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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为之烦心的,当属卫懋功与钱皇后。
钱皇后也还罢了,如今慈元殿式微,她难免有些灰心,且自己身旁的内鬼还没查出个端倪,东宫之事非她所能及。
卫懋功却烦得要命。(。)
第二四九回 十传百()
当初争夺东宫主位,卫氏虽没能争到太子妃的位置,毕竟比钱氏好了太多:卫氏女成了太子良娣,入宫不久便有身孕,接着顺利产下一子。
而钱氏女连东宫的门都没望见。
原以为帝后相争,太子妃的位置空悬,卫氏女母凭子贵,也会顺利入主八凤殿,然而好景不长。
陛下忌惮外戚,怕有人动摇他武氏江山,竟不远千里求了个高阳王主来。
如今看来,这位高阳王主作用倒是不小,既挡了士族门阀的路,更为陛下笼络了民心。
武岳如此忌惮外戚,说到底还是钱皇后作孽,让武岳对她心生忌惮,连累得卫氏也被打压。
腊月里传出开朝便要立东宫世子,这消息对卫懋功来说实在是个打击。如此一来,阳筠的位置势必更稳,即便害了阳筠,总还有太子妃嫡出的武存瑄在,卫良娣所出的瓀哥儿依旧难继大统。
除非太子妃和武存瑄一齐薨逝
卫懋功冥思苦想,东宫里总还有自己的人,尤其是几个得力的,都是隐藏最深的,应该还没被太子除去。
可武岳开朝就要降旨,昭告天下,如今又是年下,杂事本就多,每日又都是迎来送往。而今年比往年又更不同,正是大比之年,明春开朝不久又要取士,眼下各氏族门阀都在拉拢举子,卫懋功也忙得脚不沾地,每晚睡不了两个时辰,便是有什么好主意,也是分身乏术,有心无力了。
为了隐藏自己的那几个暗桩,他不敢与卫良娣多通消息,竟已许久没再联系了,既不知卫良娣现今如何,更不知东宫里有什么新鲜消息。
也幸好是要过年,卫氏可以借着往宫里送年节礼的工夫,看能否夹带些消息进去,与卫良娣通通气。
陛下有意立瑄哥儿为世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守门的听说了,告诉了巡夜的,巡夜的知道了,告诉了库上的,库上的转告给服侍的,服侍主子的自然要把这天大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因此一传十,十传百,没两日工夫,竟传遍了整个儿东宫。
当日武承训和阳筱奉召入东宫来,也传了消息,而落在武承肃耳中时,已是隔日了。
丁鑫战战兢兢来报,说宫里有不少关于太子妃的议论,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
据议论说,联姻之人之所以选定了宁王世子,是因为世子为人怯懦,容易被阳筱拿捏,而宁王又有军功在身,军队里怕还有人愿意效力。
武承肃听说并未太过留意,以为是得知阳曦死讯那两日,自己接连宿在八凤殿,因此惹了什么人嫉妒阳筠,想着过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
宫中的议论从来如此,总会有新鲜的消息出来,旧的便会被人忘了。
哪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没多久,又有人说起“天裂”一事,本来说阴盛阳衰,后忽然又传出乡间有“牝鸡司晨”,说帝后不和,钱氏自然无法主政,能应此天象的便只有太子妃了。恐怕他日太子登基,阳筠就要效法前朝女帝,篡夺大燕江山。
此时武存瑄要被立为世子的消息已出,传话者说得头头是道,当真是煞有介事的架势。陛下的心意无疑加重了众人猜疑,让原本的无稽之谈忽然变得可信了。
宫里的议论愈发不像样子,不过两日工夫,阳筠便成了居心叵测的妇人。
武承肃听见这话的时候,气得想要杀人。
他命丁鑫彻查,查出来的一律严惩。
丁鑫办事倒也利索,不过三四日,便揪出了十余个传话的宫人。可任他怎么查问,却找不到最初造谣的那个。
每个宫人被问话时都说是从旁人那里听的,丁鑫自然让他们指证是何人,想要看话是由哪头起,可众人指来指去,竟还是这十余个人。
总有一个是开头的,但问话的结果,却是一个无源无尾的圈。
丁鑫问过了武承肃后,对众人上了重刑,以为严刑拷打之下必然有人会说实话,可众人乱咬一通,还是这几个人,再牵不出旁的人来。丁鑫实在问不出来,只得如实回禀武承肃。
武承肃这才正视这场议论。
本以为是哪宫的娘娘嫌日子清闲,要找些事情做,没想到竟这般棘手,全查不出个究竟来。
都说“空穴来风”,那还不是因为洞中幽深之故?看来这一回的事也有高人。
只不知这高人意在东宫主位,还是在于这大燕江山。
丁鑫一番捉拿拷打,东宫自然噤声。然而宫里的人虽不敢再议论了,话却传了出去。
各宫服侍的告诉了膳房的,往来送菜送粮的听膳房的人一说,出去显摆自己懂得大事时,自然要漏出去几句。
传话从来比什么都快,不用等到开年立世子,大半个临水城便都知道说辞了。届时恐怕要有不少愚人跟着动摇,以为阳筠势必祸国殃民,那会儿随便来个什么奇异的天象,都会被算在阳筠头上。
武承肃细想了想,心知拿住的十几个宫人里头必然有外头人的暗桩,或许还不止一个,因此才会问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圈来,而非明朗的一条线。
他嘱咐丁鑫妥善看管这些人:
