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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少卿对此却是早有防备的。那天她和顾尚宾分手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早已猜到,顾尚宾一定会数次回头,观察她的动作。右少卿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走着,直至拐进另一条小街里。
四百一十六、 界限街()
事实上,顾尚宾看着右少卿拐弯后,仍然站在街边,观察右少卿拐进去的那个街口。他是想看一看,这个女人会不会重新走出来,或者,从街口伸出头,观察他。
但右少卿既没有出来,也没有伸出头。她快步继续向前走着,然后翻过一道围墙,又穿过一小片居民区,然后走到另一条街上,在一棵粗壮的棕榈树后面停下来。
右少卿的精明在于,她每到一处,都要细致地观察周围,特别是每条道路的走向。几年的潜伏让她有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经验,每到一处,必须首先看好退路。她翻墙走到这里,正是她事先看好的几条退路之一。
她此时站在这棵棕榈树的后面,正好可以看见前面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她知道,顾尚宾无论向哪里走,都必须经过这个十字路口。
大约十几分钟后,右少卿果然看见那个穿着黑色长衫的顾尚宾,正匆匆从前面的十字路口走过。右少卿缓缓地从棕榈树后面走出来,远远地跟在顾尚宾的身后。
右少卿跟在顾尚宾的身后,出小长街后,就上了窝打老道,一直向北走。
她看得出来,这个顾尚宾也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这一路上,用种种方式回头观察自己的身后,是否被人跟踪。但右少卿离他很远,只需注意他那一身黑衣服就行了。所以,顾尚宾走了一路,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这个顾尚宾走到最后,就到了界限街。他行走的速度放慢了,回头观察的次数也更多了。右少卿感觉,他似乎快到目的地了。她在街边停下来,远远观察着正佯装看橱窗的顾尚宾。
界限街并不宽,却是香港非常着名的一条街。
一八六〇年,清政府和英国签署了一份屈辱的协议,就是有名的“北京条约”。在这个“条约”中,清政府将九龙半岛南部割让给英国。分割九龙半岛的界限,就是今天的界限街。当时还没有街,英国人称之为“界限线”。
一八九八年,英国人和清政府签订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又租借了新九龙及新界。这样一来,在这条“界限线”以南的九龙半岛为“割让地”,以北的新九龙和新界,则成为“租借地”。
一九三四年,香港政府在这条“界限线”上开辟道路,就成为今天的界限街。
时至今日,这条界限街仍在发挥着特殊的作用。界限街以北地区的房屋物业,因为这里当年曾经是“租借地”,因此要向香港政府缴付地租。而在界限街以南,理论上已是英国的土地,这里的房屋物业,则要向香港政府缴付地税。北边缴地租,南边缴地税,这两边是有区别的。
同时,这条界限街不仅是九龙与新九龙和新界的分界线,也是油尖旺区与深水埗区的分界线。
顾尚宾走到界限街上的时候,就放慢了速度,小心地看着身后。
右少卿看得出来,他非常谨慎。他确认身后没有问题后,就进了一栋旧楼房。右少卿悄悄从那旧楼房门前走过,门牌号码是:九龙界限街41号。
如今,这栋老楼房早已没了踪影。但上了年纪的香港人或许还记得,这里曾经是着名的“大光明影业公司”的所在地。香港着名导演顾而已,曾在这里拍了一部着名的电影,叫《小二黑结婚》。看官们要明白,这个细节很重要。
右少卿缓缓从这里走过时,不仅看清了门牌号码,还察觉这里隐约有一丝紧张的气氛。这是她的职业敏感。她因此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处报摊前,她停下来买报纸的时候,不经意地回头观察。在不太多的行人中间,她看见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两个靠在墙边闲聊的年轻人,还有一辆停在墙边的黄包车。车夫躺在车上,用草帽盖着脸,似乎在打瞌睡。
但右少卿却看出来,这些人都是警卫,是守卫这栋旧楼房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里为什么要受到如此严密的警戒?
这个时候,右少卿还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只想尽快和台湾的保密局取得联系,无论通过什么人都可以。
现在,她看见顾尚宾进了这栋小楼,再看见小楼外面的警戒,就已经猜测出来,这里可能是台湾保密局在香港的一个联络点,甚至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联络点。她心里的想法是,如何通过这个联络点,与台湾保密局恢复联系。不仅要得到新电台,还要获得经费。这是她到香港来的两个主要目的。
但直接找上门去,肯定是不行的,尽管顾尚宾也在里面。如果她受到里面人的怀疑,不仅不能建立联系,甚至会丢掉性命。
右少卿向附近观察片刻,就注意到41号的斜对面有一家小旅馆。她很快就在这家小旅馆的顶楼租了一个小房间。站在这个小房间的窗前,她可以看见41号外面的大致情况。
右少卿一连在这个小房间里盯了三四天,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看见顾尚宾从这栋小楼房里走出来。她略略地考虑一下就明白,只有盯住这个顾尚宾,她或许可以找到和台湾保密局建立联系的办法。
这天夜里一点多钟的时候,她跟着顾尚宾在九龙一带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跟着他从天星小轮港口上船,到了香港岛,最后到了告士打道的“德利”渔行的外面。
她到达的时候,左少卿和于志道刚刚乘车离开不久。
到了这个时候,右少卿心里的疑虑更加浓重,几乎到了化不开的地步。第一,顾尚宾在九龙绕了那么大一圈,才到了这里,显然是为了躲避跟踪。第二,她在“德利”渔行外面观察到,这里同样有超出异常的警戒。她心里的疑问是:为什么?
