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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厮猴精得很,也不晓得是否拆开看过了。若他到王爷面前说了什么,我也没法交代。”
香玲嘀咕道:“若是能想法子把她弄走就好了。她身边那两个宫女,可厉害着呢。”李妈妈毕竟年岁大,说话能镇得住场面,香玲可就不同了。每回撞见碧云,想仗着周兰茵的势逞一下威风,反倒被对方压一头。
当过宸妃身边的宫女有什么了不起?她们的旧主子早就被拉去殉葬了。
周兰茵看了她一眼:“香玲,你可别存什么心思。她到底是太妃身边的人,弄得难看了,别人会说我们刻薄。再等两三年为她说门亲事,置办一份嫁妆,也就能名正言顺地送走了。”
香玲低声应是,她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哪里敢真做什么事。周兰茵又对李妈妈说:“一会儿,你派个人到沈家传信,告诉沈如锦去平国公府的日子,叫她好生准备。”
李妈妈有些不乐意:“夫人,咱们可是去了好几次琉璃厂才能跟平国公夫人搭上,现在却要便宜了那小蹄子。”
“应该说是我利用了她的本事,才能结交到平国公夫人。说起来沈家的确是家学深厚,那沈如锦不过十四岁,居然能鉴定书画的真假。若不是沈家无人在朝为官,她父亲又是个清高自傲之人,以她的才气,也不会需要我来牵线搭桥。就盼着她到时候别忘了我这抛砖引玉之人。”周兰茵怅然地说。
李妈妈讥笑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刚刚那位也是沈家的姑娘呢,只怕到现在都识不得几个大字。到时去了平国公府,说不定还会出丑。”
周兰茵嗔了她一眼,怪她多话,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没,没什么。”沈若澄摇了摇头。
叶明修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大概只是想叙叙旧,不用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沈若澄顺从地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抓着大衫。
五年前,泰兴帝杀了亲侄永明帝登基,继位之初还诛了不少拥护永明帝的大臣,北镇抚司的昭狱里也是冤魂无数。当时的京城可谓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这几年,泰兴帝的性情越发寡淡多疑,从前追随他的旧人大多因他的猜忌而流徙或是下狱,朝堂内外无人不惧。
马车到了大明门,文武百官均需下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绵延不见尽头。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平民与这座巍峨壮丽的紫禁城隔绝开。
叶明修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妻子下来,早有引路的太监在那里等候。叶明修举步要走,又转过身整了整沈若澄的霞帔和金冠,脸上带笑道:“路滑,走得小心些。等前朝的事忙完了,我便接你回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一时之间;所有朝臣都认为晋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
统道二十九年,先帝因疾驾崩,皇长子奉诏登基。但先帝还留了一道遗诏;要宸妃殉葬。
本朝开国以来就有让妃嫔殉葬的传统;宸妃虽舍不得儿子;也只能含泪从命。宸妃走后;晋王被新登基的长兄打发去守陵,这一去便是三年。
碧云不平地补了两句:“先帝在世时多疼我们王爷啊?那个时候的晋王府在京中炙手可热。可先帝和娘娘一去,晋王府就没落了。这趟王爷回京,应该不会再回去守陵了吧?”
素云瞥了她一眼;打发她去打水了。
她们原本都是宸妃宫里的宫女,心里自然是向着晋王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早已不是先帝在世时的光景了。
若澄坐在铜镜前面,随手打开妆台上的首饰盒,最上层有一对宸妃送的鲤鱼纹金镯子。
她不由地思念起宸妃来。
宸妃跟若澄的母亲姚氏是同乡,两家住一条巷子。宸妃早年丧父;家境十分清贫,时常靠姚家接济。后来宸妃有幸进宫;一直未忘姚家的恩德,多方照拂。
若澄的外祖父原本是做字画生意的;勉强维持全家的温饱。自从有了宸妃这座大靠山后;姚家在当地受到了官府的抬举;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为了当地的大户。很多人都争着与姚家结亲,姚氏的婚事便早早定下了。
可姚氏十六岁那年遇见了沈赟,不顾家里的反对,千里迢迢地跟着他进京。
沈赟年少成名,当时官拜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原本前程一片大好,却在某日归家的途中,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姚氏刚生产完不久,闻讯精神大受打击,竟将自己所住的屋子点燃,葬身火海。
若澄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沈家不愿养个只会张嘴的女娃娃,姚家声称早就与姚氏断绝了关系。最后还是宸妃同情若澄身世可怜,将她抱进了宫里抚养。
宸妃一直对若澄视若己出,不仅亲自教她读书识字,还会在闲暇时为她梳头打扮。虽然宫中规矩多,需谨言慎行,导致若澄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但因有宸妃的庇护,她过得十分开心。
直至先帝驾崩,宸妃被拉去殉葬。那偌大的紫禁城,曾经熟悉的宫殿,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素云正在系若澄发上的宝结,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下手重了?”
若澄连忙用肉肉的手背擦了擦眼睛,摇头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娘娘了。”
素云年纪稍大些,在宸妃身边的日子最长。她想起那个温和宽厚,从不与人结怨的旧主子,也是唏嘘不已。要不怎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碧云端着铜盆从外面跑回来,险些把盆里的水都洒了。素云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哪个教你这么毛毛躁躁的?”
