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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郑局长,请指教。”
郑介民微微地笑着,“你弓法娴熟,琴声嘹亮,还用我指教吗?”
叶公瑾说:“自娱自乐罢了。郑局长光临寒舍,应当不是为了听我拉琴。”
这时,郑介民就有些踌躇了。他想了一下说:“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脑筋都要木了。正好从你这里过,顺路来看一看。看你这么自在,我也很羡慕呀!”
叶公瑾淡淡地一笑,知道后面的话才是正题,便不肯再开口。
郑介民说:“想必你也知道,蒋先生已经批准‘一号’行动,只是我还有一些顾虑。也许是多虑,但心里总是不安。”
遭贬之人,在暗中窥视得久了,常有精锐目力,能从细微处观察大局。
叶公瑾正是这样的人。他首先听出这位郑局长对毛人凤的不满,其次,才看出他对所谓的“一号”行动有疑虑之处。“一号”行动是大事,他早已听说,目标是中共的周恩来。但他并不知详情。
四百三十五、 星辰之疑()
叶公瑾考虑,郑介民既然说,蒋先生已经批准了“一号”行动。那么,在这其中一定还另有隐情。
于是,他笑着说:“郑局长,此其一吧?”
郑介民向他点点头,又说:“郑远山正在接受毛的审查。郑远山说了一个情况,让我很疑惑。他说,中共情报机构的高层,制定了一个‘星辰’计划,并且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公瑾兄,我说一句实话,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这个情况,却是叶公瑾不知道的。他问:“专门针对我们?”
“正是。”郑介民认真地向他点点头。
“那么,是最近制定的?”叶公瑾问。
“正是。”郑介民再次点头。
这一下子,叶公瑾也疑惑起来。他小心地问:“郑局长,你是否担心,这个‘星辰’计划,和我们的‘一号’行动有某种关系?”
郑介民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公瑾,许久才说:“正是!公瑾兄,你是唯一提到这一点的人。或许我今天没有白来。”
这时,叶公瑾却垂下头,在心里细细地盘算。
他这个国家安全会议的“委员”也不是白当的,有些情况也是知道的,虽然并不详细。但不管什么情况,一入了他的耳朵,都能听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中共的“星辰”计划如何才能针对他们,如何产生作用。但有一点他明白,郑局长的疑虑是有道理的。
他轻声说:“郑局长,中共的‘星辰’计划如何发挥作用,我虽然想不出来。但我认为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中共的情报机构有多狡猾,有多阴险,我们都是领教过的。我感觉,郑远山的说法,宁可信其有,早做防备为最好。”
叶公瑾的说法,正验证了郑介民心里的疑虑,也让他疑上加疑。但如何才能早做防备呢?却是他一时想不出来的。
这天夜里,郑介民和叶公瑾一直密谈到深夜才离去。他隐约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在保密局那次秘密会议后,第二个被引动的人,却是远在北京中南海的陈主任。
他在第三天的晚上接到发自台湾的一封密电。密电里简述了在保密局召开的这次秘密会议的主要内容,其中特别提到了“星辰”计划。密电里最后说,似已引起台方警觉。
陈主任看着这封密电,脸上难得地露出一点微笑。他立刻给已经返回香港的杜自远发了一封密电,电文的内容是:“‘星辰’计划,即日启动。”
远在香港的杜自远接到这个密电,立刻紧张起来。
他独自坐在潮海大厦的房间里,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开始仔细思考他将要采取的每一步行动。在陈主任的“星辰”计划里,所有的行动步骤都是诡异而微妙的,更是他以前绝对想不到的。他必须谨慎执行。
让杜自远稍稍有些难受的,是这个行动的第一步。他从今天起,必须深居简出,绝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第三个被引动的人,竟然是看报纸看得十分枯燥的左少卿。
这件事会引动左少卿,其实就有点扯了。
原因在于,潘其武要落实郑介民的指示,安排研究人员专门研究亚非会议的性质和目的,以及未来的影响。结果是,他竟然没有在保密局各单位里找到合适的研究人员。他得知,局本部所属的情报研究所里,比较有能力的研究人员,如左少卿等人,目前正在香港研究分析大陆的政治和经济情况。其他人,对这个任务恐怕都不能胜任。
潘其武没有办法,就和毛人凤商量,决定由目前正在香港的左少卿等三个人,负责研究亚非会议的有关情况,并尽快提出研究报告。
说到底,潘其武和毛人凤并没有把这项对亚非会议的研究任务,当作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他们并不关心亚非会议开得怎么样。他们就是想进行一次秘密行动。这次行动成功了,就是他们最大的功劳。
左少卿就这样,又在无意中被卷进一次更严重的危机中。
这个时候,左少卿还没有接到台湾保密局的正式通知。她此时正坐在炮仗街的房间里,整天看那些报纸和杂志,已经看得头昏脑胀,两眼发花了。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于志道的电话,问她下午是否有空。
她把报纸往桌上一扔,笑着说:“于老板,有事你尽管说,不用问我有没有空。其实我在这里早就坐烦了,正想找机会出去转一转呢。很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于志道在电话里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好,好,这就太好了。那么,今天下午,我叫杨志开车去接你。你什么也不用问,等你来了,到了地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告诉你,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你等着瞧吧。”
