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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顿在美国总领事馆南边的一栋楼房里建立了观察点,从这里可以清楚地观察进出领事馆的人。说一句实话,左少卿姐妹在这里观察许久,没有看出任何名堂来。
之后,她和妹妹沿着花园道慢慢地从领事馆门外走过去。领事馆里很安静,只有花匠在院子里修剪花木。在这样一个宁静安详的地方,她感觉,那个李铿一似乎永远也不会出来了。这个感觉,让她忧心忡忡。
和冯顿分手后,左少卿和妹妹回潮海大厦的路上,买了一大摞报纸,主要是香港报纸。她想知道,媒体是如何报道难民问题的。
晚上吃完了晚饭,她就开始坐在桌边看报纸。她一直看到深夜,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她这才知道,“逃港”一词,已经是报纸上的头条新闻了,每天都有大量的报道。对躲在山林里和已经逃进市区里的难民,都有非常详细的报道。此外,对香港政府的意见,以及香港各界人士和居民的意见,也有细致的披露。
从这些报纸里,她大约看出这么几种情况。
第一,自从全国解放后,一直就有一些地主、富农、资本家,以及隐藏不下去的潜伏特务,逃到香港来。但数量不多。这个情况,她是可以想像到的。
第二,从今年年初以来,“逃港”来的难民大量增加。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香港北面紧邻的宝安县农民,少数是其他省的农民。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很贫困。用老冯的话说,他们是因为没饭吃,饿的,才往香港跑。
第三,这种大规模的“逃港”已经引起香港英国政府的恐慌。他们通过外交渠道要求中国政府控制来港人员。左少卿在罗湖口岸外面看见的,正是这种情况。
第四,刚开始的时候,香港对这些“逃港”来的难民是接纳的。但现在已经不再接纳了。甚至派出了大批警察,建立了封锁线,不允许他们进入市区。所以,那些已经逃到香港来的难民,都聚集在边境与香港市区之间华山和小坑一带的山林里,在树底下或者山洞里藏身。他们日晒雨淋,没有食物,境况十分糟糕。
第五,难民问题已经成为社会热点。宝安县的难民绝大多数都在香港有亲属,这些亲属每天聚集在警察的封锁线上,向山上呼喊,并且把食物扔进山里。
今天下午,左少卿在街上买报纸时,就看见一些学生或者青年会的人在街上募捐,食物、衣物、钱,什么都可以。甚至美国和法国的领事馆也在组织募捐,为躲藏在山林里的难民送衣服和食物。
所以,第六,目前香港英国政府的压力非常大。香港人口密集,难以安置。报纸上披露,香港政府正准备将这些难民遣返回大陆。
第587章 五百八十五、 再疑()
左少卿心里,因为这些事而感到悲痛。
早上起来,她注意到妹妹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察觉到妹妹心里的疑惑,甚至是疑问,似乎是在问,你们中共方面,行吗?怎么会造成这种局面?
吃完早饭,左少卿又出门去买报纸。这一次,她主要是买国内出的报纸。她希望能从国内的报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弄清楚国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希望能就此写一个研究报告,然后通过龙锦云送回国内。
大约九点多钟,左少卿买了一大堆报纸,又回到潮海大厦里。
进门的时候,她出于习惯,向大厅里扫了一眼。没想到,她在这个大厅里,又遇到了让她更为意外的事。梅斯,那个她本已淡忘的,甚至不再和她有关系的人,竟然缓缓地从窗边的一张沙发上站起来,并用一种古怪讪笑的眼神看着她。
左少卿想起来,她上一次看见梅斯,还是在南越金兰湾的海湾餐厅里。那个时候,梅斯的目光是严厉而倨傲的,是不可一世的。但他今天的目光里,却在温和里藏着一点谦恭。这就是双方地位的变化。那个时候,他要是让她死,她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但今天却不一样了,他想拿住她,那是不可能的。
毫无疑问,梅斯今天到这里来,一定是有目的的。她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回避的。既然是意外,她就要弄清楚,这个意外因何而起。
她慢慢走过去,注视着梅斯。梅斯也同样注视着她。
梅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说:“我在二楼定了一个房间,可否上去一坐?”
左少卿盯了他一会儿,便无声地点点头。
梅斯在二楼定的房间是一个标准间,陈设简单。他显然不是要住在这里。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和左少卿在这里坐一坐,谈一谈。或者说,就是为了谈判。
左少卿在沙发上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梅斯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梅斯哈哈地一笑,“左少,这个就别让我去解释了。相信你也能理解。另外说明一下,昨天下午,我确实在美国领事馆的外面,看见了你和你的妹妹。我认为,我们在这里坐一坐,说几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左少卿想起冯顿说过的话:我们方面,台湾方面,还有美国人,英国人,各自有什么动作,都是瞒不住的。梅斯同样有他的渠道。
她点点头,说:“那么,梅斯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梅斯表情温和地看着她,轻声说:“左少,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香港,和谁一起来的,不仅有你的妹妹,还有杜自远派给你的联络员吧?不知杜先生是否向你提过,我是见过那个姑娘的,她叫龙锦云。没错吧?”