旁观而言,左少卿和右少卿,这两个特工行里的顶尖高手都到了这里。她们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
相比较而言,左少卿心里的疑惑更清楚一些。新华社香港分社外面的紧张气氛;于志道说中共那边出了大事;冯顿的谨慎,还有他可能有的“中共背景”;尤其是出现在“德利”渔行的陈荫堂。左少卿凭直觉,判断他是从台湾保密局派来的。所有这些情况综合起来,都预示着,香港这里确确实实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左少卿最为犹豫的是,她是否要插手其中。她插手其中有利还是有弊?其次,是她如何插手其中,能否对自己的同志有帮助。
这个时候,被右少卿跟踪的顾尚宾已经进了“德利”渔行,并且进了陈荫堂所住的小房间里。他看见陈荫堂双手捂着喉咙,表情痛苦地坐在椅子上。炎哥则坐在他的身边,正关切地看着他。
这个陈荫堂,并不是台湾保密局的人,而是台湾“国家安全局”第一处的少将副处长。这个“国安局”第一处的职责,重点负责对大陆的情报活动,并对岛内各情治系统针对大陆的情报工作,作政策性的设计和督导。可以说,权力极大。
台湾的“国家安全局”有一个着名的特点,就是将官多。全局不过一千多人,据说就有五百多名将官。所以,陈荫堂这个副处长也是少将,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陈荫堂此次来香港,是作为“国家安全局”特派员的身份,协调在香港的各情治系统的站组,共同做好接运郑远山秘密前往台湾的工作。
他这次与“新义安”大佬炎哥见面,事先取得了炎哥父亲向乾的亲笔信,准备用走私的办法,将郑远山送到台湾。不料,第一次见面,就遇到了于志道和左少卿,并被左少卿一拳击中喉咙,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此时,他喉咙仍然剧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他阴沉地瞪着炎哥,说:“炎哥,你就不应该和这种人打交道!太恶劣了!”
炎哥就向陈荫堂陪出笑脸。炎哥的权势再大,也不敢得罪这位从台湾来的特派员。他尽可能缓和地说:“陈叔,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个于老板可是国军的上将呀,不久前刚刚退下来。他在国军中一定还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也是我不敢得罪的。那个左女士,是台北荃叔的弟子。家父在台北,也多亏荃叔照顾呀。所以,我也不敢拿她怎么着。陈叔,你说你是‘新义安’的人,真的让兄弟很难办呀!”
陈荫堂瞪着他,哑声说:“什么很难办!你是这里的龙头老大,有什么难办的!把那两个混蛋都处理掉,你还做不了吗?有什么难的!”
炎哥听他这么说,就笑了起来,说:“陈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把这两个人处理掉,要不了两天,香港警察就知道了。香港警察一知道,就是全天下都知道了。香港警察对我会怎么样,可以放在一边不说。陈叔你的任务,可就全瞎了。你想一想其中的道理呀,是不是?”
四百一十七、 危机()
听到这里,陈荫堂就不说话了。他明白,如果被香港警察知道消息,走海路运送郑远山的办法就完全不能用了。这时,他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尚宾。
顾尚宾在香港情报站里,大小算一个人物。但在这里,在陈荫堂和炎哥的面前,就只能算一个小萝卜头了。所以,他进了门一直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口。
陈荫堂瞪着他问:“你有什么事?”
顾尚宾就小声说:“陈特派员,我们关站长请你去他那里,说有重要的事商量。”
陈荫堂知道,肯定是关于运送郑远山的事。此事太过重大,已经惊动了总统府。经国先生更是亲自向他交代任务,务必把这个郑远山送到台湾去。所以,陈荫堂虽然一肚子气,却也不敢马虎大意。
他低头看了看表,说:“请炎哥给我安排一辆车,我天亮时就走。”
炎哥点着头说:“行,没有问题。但一定要天亮前走,以免被人看见。”
这时,一个马仔悄悄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膏药和一盏油灯。他把膏药在油灯上慢慢地烘烤着。待膏药烤软了,他慢慢揭开膏药,然后小心地递到陈荫堂面前。
炎哥接过膏药,亲自动手,给陈荫堂贴在喉咙上。
他说:“陈叔,慢慢的,有一两天就好了。”
陈荫堂捂着喉咙,心里的火气仍然没有消,低声咒骂着站了起来。回头说:“好了,炎哥,就这样吧。我走了。你一定要挑一条好船,做好准备。”
炎哥向他点点头,“陈叔,你放心好了,我这里绝不会误事的。只是,你的货送来,一定要小心。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我就不好办了。”
陈荫堂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知道,我会安排好。”
炎哥送陈荫堂和顾尚宾出了门,看着他们上车走了,这才回到渔行里。
这一切都被藏在角落里的右少卿看在眼里。
她跟在顾尚宾的后面,一直跟到这里。在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候时间里,她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她看出来,这里是一家渔行。门头上写着“德利”渔行。但周围的情况让她不安。她看出周围有许多暗哨。路灯下打扑克的人,缩在角落里睡觉的人,一个黑着灯的窗口里站着一个探头向外张望的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