碧云忙将铜盆放下,不忿道:“素云姐,我去水井旁打水的时候听春桃几个议论,说王爷马上就到,兰夫人早就去门口等着了,竟也没派个人来通知我们!”
素云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身将若澄的斗篷取来,迅速帮她穿上:“姑娘,咱们也快去吧。”
王府如今人员简单,除了若澄和兰夫人以外,就没有其它女眷了。兰夫人本名周兰茵,是个良家妾。几年前,宸妃特地挑选她进府,给朱翊深启蒙男女之事,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后来朱翊深离京去守陵,王府没有别的女眷,庶务便交由她打理。
周兰茵对若澄不好也不坏,平素不闻不问,也没过分苛待。大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她们走到屋外,若澄忍不住朝手心呵了口气,昨天刚下过雪,地上还积着未化的雪块,踩上去硬实,却有点滑。府里主要的小道已经被清扫出来,雪堆在两旁的草地上,厚厚的一层,犹如纯色的绒毯。
待她们走到垂花门附近,有个穿灰布袄裙,戴着乌绒抹额的婆子从廊下过来,脸上堆着笑容:“姑娘要去哪儿?”
这婆子是周兰茵的乳母李妈妈,在王府里也算颇有脸面的人物了。
素云走上前道:“李妈妈,我们听说王爷要到了,所以赶去门前等候。”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一沉,看着若澄说道:“依老身看,姑娘还是别去了吧?你也知道自己是养在太妃膝下的,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到姑娘难免想起娘娘,徒添伤心。”
她虽用敬语,口气却不甚恭敬。若澄脸色发白,手紧紧地抓着斗篷的边沿,低下头。朱翊深每月都会寄家书回来,但那家书是写给周兰茵看的,从未有只言片语提起过她,好似当她不存在一样。
京城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她是扫把星,出生就克死了父母,然后又克死了抚养她的宸妃。也许晋王跟那些人想的一样,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想到这里,若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素云身后。碧云气不过,朝李妈妈喝道:“你怎么说话的?娘娘临终前,特意嘱咐王爷照顾我们姑娘。再怎么说姑娘也算是主子,你不怕我秉了王爷,治你不敬之罪?!”
李妈妈冷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丫头别怪我说话难听。王爷若记着你们姑娘,为何过往的书信中一次都没提过她?他养着你们,不过是看在太妃的面上罢了。我们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是太妃生前做主抬进王府的,又是王爷唯一的女人。若姑娘以后还想好好待在王府,理应知道该怎么做。”
她话里的意思,周兰茵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澄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碧云看到李妈妈那副傲慢无礼的嘴脸就一肚子火。她本是宫里出来的,没得受这么个糟老婆子的气。
素云连忙拉住碧云,轻声说道:“李妈妈的意思我们知道了,这就带姑娘回去。”说完,拉着碧云和若澄往回走了。
等她们走远些,李妈妈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碧云听见了,气得要回去跟李妈妈理论,素云将她扯到一旁,低声道:“碧云,你以为我们还在宫里?她说得没错,王爷一日不册妃,这王府后宅便是兰夫人说了算。我们不能得罪她。”
“可王爷回来了,王爷会给姑娘做主的!我们”
素云打断她的话:“你我都深知王爷的性子,他会管内宅女人间的事吗?这几年王爷根本没把姑娘当一回事,想必是听信了谣言,觉得娘娘是被她克死的。你若真为了姑娘好,就别给她惹麻烦。等以后姑娘出嫁离开了王府,咱们便不用再受这些气了。如今,暂且忍忍吧。”
碧云闻言,看了眼站在廊下,脸上稚气未脱的若澄,只能先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周兰茵站在王府门口,裹着香色的潞绸斗篷,露出底下翠蓝的马面裙,头上戴着卧兔,珠翠缀满发髻,一副贵妇人的装扮。她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站在人堆里也打眼。久候晋王不至,她有些无聊地摸着耳垂上的金葫芦耳环,问身边的大丫鬟香铃:“你帮我看看,戴歪了没有?”
“没有,这对耳环最衬夫人肤白。”香铃嘴甜道。
周兰茵满意地笑了笑,边整理鬓角边说:“一会儿见到王爷,千万别提那个扫把星的事,免得给他添堵。”
“夫人放心,奴婢晓得的。只是她若不识趣,自己跑来”
周兰茵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得知那丫头爱吃螃蟹,昨日费劲送去那么多醉蟹,希望她多睡一会儿,别来碍眼。这扫把星在府里我日日都睡不好觉,生怕她把王爷和我也克了。偏生有太妃的临终嘱托,又不能赶走她。”
香铃宽慰了她两句,刚好李妈妈从门内走出来,到周兰茵的身边:“夫人放心,老身都办妥了,那丫头不会来的。”
周兰茵刚要夸她两句,路上传来一阵“得哒”的马蹄声。香玲喜道:“快看,是王爷的马车!”
马车里,李怀恩将窗上的帘子放下,对靠坐在一旁的朱翊深说:“王爷,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朱翊深手里拿着书,沉默地看着。李怀恩直觉王爷这两日不太对劲,想到他们刚从帝陵回来,他抱着双臂,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家王爷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
朱翊深不知李怀恩的想法,独自陷在迷思里头。他明明死在泰兴五年的乾清宫,可此刻,他竟回到端和三年,自己十八岁的那年。这一年,守丧期满,他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