“一条性命也不能折了,千万看住了。”
丁鑫闻言并未多问,心中虽然有些不解,却直接答应了下来,照着又吩咐了下去。待到晚上无事时思忖一番,便也知道武承肃的用意,此后几乎每日都过问一番,生怕忽然死了一个。
武承肃这边也忙着开科取士之事,又有年节往来,又有偌大的东宫要他照料,又有皇宫需要应对,比卫懋功更忙上几分,因此只得先将此事按下,待过了十五才好细查。
阳筠听到这些消息时半晌都不吭一声,接着径自进了书房,也不让人侍候,也不准人进去,连研墨都是自己动手。
坠儿、珠儿几人在外头,十分担心阳筠,以为她会因此烦心。然而阳筠有命在前,几人守在书房门口大眼瞪着小眼,竟无一人敢进去打扰。
阳筠挽了衣袖,一下一下重重地研着墨,盯着砚台沉思。(。)
第二五零回 一传十()
阳筠挽了衣袖,一下一下地重重研着墨。
先时是个圈,研久了,便是一片混沌。
然而无论如何模糊,最初总是有一个起始的点。
丁鑫问也问了,打也打了,却依旧问不出个什么来,这其中势必有些阳筠他们忽略了的。
严刑之下仍旧不招,要么是没得招,要么是不敢招。
除非是暗桩和死士。
阳筠停了手,将墨搁在砚台一边,取了帕子擦干净了手,接着铺开一张纸,沾了笔,提笔之后却迟迟没落下,就那么呆立着想起事来。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了,遇事想不清楚便要研墨,静下心来细细琢磨。
若还不能想明白,她便会取一张大纸,在上头随意写写画画,把自己的猜测全都写上去。
这样写的结果多半是乱糟糟的一片,可就这么一片墨迹中,却往往能看清许多东西。
单靠想,总是有限,且想了东便要忘了西,好容易现出一丝灵光,若不立即记下,转眼就要忘个干净。再要想起,却不知要过几日,更不知还能不能想得起来了。
阳筠先是写了十天干,在纸上排列一周,接着在纸张最上面涂了个山的形状,隔了存余,画了一只长尾的鸟儿;右面画了一只花钗,一只玉圭;左边则写了一个“魏”、一个“卫”。
待画好之后,阳筠将沾了墨的笔搁在砚台上,伸手取过另一只笔,用笔管在纸上比划了起来。
十几个人互相攀咬,看着是乱作一团,其实总该有一个人是源头。
阳筠想着,将笔管顺着天干的正序划了一圈。
若只有一人是源头,没问几句也该问出来了,即便那人惧祸,不敢认罪,攀咬了旁人,反着推一遍也能轻易问出是谁撒了谎。
如此说来,这十几个人里,必然不是只有一人造谣生事。
倘若有两人互相指认,丁鑫想是会把两人都揪出来拷问,便是什么也问不出来,总也算是交了差。
照这样看,有人胡乱攀咬,而另外有人不肯说实话。
阳筠盯着那张图看,总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出了其中关窍,提笔在天干正下方写了个“三”,又在两边依次添了“一”“二”。
“该是如此了。”
阳筠轻笑一声,在“甲”“二”中间连了线,又圈出“乙”“丙”,这才将笔又搁了回去,依旧用笔管在上头划来划去。
外头的势力不知是哪位,但东宫里的事情她自觉已经厘清。
不过是有人从丁二那里听了消息,将话散了出去。见是丁鑫前来问供,被拷打的人以为丁鑫会护着自家兄弟,自然不敢说实话,只得胡乱往旁人身上推。
这招数本不高明,难得的是赌中了众人的心思。然而一旦武承肃换人去问,保不齐就要说真话,之所以会乱到这般地步,是因为另外有人趁机兴风作浪。
但凡能在东宫掀起风浪的,恐怕都不是出自一家之手。
好巧不巧的,两拨人撞在了一起,不约而同指向了八凤殿。
就好像当初中秋夜宴险些小产一般,分明就是都存了坏心,时刻盯着这里,因此一旦得知对方有所行动,便立即跟着搅局,互相利用起来。
实情大抵如此,只不知此事与丁鑫有多大关联。
阳筠咬了咬唇,将笔丢在笔洗里,唤了珠儿进来收拾,并遣坠儿去请武承肃过来。
坠儿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着往前头去请了。
阳筠见坠儿为难,不禁有些好奇,笑着问是什么时辰。
还是钏儿最爱说话,抢着说已经是申正一刻。
“娘娘刚进去了快一个时辰,可不是不知道时辰了么。”钏儿笑道,“奴婢已将晚膳吩咐了下去,过会子就好。”
虽然早已生产,可八凤殿的膳堂却没关,武承肃的意思是关关开开得太麻烦,不如一直开着,“以后或也用得着”。阳筠听了不过一笑,然而为了自己与瑄哥儿的饮食安全,她对此也默许了。
申时准备晚膳,酉初前后便要用膳了,这会子去请人,恐怕武承肃要多心。
阳筠站在书房门口,回头看了看书案,蓦地狠下心肠来。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有武承肃的真心,别说不是故意,便是真要争宠,抢了人过来,又能如何?
“那张纸就那么铺着。”阳筠转身进了书房,吩咐珠儿道,“稍后太子殿下过来要瞧的。”
珠儿答应了一声,将笔洗好,把书案上收拾整齐,不经意往纸上扫了两眼。
这“魏”“卫”二字她是猜得到的,一圈十个说的该是那十余个被审的人,其余那些都是什么呢?珠儿想不出来,不禁皱了皱眉,然而眼瞧着阳筠是想明白了,她便也不太在意。
左右有娘娘做主,管画的是些什么,娘娘想明白了便好。
武承肃听说八凤殿来请,不禁有些意外。
今日原定了去宜秋宫,午后便知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