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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内侍将验尸的结果呈报武岳,武岳只瞥了一眼,便冷冷地哼了一声,让人都退下去,独留了魏世杰在侧。
“我倒真小瞧他了!”武岳恨恨道。
魏世杰轻叹了一口。
这句话武岳已经说了好几日了,从周纪提起广陵散残谱、主动要留在临水那一日起,武岳便总要说这句话。今日一早听说临水周府上下死绝了,武岳便把这话又说了有七八遍。
的确,哪能想到有人这般狠心,连自己儿子的命都搭上呢?
早上听人来报时,武岳本还想瞒着城中百姓,后听说百姓早围在那里,又有人亲眼见着尸体,这才有些动摇。
魏世杰怕他一意孤行,反而坏了事,惹人怀疑,便进言“光明而正大”,不赞同武岳封锁消息,劝他摆出一个坦荡荡的态度来,派人手去查清此事。
其实无论查的结果是什么,都是难以服众,只是如今泰然处之,比畏畏缩缩、遮遮掩掩要好一些。
武岳别无他法,只得应了,这才派人传旨破门,又派了京兆衙门并刑部尚书一同往周府去。
他原以为周道昭只牺牲一个周纪罢了,没想到那厮这般狠辣的手段,竟豁出去六七十口人的性命,弄出这么个泼天大案来。
“南康郡主家的小子也是添乱!做什么非要给那个周纪践行?一大早就派人去送什么帖子!”武岳高声骂道,“送行,送行,这回可好,直接把人送走了!”
“陛下息怒!”魏世杰轻声劝道,“那老狐狸就是为了让陛下气急,指望着临水自乱阵脚。事到如今,陛下不如将太子殿下召来,父子二人商议着,或许能有些对策也未必。”
武岳咬牙切齿了好半天,又是冷笑又是骂人,许久后才终于松口,道:
“将太子召来罢!”
话才说完,武岳便重重叹了口气。
魏世杰答应着出门去,临出门前,他往武岳这里瞥了一眼。
就这么一早上的工夫,武岳竟似又老了十岁,连之前的气概也不剩几分了。
武承肃早散了朝回东宫,正在前头与人议事,才说要如何送周纪出去才妥当,宫里便有人来传旨,急召他入宫。
圣旨来得这般紧急,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众臣胡乱猜疑,武承肃心中却是一跳。
还没等他更衣出门,便有内侍来报,说昨日夜里周府惨遭屠杀。(。)
第三零六回 风满楼()
武承肃还未更衣,便听说周纪被毒杀的消息。
他早猜测会有今日,只是苦于没有太好的借口留住周纪罢了,因此宫门上的内侍特意来报,武承肃只略怔了一怔,便吩咐人继续更衣。
看来父皇找他应该也是为的此事。
这个周道昭当真好手段!
从周纪进入临水城起,燕国就处于被动,无论他们是将周纪团团围住,看着他不教他死了,还是朝见之后便催着周纪立时返程,周道昭那边定都有准备。无论如何周纪都是死定了的。
武承肃不敢耽搁,更衣毕便往宫里去,留下一众属臣低声议论。
真的打起来,燕国虽是兵强马壮,又有无数良将可以上阵御敌,民心却不如魏国的稳。
午后武承肃回到东宫,见众人还没散了,知道他们必然关切外头的情况和燕国的对策,特意在这里等消息。
“众位大人都用了午膳不曾?”武承肃问华青道。
“回太子殿下,奴婢方才问过,众位大人都没心思用膳,推说不饿。”华青低声道。
武承肃犹豫了片刻,忽然道:
“罢了!”
