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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发听到这个话,就瞪起眼睛,但一处长的脸色,又不敢说话,只是呼呼地喘粗气。
左少卿继续说:“最近,老程抓了高茂林,我觉得,我们也不能闲着。正好,这个张雅兰也出了一点情况,就决定,先把她抓起来再说。情况就是这样。”
叶公瑾问:“这个张雅兰出了什么情况?”
左少卿打开纸夹子,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叶公瑾,“这是她和人接头的照片。”
叶公瑾了照片。照片上,两个女人坐在凉茶亭里说话。严格地说,这算不上什么证据,也许就是两个朋友在一起聊天。他问:“另外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左少卿低声说:“还不清楚。下面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就这么点情况?”叶公瑾有些疑问。
“是这样。”左少卿小心地选择词句,“下面的人发现,这个张雅兰,在这几天里,进出国防部大门时,一直在注意门卫室。我判断,她和老程抓的高茂林有关系。这才抓了她。”
叶公瑾点点头,这个情况倒是有点意思。程云发确实向他汇报过,这两个人以前谈过恋爱,后来断了来往。现在高茂林被捕,张雅兰就向门卫室张望。这么说,这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断。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判断,这个高茂林和张雅兰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问题。
叶公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他抬头着面前的两个人,说:“好吧,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了。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左少卿和程云发都互相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事情办到这个地步,已经有点僵了,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云发想了想,只好说:“还是听处长的。”
叶公瑾语气温和地说:“你们呀,做事不要总是那么严厉,那么强硬,也要知道,柔能克刚嘛。在办案过程,也要有一点人情嘛。他们以前谈过恋爱,现在似乎没有来往了,总是有点原因的嘛。让他们见见面,互相谈一谈,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是不是?”
左少卿听到这个话,顿时感到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似乎有许多蚂蚁在爬。心里在想,老奸巨猾。这样,高茂林就有危险了。
六十一、 囚情()
牢房昏暗。【】房顶上的小灯泡提供不了多少光亮,隐约只能勾勒出牢房内的景物。
高茂林躺在床上,已如死尸,一动也不动。他的两根肋骨被打断了,每一次呼吸,都给他带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守所的医生来过了。对他说:“你能不动就别动,慢慢养着吧。”
高茂林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意识也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略清醒时,他望着黑暗的房顶,不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隐约听到一阵铁门响,猜想是守进来了。
那守走到他床边,碰碰他,问:“喂,高茂林,我说,你能动吗?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抬着你走。”
高茂林知道,又要过堂了。他小声说:“我能动。兄弟,劳驾你扶我一把。”
守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又帮他放下两条腿,再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高茂林说:“兄弟,对不住,我走得慢一点。”
守说:“慢慢走吧,我们不着急。”
高茂林忍着左肋的剧痛,慢慢地向门外蹭。再用手扶墙,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刑讯室门口。一个守替他打开刑讯室的门。他只感觉到一股潮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感到全身都剧痛起来。
刑讯室里没有人。间放着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守指点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高茂林想,今天不知是谁审他。如果再动刑的话,今天这条命,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两个守他已经坐下,就都出去了。刑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高茂林觉得有一点奇怪,猜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他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只是这个脚步声有点迟疑,也不均匀。不一会儿,他对面的铁门被人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出她也是一副惨相。
张雅兰的脸已经红肿变形,并且发紫。左额上还留着一条鞭痕。头上的乱发遮住她的前额。守所的医生给她治伤时,她跟医生要了一些胶布,把已经破裂的衬衣粘连在一起。虽然衬衣上鞭痕清晰,这已经算是比较整齐了。只是胸前一片血红,分外显眼。
身上的鞭伤,让她走路不稳,所以,她走得很慢。
她见刑讯室里还坐着一个犯人,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回头问一下守,但铁门已经在她身后关上了。刑讯室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坐,只有桌边那一把空着的椅子。她想,是要让她和这个人对质吗?管他呢,先坐下来再说。
张雅兰快走到桌边时,才和那个犯人对上眼睛。她“啊”了一声,几乎蹲下去。她跨前一步,扶着桌边,弯着腰,注意地着眼前这个犯人。老天,是茂林呀!他被那帮混蛋,打成这个样子。
高茂林也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定定地着她。他过了几秒钟,才认出她。
张雅兰上下打量着他,已经出他被打得极重,真的是遍体鳞伤呀。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来,痛惜地向他伸出手。高茂林勉强露出笑容,也向她伸出手。两只手都有些颤抖,但终于握在一起了。张雅兰见了,他手腕上的皮肤绽裂翻卷,露出通红的肉。她咧开嘴,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
她回头周围,刑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骂了起来,“这些混蛋,一群混蛋,把你打成这样子!”