左少卿平静地说:“你还知道什么?”
梅斯说:“我还知道,你到香港来的任务是什么。”
左少卿不想和他多费话,就说:“既然你知道我的任务,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李铿一交给我们?”
梅斯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尖锐而深沉。他停了片刻才说:“左少,你,或者你们,真是好本事。我一直以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你,还有杜先生,一定做过非常仔细的调查。”
左少卿轻声说:“梅斯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梅斯双手一拍,向后靠在沙发上,“好吧,这就是我今天来和你谈话的目的。我想问的是,你,或者说你们,能不能放过李铿一?”
“这不可能。”左少卿的声音轻而坚定。
“这正是我想和你商量的。”梅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因为我是有原因的。”
“那么,请说你的原因吧,我听一听。”左少卿平静地盯着他。
“第一,”梅斯竖起一根手指,“我想你一定明白,李铿一在领事馆里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和他交谈。这么说吧,我们想知道的东西,或者他知道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你就算是把他带回去,也没有意义了,是这样吗?”
“梅斯先生,你还是接着说第二吧,如果有的话。”左少卿冷静地说。
“确实有一个第二,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这个第二。”梅斯脸上露出微笑。
“你说吧,不要再饶圈子了。”
“左少,你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所察觉。事实上,李铿一最初到广州的时候,杜自远就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甚至知道他藏身的地点。但是,在最后一刻,李铿一离开的他的藏身地时,杜先生却没有动。我认为,杜先生事实上已经放他走了。说得更容易让人明白的话,杜先生几乎是盯着他跨过罗湖口岸的。左少,这是为什么?接着,你和你妹妹就到了香港,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带回去。左少,还是这个问题,这是为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左少卿感觉到头脑中的神经籁籁地跳着,如绷紧的弦,铮铮地响着。
离开南京前,当杜自远交给她这个任务,要求她把李铿一带回来的时候,她就有过这样的疑惑。当时,这个疑惑很轻微,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但现在,梅斯却把这个疑惑直截了当地放在她的面前。
问题的另一方面是,她现在拿不准梅斯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实的。但她确实应该谨慎一些。她静静地说:“梅斯先生,你说的可能不准确。据我所知,李铿一进入香港的时候,杜自远还在南京。他不可能看着李铿一进入香港。”
梅斯笑着,向她挥挥手,“左少,请你不要计较。我说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意思。这个意思就是,杜自远是知道李铿一已经进入了香港的。但是,他却没有下令采取行动。我的理解是,杜先生那时已经放弃李铿一了。”
左少卿摇摇头,“那不可能,他没有权利放弃!李铿一必须受到制裁!”
梅斯的眼睛瞪了起来,过去不可一世的神态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提高了声音,“但事实就是这样!杜先生已经放弃李铿一了!你为什么还要追着他不放!”
左少卿严厉地说:“因为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杜自远当面交给我的任务!”
梅斯仍然坚持说:“他对你们已经没有意义了!难道不是吗?”
左少卿也提高了声音,“我不管什么意义!找到他就是我的任务!”
这时,她心里转了一个弯,换了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她说:“梅斯先生,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了。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们还留着李铿一干什么呢?按照你的说法,他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他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是不是这样?”
梅斯哈哈地笑起来,“左少,左少,我真是佩服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事实上,左少卿心里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梅斯为什么要先说那个“第一”,说李铿一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呢?他似乎是说,李铿一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价值了。那么,他这么说一定是有目的的。她猜测,这个目的,极有可能就是“交换”。但是,他想交换什么呢?
左少卿尽可能平静地看着梅斯,微笑地说:“梅斯先生,我们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也见了许多次面,应该互相比较了解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把你最想说的话,说出来呢?”
梅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藏着狡黠和探测,他似乎还在心里斟酌。
终于,他轻声说:“我刚好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给我帮一下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你是答应过我的,必要的时候,你会帮助我。你看,咱们已经见面了,为什么不能互相通一通消息,做一点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呢?”
左少卿明白,他就要说到要害了。她说:“你说出来,我至少可以考虑。”
梅斯一点头,“是这样,我刚好想起来了。去年,大概是七八月份吧,具体时间我没有在意。我们有一架飞机,很不幸,由于气候或者设备方面的原因,迷失了方向,结果就飞到了上海附近。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这架飞机被贵军的高炮给打下来了。这件事非常令人遗憾。我听说,那架飞机上有两名驾驶员,是一死一伤。我再次声明,他们确实是在无意中飞到上海附近的,迷失方向了。至于贵军开炮把飞机打下来,我们也能充分理解。我的想法是,可否通过你,转告贵国政府,把死亡和受伤的飞行员都送回来,并且把他们的所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