饥饿,两眼发花,种种折磨她的感觉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