高茂林心里却十分着急。他一认出张雅兰,就已经意识到,这是安排好的。让他们单独见面,让他们互相安慰,互诉衷肠。极有可能,还希望他们说出一些躲在外面的人想听到的话。
他太了解张雅兰了。她的小姐脾气,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大声嚷嚷出来。过去在南京大学上学时,她就常常对他发脾气。那时,高茂林就是喜欢她这个小姐脾气,喜欢听她大声地对他嚷嚷。那时,他会笑得合不上嘴。但现在,他真的担心她不小心说出什么来。
他尽全力握紧她的手。过去她一发脾气,他就握紧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紧她的手,那么深情地着她时,她才会闭上嘴,才会听他说话。
他好想念她。他屏住气,断断续续地说:“雅兰,雅兰,你怎么不理我了?”
张雅兰果然闭了嘴,有些奇怪,但也注意地着他。
他继续说:“我什么地方不好?你就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你参了军,我也参了军。你到了国防部,我也费了好大的劲儿,到了国防部。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呀?”
张雅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已经听懂他的意思。她明白,在这里说话必须谨慎。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往日的情丝已缠绕了她数个夜晚,她喜欢在他肩上打一拳,喜欢在他手上咬一口,她喜欢哇啦哇啦向他喊叫,现在想起来都比蜜甜。她喜欢高茂林搂着她,在她耳边陪不是。
泪水流过她的脸,留下腌浸的刺痛。她抹了一把眼泪,终于说:“茂林,是我爸不同意,他不让我见你。我好为难呀。”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心里呢?”
“我每天都在想你。只是,我妈去世了,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呀。”
叶公瑾和程云发等人,站在刑讯室的隔壁静静地观着。他身后的录音机正慢慢地旋转着。
刑讯室空旷而寂静,空气纹丝不动。一点点声音,都能清晰地传递到这个密室里,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摇摇头,心里有一点失望。
左少卿也站在观察孔后面观着。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多少安下心来。她对张雅兰心怀歉意,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弥补。
叶公瑾又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了。这两个人情意绵绵,说了许多私房话。
那个张雅兰还把椅子搬到高茂林身边,为他检查伤口。她把手捂在他的左肋上,搂住他的肩,问他:“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高茂林回头凝视她,说:“好多了,好多了,真希望你,一直这样。”
叶公瑾转向程云发,“就这样吧。那个姓高的,你们还要审,只是要掌握好分寸,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他转向左少卿,“那个女的,审可以,不要再打了。再打就不好交待了。”
张雅兰的父亲张乃仁,到了早晨才听说女儿失踪。他想来想去,猜想可能是被捕。但他猜想,可能是为了军火,有人要利用他的女儿要挟他。他连夜给几个关系密切的高官打电话,设法营救。
今天早上,叶公瑾刚上班,就不断有人给他打电话。有卫戍司令部的副总司令覃奇之,第四十五军军长王安国。连局本部的主任秘书老潘也给他打电话。他们都问了一句话:这个张雅兰,有什么证据吗?
这,正是他没法回答的问题。他一概回答说,我一定查一下,这个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明白,如果再没有什么证据,他就只能放人了。这是左少卿给他找的麻烦,让他此时想起来,就有些生气。他叮嘱左少卿时,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左少卿一直着刑讯室里的两个人。着他们忍着伤痛,互相缠绵在一起,触摸伤口,更抚慰心灵。她为他们感动,也为他们难过。再深的感情,困在牢,也比沙漠的花朵还难维护。不知他们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及至叶公瑾对她说,那个女的,不要再打了。让她心松了一口气。打这一次就够了。她相信,张雅兰似柔弱如花,性格却刚强如铁。她不会错。
官们须记住,一九五八年,左少卿被“水葫芦”逼入绝境,几乎性命不保。正是这个张雅兰,不惜违反纪律,给她提供了至为关键的帮助。此是后话。
左少卿陪着叶公瑾离开守所。在乘车回去的路上,叶公瑾回头着她,轻声说:“左少,工作还要继续干。但所有的事,都必须先向我报告。”
左少卿立刻点头,“是,处长。昨天的事,不会再有了。”
叶公瑾心里有一个判断。他认为左少卿匆忙逮捕张雅兰,是为了和程云发争功。否则的话,左少卿这么一个精明细致的人,怎么会这么随便地抓捕张雅兰?
左少卿则心惴惴不安。眼下她算是躲过一劫。但是,高茂林为什么会被捕,她仍然不知道原因。她一想起这事,身上就会冒出一层冷汗。
下午,是她以前约好的,和赵明贵进行情报交流的时间。她的赵明贵坐在办公室里,逐条交换情报,有些还要仔细讨论。
两个人正说着,电话响了。柳秋月去接电话,问了一句,回头说:“少主,是王师长的电话。”
左少卿有些惊讶,起身去接了电话,“大哥,我少卿,有事吗?”
王振清一阵沉默,终于说:“妹子,我考虑再三,还是要去拜会一下侯连海。”
左少卿轻声说:“那天,我已经跟你说过。”
王振清立刻说:“是的,我知道。但他是我的老长官,我不能那么情义。我听说这个事要找你,有问题吗?”
左少卿回头了赵明贵一眼,“没有问题。我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