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阳筠出嫁那日,大巫也特意出来送嫁,当着众人的面,他只重重叹了口气。那只这么一叹,却似出了真气一般,从此之后,大巫便日复一日地病了下去,怎么治都是不好。
高氏却觉得有些异常。
大巫身子不好也是正常,他这些年就没好过,若果真是为了大巫的事,阳曦当会遣人来说一声,不至于一句话都没有。
她略想了想,生怕是自己或阳枍又哪里气着了阳曦,忙嘱咐阳楌去前头问问。
阳楌无法,只得答应相劝父亲,才吃了晚膳,他便往前头去了。
“摘星行为有失,实在怨不得母亲。”阳楌一进门跪在阳曦面前,苦苦劝道,“摘星虽是母亲调教的下人,却有其自己的心思,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是母亲指使她的。更何况母亲教导无差,为何独她一人不好?可见还是自身的缘故。”
阳曦只淡淡地看着阳楌,仍旧不理不睬。
阳楌见父亲铁了心,不觉苦了脸,想必摘星所犯之事不小。
他心中比脸只有更苦,却更不敢打退堂鼓,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道:
“母亲教导我们兄妹四人,甚是忙碌,对下人管教或许偶有疏失,也是情理之中。父亲如此自苦,母亲又不知错在何处,儿子夹在中间,实在为难。求父亲看在孩儿的份上,今日就早些回去了罢?”
阳曦闻言果然看了阳楌一眼,终于开口说话,然而他那神色又让阳楌不安,竟然又慌了起来。
“我无法再见她。”阳曦叹气道,“你且回去罢!”
阳楌愣了半天,心中越想越觉得害怕。
这里是外臣出入的书房,里头虽然有榻,父亲却不好在此起居,若拖得太久,势必会传得沸沸扬扬。
让外人知道了也还罢了,毕竟外头的议论极难入宫,便是传了进来也没人在意。可若是连宫人也议论了起来,母亲怕就要无法见人了。
关心则乱。因怕母亲被人议论,阳楌再也忍耐不住,把阳曦如此执拗的后果一口气说了出来。
“父亲若不再见母亲,母亲必要为人非议,怕要寻了短见;儿子如此无用,劝不动父亲,也没面目再苟活,”阳楌泫然泣下,叩头不起。
他倒不是威胁父亲,这话原本就是真话。
阳曦眯着眼看着阳楌,一面点着头,一面冷笑,说了声“走罢”,便抬脚往后头去了。
因方才头抵着地,阳楌看不到阳曦脸色,还以为父亲被他说动,心中不禁大喜,跟在阳曦后头,一路往高氏房里去了。
及到了门口,阳曦却忽然停住了脚。
他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阳楌,眉毛一挑,慢悠悠问道:
“怎么?这是要进去跟你母亲邀功么?”
见阳曦如此问,阳曦只当是自己跟得太远,入夜了还要进父母房中,实在有些不妥当,忙给阳曦又叩了个头,跪辞了父亲,回自己房中去了。回房之后,阳楌有些莫名不安。
阳曦就那么一直盯着阳楌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高氏听说阳曦回来,心中不免大安,亲自到门口迎了阳曦进来。然而阳曦一进门,高氏就心道不妙。
阳曦的脸黑得厉害,这样的神情,还是在伏兰亭死后才有,便是高氏背后骂阳筠、阳筱,也不见他脸色这般差过。
高氏心中发虚,不过片刻,她便又恢复了镇定。
伏兰亭确是因高氏而死,但要怪就怪伏兰亭多心,况且伏氏那般狐媚,让她活在阳曦跟前,迟早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死了干净,大家都能省心。
况且又不是高氏逼着她去死,更不是高氏让人把她勒死,还不是她自己要自缢的么?
心中一定,高氏也敢开口说话了。她倒不埋怨阳曦什么,只说要他多注意身子。
“前头只有那一张榻,连被褥也都不全,哪有胡床睡得安稳?”高氏一面亲自服侍阳曦更衣,一面柔声道,“况且一家子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得香甜,对脾胃也有好处。”
阳曦一直闭口不言,好似听不见一般。
高氏见状不禁蹙眉,心道阳曦此番动了大气,定是有什么大事,自己却没料到的。连阳楌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嫁去临水的两个小蹄子捣鬼。想到那两个小狐媚子,高氏顿时觉得委屈。
碍着侍女都在跟前,高氏不好发作,只得强自忍耐。待她与阳曦都躺好后,侍女熄了灯烛出去,高氏这才终于开口,先说自己如何辛苦,后便开始抱怨。
“也不知是何事做错了,惹国主如此恼怒,连晚膳都不一同吃。”高氏语气哀怨,“妾身自嫁与国主,十余年来战战兢兢,从来恪守妇道,若有哪里做得不妥,国主且说便是,妾身自当改正。”
“你倒真是谨言慎行!”阳曦冷笑道,“见人落水也不肯救,是怕失了鞋,于礼有失,还是怕让人瞧见你漏夜在外,被人议论?”
高氏一听便傻了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会被阳曦知道。情急之下,竟脱口问道:
“国主如何知道的?”
