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家都那么跪在地上,心中好奇猜测,却无一人多心阻拦,只远远地看着阳曦从西边“断桥”上往中间走。
及到了听水榭里,阳曦便盯着湖面发呆,有心怀念已经故去的人,却又害怕想起。
他求死心切,眼看着湖边有人往这里看,便没跟阳冀一样直接投湖,就怕有人把自己救活回来,竟先用剑抹了脖子,顺势倒在水里,就此了结了一生。
湖边偷看的几人这才发现不对,忙吵嚷起来,一边嚷着,一边往中间亭子飞奔过去。
附近的宫人听见了,自然都往这边赶过来,听水榭上登时乱作一团。
众人均以为国主不过是投湖,立即救起还来得及,从上桥开始,便有人陆续往水里跳,才一眨眼的工夫,竟有十几个会水的都跳了下去。
有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到了亭边,急忙往水面上照,却照不见人影。
其中有人眼尖,一眼看到“鹊桥”地上血迹,忙大喊起来:
“有血!地上有好多血!”
第二二四回 惊霹雳()
众人循声去看,见血迹虽不算多,却也不少,愈发慌了手脚,喊着让水里的人快找。
举着火把的人便只照着水面,生怕看漏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人发现有偏东的一片湖水颜色不对,似乎略暗一些。
“看那边!好像在那边!”
那人举着火把,沿着“鹊桥”往东边去,直接照在湖水的上头。
可是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湖水之所以略深,是因为有许多血流了出来。联想到方才地上看到的血迹,他的心忽然凉了。
水里的人一听,立即都往那边游去,果然便寻找了阳曦。
他们也来不及查看,忙拖了阳曦往没有护栏的“鹊桥”处游。
桥上的人七手八脚地将阳曦接过,因嫌“鹊桥”太窄,几人抬着阳曦,一路小跑着往亭子中间去。
刚想将阳曦放在亭中施救,排出其腹中呛入的湖水,就见阳曦颈上有一个深约七八分的口子,此时还有血缓缓往外流,而那张脸早已雪白。
离得近的人看得清,立即失声痛哭起来,后头的人却不知究竟,见前面的人站着不动,还急得一直催促,让他们快点救人。
阳楌此时已经到了亭中,听见有人吵嚷,便拨开人往中间挤。
众人见他来了,纷纷给他让路。
阳楌很快就见着了父亲,只是才刚他还跟自己说话,如今却没了气息。
他愣了半天,始终不敢相信父亲就这么死了,半晌才回过神,扑在阳曦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没人安慰他。
大家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想到阳冀也是在这里死的,宫人们都十分感慨,又觉得一片迷茫。连跟着阳楌的田安顺也不上前,只站在一旁抹眼泪。
阳楌只顾着哭,没法思考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要责怪谁。他只是觉得突然,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却又不得不信。
有人心知事关重大,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声,便往后头高氏屋里去,走到了一半他才觉出不对劲来——为何阳楌半夜不睡,会到湖边来寻阳曦呢?
这人脑筋倒快,心知后头必然有事,不然阳曦不会自尽,阳楌更不会那么巧就找了过来。他略想了想,转头去找夏恒去了。
今日不是夏恒当值,他早回自己房中歇下,来报信的内侍敲了半天的门,夏恒才穿了衣服开门。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夏恒并未出言责备,心知半夜砸他的门,必然不是小事。
因恐被旁人听见,半夜里恐慌,那人没敢大声吵嚷,只是一直拍夏恒的门罢了,敲门时也不敢说是何事。如今见夏恒问,他才把阳曦自尽的事小声说了。
与阳楌一样,夏恒先愣了半天,蓦地嚎哭起来,慌忙往湖边跑了过去,没跑两步便摔倒在地,爬了两步才又起身往听水榭跑。
夏忱与夏恒屋子相邻,早听见这边砸门的声音,心里便留了意。及听到夏恒大哭,他这才确信出了大事,十分利落地穿了衣服,立即跟着出来。
原以为追不上堂兄,没想到跑出来不过几十步,便看见夏恒在前头连滚带爬,旁边还跟了个手足无措的内侍,想必是方才来敲门报信的。
夏忱愈发不安,赶忙上前扶了夏恒,骂了来报信的内侍不长眼,让那人一起扶着夏恒,一路往听水榭去了。
才刚到了湖边,便看到听水榭上乌压压的一群人,似乎都跪在那里哭。
夏忱心中明白了三分,只是不敢相信死的是阳曦。
三人一路往前走,沿路跪着的宫人纷纷避让,低声说“夏总管来了”,田安顺听见夏恒来了,不禁有三分心安。
阳楌正呆呆地坐在那里,夏恒等人来时,他还在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夏忱眼睛尖,看到阳楌面前摊了一张纸,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封书信,只是上头一片模糊,想来不是国主有意留的手书。
事实上阳楌才刚止住了哭,一刻钟前,他还伏在阳曦身上哭,然而彼时他便已经过了初时的震惊,渐渐回过神来。
父亲与母亲之间定发生了大事,母亲那般苦留父亲,连颜面都不顾,定是犯了大错。
不知父亲究竟为何如此气愤,连他们几个也都不顾,将高阳国也不放心上,说扔就真的扔下了。
自从阳筱的书信过来,父亲神情便总是不对,阳楌其实也曾疑心,觉得父亲的情形不好,似乎随时准备离开他们。只是阳楌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真是摘星犯错,才苦苦逼着父亲回房去住。