左少卿坐在桌边,望着窗外有些阴阴的天空。她和杜自远,看到的其实是同一片天空,都是阴阴的。这时,她就在心里猜想,看来于志道的生意,一定是有比较大的进展了。她能听出他在电话里的那种兴奋劲儿。
左少卿把满桌子的报纸一张一张地折叠起来,再摞起来,然后送到墙边地上的一大摞报纸上。这一摞报纸几乎有一人高了。她看着这些报纸,心里其实挺愉快的。她有时,就感觉自己是生活在国内,生活在那个喧闹、热烈、呼喊着的社会里。那个社会里的许多东西她都不太明白,但她就是喜欢那个社会。
当她转身望着窗外的时候,忍不住就会想到,也许,有一天她终于回到那个社会里的时候,可能会遇见杜自远。多年未见,她可能会被他拥抱,甚至被他亲吻。就像那天夜里,在南京“旋转门”的海棠间里,他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非常希望被他用力地拥抱一下。
这时,她就很自然地想到了她的妹妹。
想到妹妹,她心里就有点幽幽的。她的妹妹,曾经和她最爱的杜自远同床共枕。他们甚至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最爱的杜自远,其实已经属于她的妹妹了。
这是左少卿心里永远无解的结。她的思绪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像冷库里的鱼一样,完全冻结。她怎么也不能从这个冻结里融化出来。
她慢慢地抬头,继续望着窗外阴阴的天空。
下午两点钟,她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汽车鸣笛声。她从门后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深褐色的风衣,搭在胳膊上,又把一条淡绿色的纱巾围在脖子上。她脚上的中跟皮鞋轻脆地响着,走出房门。她希望她的心情能在这个下午恢复过来。
杨志开着车,脸上带着微笑,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身边的左少卿。
他说:“少组长,我们先去荃湾,再过海去牙鹰洲船厂。”
左少卿点点头。她觉得这几个地方,至少地名都非常好。
半个多小时后,她和杨志在荃湾下了车。她跟在杨志的身后上了一条小艇。
小艇非常的小。长长的橹在船尾摇摆着,可是摇橹的中年妇女却站在船头上。小艇的后部搭着帆布的篷。左少卿和杨志坐在帆布篷下。那条长长的橹就在他们的眼前晃动着。左少卿望着宽阔的海面,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
小艇到了牙鹰洲,直接在友联船厂旁边的小码头上停下。杨志付了船钱,引着左少卿向船厂里面走去。
船厂很大,却又很拥挤。几条长而狭窄的船坞里都停着维修的渔船和货船。
左少卿沿着石板铺成的通道向前走时,看见正在向她招手的于志道。接着,她就注意到那条锈迹斑斑的旧货船。于志道正站在那艘旧货船上向她招手。
杨志扶着她,经过一条窄窄的跳板,踏上那条货船。
船很大,也出人意外地破旧,仿佛已经许多年没有维修过,更没有重新刷过油漆。船身上到处都是油污和锈迹。一些维修工人在船上忙碌着。
“左少,”于志道大声地叫着她,“你看看,这就是我的船!这就是我的船!三千七百多吨,我用一百万美元把它买下来了!怎么样,好不好!”
他停下来,上下打量着左少卿。他摇了一下头说:“左少,你真是漂亮。我喜欢,我真的好喜欢。”
左少卿指点着周围,“于老板,它……它……”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也实在不想扫了于志道的兴,“它能开多远?”
于志道狡猾地笑了,“左少,你其实是担心它能不能开动吧。告诉你,完全没有问题。这条船是从新加坡开过来的,直接开进这个船坞里。”
左少卿关切地问:“它看上去很旧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维修好?”
于志道用手指点着她,哈哈地笑,“左少,左少,你对我说话不用顾忌什么,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我什么都不在乎。告诉你,我也不会做什么大修。我只是把它保养一下。只要它能行驶就行了,所以,用不了很长时间。”
四百三十六、 议商()
左少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就这个样子?你总要给它刷一刷油漆吧。”
于志道狡诈地向她笑着,“一条破船,一定运不了什么重要物资,对吗?”
左少卿不由点点头,小声说:“原来如此。”
于志道陪着左少卿,先看了巨大的货舱。舱底积满了泛着油花的污水,里面空旷而阴暗。他们又走下铁扶梯,看了轮机舱。这里维修的工人最多。他们都在那台巨大的满身油泥的发动机旁边工作着。
于志道说:“这里才是核心,最重要的地方。”
最后,他们去了驾驶室。左少卿意外地在这里看见了冯顿。
冯顿站在驾驶台前,透过前面已经有些模糊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海面。他扭回头,默默地打量穿着深褐色风衣,围着一条淡绿色纱巾的左少卿。
在这几天里,他不用费多大的事,就弄清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竟然是台湾保密局情报研究所的情报研究员。她研究的,就是大陆的政治和经济情报。
“一个保密局特务!一个干练的女特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这样评价她。
弄清楚她的身份,他也就确信,一定不是她提供了界限街41号的情报。
“她有可能和关锦州是一伙的,都是保密局的。”他在心里猜测。郑远山意外逃脱,是不是也和这个女人有关?那么,那个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