阳曦愈发心寒,直觉片刻也呆不下去,张口就唤了侍女进来。(。)
第二二一回 欲欺人()
阳曦唤了侍女进来,催着让人为他更衣,嚷着要回书房去,不再宿在高氏这里。
高氏也顾不上颜面,厉声呵斥侍女,到底把人都赶了下去。当回泼妇又能如何?要让阳曦这么出去,她才真的是没有颜面。
侍女们才刚退出去,高氏就冲到阳曦跟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叠声地问阳曦如何知晓当年之事。
阳曦斜眼看着高氏,心道筱儿信中所言果然不错,高氏如此可算是不打自招了。
他哪里知道,高氏如今还只算失言,不打自招的事在后头呢。
见阳曦斜眼看着自己,满脸都是忿恨和鄙视,高氏以为当年的事情都露了馅,忙问阳曦是不是静雯说了什么。
阳曦仍不作声,只冷眼看着高氏,心里想着回头定要把那个叫静雯的找回来,仔细地问个清楚。
高氏被阳曦盯着,愈发心慌了,以为当真是静雯走漏了消息,心里不禁越来越虚,渐渐地便不敢开口,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要如何挽回,因此半天才能问出一句。
然而阳曦还是不答,高氏也终于问不下去。
她面色灰败,蓦地松了手,颓然跌坐在地上。
阳曦也没扶她,想着若高氏从此丢开手,他也不必再来敷衍,二人各过各的,倒也相安。
可高氏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高氏性子愚钝,又爱自作聪明,见阳曦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以为是阳筠姐妹不安分,追查到了静雯头上。而静雯受不住询问甚至拷打,把事情都说了出去,最终被阳曦知道了真相。
如此想着,高氏不禁彻底慌了手脚,接着便开始口不择言,把当年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也没蠢透,一面讲着旧事,一面不忘说自己如何可怜,又如何无辜,企图让阳曦回心转意。
“当初我听人夸赞伏兰亭,心中原就有些不服气,及我出嫁,见了她之后,我倒服气了。
“原本我敬伏兰亭是嫂嫂,只是难免羡慕得紧,却也愿意与她来往。哪知国主梦里唤‘兰亭’,我这才发觉不对。
“我私下里小心打听了一番,却没打听出什么来,我被逼无奈,只好直接去伏兰亭哪里。她见我脸色不好,自然要关心一番,我便趁机将所闻说了,并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求她将真相告知于我,好让我能安心。
“伏兰亭叹了半晌的气,才跟我讲了从前的一些事,我那时才知道国主与她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她倒没瞒着我,只说认识你在先,性情又颇合得来,不想家中忽然把她嫁给阳冀兄长。又说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再不就是赐婚,哪有自己就能做主的?
“她直言曾经十分心痛,但也只得认命,说与阳冀兄长有了女儿之后,便彻底收了当年的心思。
“伏兰亭说,国主与她年少初识,都是不懂事的年纪,不过是较投契罢了,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并劝我不要放在心上,说她自己早已全都放下,更嘱咐我不要质问国主。
“我见她说得真诚,以为她全不在意了,虽明知国主心中放不下,倒也不将此事萦怀。
“从那时起,我便愈发小心侍候,生怕自己做得不足,惹国主思念伏兰亭,彼此都不痛快。
“那日|她忽然头晕,摔倒在地,国主与阳冀兄长偏都出宫去了,我便急忙赶了过去,本是好心要去照料,哪知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唤的都是‘文轩’。”
阳曦闻言身子一晃。
“文轩”是他的表字。
高氏见阳曦终于有了反应,生怕他怀念起伏兰亭,自己便更不能为他原谅,因此也不敢多想,忙继续道:
“我听她唤了两声,心里不禁气愤,气她哄我、骗我,要我信了她这么久,把她当成个好人。
“只是她病得迷糊,我怕她再说出些什么胡话,忙把服侍的都赶了出去,只留静雯帮我照料她。之后她又唤了一声,我听来不禁觉得刺耳,心里更气得要命。
“晚膳后国主才同阳冀兄长回来,闻听伏兰亭病了,兄长自然立即赶了过来,难为国主也跟在后头,全不忌讳,进了内室的门才想着要退出去。
“我看在眼里,愈发难以忍受,若非当时避讳,我可以留在内室与兄长共处,怕当时就要把事情如实告知。然而兄长关怀心切,分明要自己在那照顾,我只能尽快退出来,与国主一同回自己房中。
“国主可还记得,当初你是如何魂不守舍么?那时我便存了怨恨,暗暗下定了决心,定要把此事告知阳冀兄长,让你和伏兰亭以后再不能见面,连偶尔思念都不敢。
“后来上元灯节,伏兰亭带着阳筠、阳筱在雪中嬉闹,国主则站在角落呆呆地看她,我便趁机到阳冀兄长跟前说了两句话。
“我倒没直言当年之事,只说还是有雪热闹,孩子们也都喜欢,咱们院中的雪国主就从来不让人清扫,总看着一地的雪发呆,也不怕伤了眼睛。
“阳冀兄长似乎并不知道伏兰亭那般爱雪,然而我既提了国主,他自然要往国主那边看。彼时国主看伏兰亭看得认真,三魂丢了七魄,阳冀兄长自然都看在眼里。
“事后我可以让人去打听,才知道阳冀兄长还顾着彼此的面子,怕旁人知道了笑话,足查了小半年时间,才将往事全都查清了。
“兄长曾借口询问国主起居,召了我过去问话,实际却问我是否知晓实情。我把所知如实说了,阳冀兄长便只是叹气,劝我不要心怀怨恨。
“兄长说,当年原是你们彼此倾慕在先,他却断了你们的姻缘,又说我入阳氏门却得不到国主真心相待,也是为他所累。
“他嘱咐我不要对旁人提起此事,让我以后也不要再追查往事,我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也应了下来。
“兄长说他自觉无颜再见你们,我当时以为他要出家,想着国主能继承大统,心中便有些欢喜,便也没多问什么。”
高氏说到这里,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第二二二回 先自欺(三更)()
所谓“以为阳冀要出家”的话,自然是高氏编出来骗人的。
不过这话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