早知道会有如此后果,阳楌即便是死,也不会以自己性命为要挟,说什么“无颜面对双亲”之类的话,连逼带哄地求父亲回去。
阳楌脑中渐渐有些清醒,他猛地想起阳筱那封信,忙在父亲身上摸索一番,终于在其怀中找到了已被水湿的信。阳楌双手颤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把信打开,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信上一团模糊,早被水把信都洇透了,墨迹和山水画的云朵一般,分不出个具体的形状,只有一些比划不多的字尚可辨认。
阳楌呆愣愣地看着那封信,要想知道父亲为何自尽,似乎只能去问母亲。
心中所讲必定不是父亲说的那样,只是摘星犯了错,惹得阳筱不快,阳楌觉得,阳筱信里说的必定是母亲。母亲犯了什么错,甚至设计陷害阳筠姐妹,被阳筱发觉,这才写信回来告状。
而父亲本想独自静一静,暂时不去见母亲,却因阳楌自以为是,拗不过阳楌的苦苦哀求,不得不回母亲屋里去。
这一见面,父亲就再忍不住,出言质问母亲,哪知道母亲好不知错,也不肯改正,父亲这才气急,不愿再面对母亲,却又怕自己再紧紧相逼,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了自尽。
阳楌觉得如此解释甚是合理,必然是因为他,父亲才会那般为难,不得不选择一死。
他呆愣愣地看着阳曦的脸,心中自责之情愈盛,若不是放心不下一家子女眷,阳楌恨不得跟了父亲去尽孝。
正在自苦,忽然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阳楌回头,看见夏恒哭得厉害,而唤他回神的,正是夏恒的堂弟夏忱。(。)
第二二五回 泪洗面()
阳楌定定地看着夏忱,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他想些什么。
夏忱十分为难,有心劝阳楌两句,却不好开口。
他虽是个净了身的内侍,倒也懂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如今阳曦忽然死了,高阳完全落在了阳楌身上,即便阳楌如今悲痛欲绝,也必须强撑起来。
这么多人瞧着呢,哪容阳楌如此失魂落魄?
夏忱一咬牙,高呼“请国主节哀”,给阳楌磕了个头,久久都不起身。
田安顺反应过来,跟着给阳楌行了大礼,口中高呼“请国主节哀”。夏恒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如今稳定局势才最要紧,便也强忍住悲痛不哭,向阳楌叩头不起。
站在一旁的人见了,忙跟着给阳楌叩头,呼声此起彼伏。
阳楌苦笑。他自觉还太年轻,根本撑不起昆吾一族,更担不起整个高阳国。可如今这副担子,他不背也是不行了。
他转过头,静静看着阳曦,泪水忍不住又滚落了下来。
虽说是阳筱的书信惹事,是母亲行为有失,终究还是他把父亲请回房中,害得父母争吵,以至父亲寻了短见。
这样内疚自责的他,真的能担负起高阳国来么?
阳楌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愈发怀疑起自己来,却不敢再想追随父亲而去的事,不得不强撑着吩咐众人做事。
他先扶起了夏恒,接着让众人起身,直言自己年轻,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夏恒帮忙处置。
夏恒恭敬应了,颤声吩咐众人做事,不难听出他正忍着哭。
众人得了令,各自忙碌了起来,找架子的找架子,抬尸首抬尸首,有人跟着夏忱去布置灵堂,有人连夜出宫去寻上好的棺椁。
夏恒自己则与阳楌一起往后头走,去给高氏报信去了。
高氏听说阳曦自尽,登时昏死过去,落霞一面哭,一面打发了侍女去请医官。
阳槿几人安顿好高氏,刚刚回到自己房中,还未及睡下,便听到这边又吵闹起来。众人来不及细问,以为高氏又闹起来,忙才穿好衣裳又过来看。
及过来看时,却见高氏昏死了过去,阳楌等人均一脸戚容。
阳槿、阳杺心道不妙,以为母亲不好,忙问阳楌高氏为何昏倒,是否要紧。
因高氏昏厥,阳楌还未来得及知会他们阳曦之死。见幼弟弱妹站在跟前,纷纷询问他发生了何事,阳楌再也忍耐不住,才刚强撑着的那股气霎时松了,只喊了一声“父亲殁了”,便又泣不成声。
三人立时嚎啕大哭,连平时嫌弃阳曦管束太狠的阳枍也哭得死去活来。待哭了一通后,阳槿先说要去见父亲。
虽怕三人见了伤心,但毕竟是为了尽孝,阳楌不好拦着不让去。他只跟阳槿说父亲死得惨,嘱咐她看好弟妹,便让田安顺带三人往前头去了。
高阳承昆吾旧制,设了世屋作为宗庙,国主殡天停灵也在此处。
宫人们手脚倒快,阳槿几人赶到时,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棺椁未至,阳曦的尸身只能暂时停在中间,临时搭了个台子罢了,未最终安置。
阳槿也不知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只觉得像在梦里一般,或许醒了也就好了。
阳杺却接受了事实,心中悲痛因此更甚,想到从此便没有父亲,眼泪便一直往下落。
因为母亲溺爱、父亲约束的缘故,阳枍跟阳曦感情并没那么深,可听说父亲死得太惨,阳枍自然也是心痛难耐,一路哭哭啼啼跟着过来。
来的路上阳槿便问过田安顺了,听说父亲是自尽,先抹了脖子又栽到湖里,不禁有些怨恨高氏。
方才几人出来得虽然晚,但听高氏自言自语,又跟侍女们略打听了一番,也知道是阳曦夫妻吵架,高氏把阳曦气跑了。据说阳曦连外衣也没穿,只穿了中衣就甩开了高氏。
见高氏哭得绝望,阳槿本来还有些心疼母亲,想着天明时劝说父亲,哪料到阳曦竟然就这么寻了死。
阳槿、阳杺一直知道高氏行事有些不妥,阳曦时常看不惯她,却诸多宽容,能忍便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