华青闻言,知道这是不在崇政殿赐饭之意,便不再多嘴,只应了一声“是”,便远远地站开了去。
丁鑫依旧站在武承肃身旁,并不需要避讳什么,连武承肃出入皇宫里也是他陪着的,这会子自然也听得,不需要刻意回避。眼瞧着众位大人是白在这里等了一早上,丁鑫忍不住暗暗叹息。
见众朝臣满眼期待,指望着他说些什么话来,武承肃心里虽在苦笑,嘴上却不得不答道:
“事情是谁做下的,又是为何做下,大家心里都明白,朝廷上也有不少人清楚究竟,所无奈者,唯有百姓。可这天下,比的就是百姓归心。
“如今若将实情说出去,百姓定不会信,若找个借口搪塞,胡乱栽赃到旁人身上,也实在是说不通——六十九口人命不是小事,附近的百姓没听着喊声,早起便听说死了一宅子的人,凭谁也做不来这等大事。
“除非是父皇才有这等实力,能在临水城里做下这等屠戮灭门的惨案。
“脏水一早就泼过来了,大燕国虽然没接,可躲闪不及,总归是沾上了身。这会子才说是人泼脏水,势必没人肯信,天下人的议论非但不会休止,反而会变本加厉。
“事到如今,只能光明正大地去查一查了。父皇与我商议了许久,竟没有个好办法,只能查,一直查,一丝一毫也不遮掩,让众人看看。
“所谓‘集众思,广忠益’,至于暗里如何辟谣,说些什么对燕国有利,还要众位一同想想了。”
众属臣闻言无不应从,只是这辟谣的话要由谁说、说几分,却必须要慢慢计议。
武承肃也不多留众人,打发他们各自回府歇息。
“且都回去罢!在这里也是无用。这事又急不得,明日再一同议论议论也不迟。”
众人不敢违拗,拜辞了武承肃便都散了。
原以为事情虽然棘手,却也不过如此,哪想到当天下午便有谣言散播出去。
说起来倒也不算是谣言,不过是说魏国世子年少时路过高阳国,曾随父到高阳做客,盘桓了数日。这数日里无意见着了高阳王主,魏国世子立即属意,不料其祖母另外给其定了亲事,这才没能与高阳联姻。然而魏国世子自此时常思念高阳王主,钦仰之情日盛,以至于到如今还不肯或忘。
而那高阳王主不是别人,正是被众人奉为“天女”的大燕国太子妃阳筠。
“前几日魏国世子与人喝酒时还说漏了嘴,这事临水的贵公子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不少人这样悄悄议论。
于是便有许多人多心,想着这会子周纪还惦记着阳筠,甚至酒后说了出来,必然惹恼了太子武承肃。想到武承肃为人甚贤,众人便又想,许是武岳知晓此事,觉得伤了皇家的脸面,容不下那个周纪也未必。
一旦联想,势必无止无休。
周府灭门本就蹊跷,那么些个精壮护卫竟连喊叫都无便直接死了,放眼天下,能在临水城里做这种事的也只有武岳了。可武岳这会子一本正经地查,虽没查出个结果来,总算有个态度在,让人不好太过怀疑他。
百姓们猜来猜去,虽没有个定论,心中却有了偏倚。
当天晚上,武承肃便听说有这般传闻。
此前他并没听说周纪思恋阳筠,然而事已至此,无论武承肃是否听过什么,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爱慕太子妃的那个魏国世子已经死了。
且不早不晚,偏在其启程返燕之前,恰恰死在了临水。
陪葬的,还有周府上下六十几口人。
所有人都是被砍杀的,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仵作验尸后轻易便知道真相,乃是那十余个精壮护卫将人都杀了,接着便又互相杀害,或自尽身亡。眼瞧着都是周府里头自己做的手脚,说出去却没一个人相信。
京兆府将事情很快查明,也不敢再装糊涂,如实将周府里的情形报了上去。武岳虽猜到必是如此,当京兆府尹来面圣陈述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动怒。
武岳只恨自己早没看透周道昭,不知道他竟是这么狠心无情的东西,事发还不到三日,武岳便气得病倒了。
这一病可是不轻,半月后还不见气色,直接下诏教太子监国,从此武岳几乎再不临朝。
段良媛之父段盛槐正是京兆府尹,管的就是临水及郊县的治安、刑狱,当天正是他先派了人去周府,又让人把整个儿宅子团团围住,仵作也是他的手下,验尸的结果也是他呈报的。
可是查来查去,却没什么意义。
真相不能昭示天下,因为没几个人会信,反而会给周道昭机会再狠狠咬燕国一口。
段盛槐将事情查明后便想要往段良媛这里递消息,还没等他将消息递进来,便听说了关于周纪倾慕阳筠的话。当时他便觉得不妙,果不其然,还没等上一昼夜,这事便扯上了武承肃。
好在武承肃素来口碑不错,没人怀疑他会心狠手辣,不过矛头因此便倒向了武岳。
(。)
第三零七回 计诛心()
燕国的江山,似乎正在风雨之中飘摇。
被百姓猜疑的皇帝一病不起,众人爱戴、口碑甚佳的太子监国,竟将燕国的朝廷稳住了好些。
然而眼下的平静,竟让人不由得想起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毕竟,魏国那边应该还没得到世子横死的消息,平静似乎只能是暂时的。
阳筠当天便听说周府死了人。
听说满宅子里六十九口人一个都不剩,珠儿、坠儿几个也都十分震惊,只轻轻“啊”了一声,便没人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待回过神来后,钏儿轻声劝阳筠,道:
“娘娘切莫太过忧心,当心损了身子,这会子还是春季,咳疾还是会犯的。”
阳筠只是苦笑,却不答话。
珠儿心中也想过,这真相自然不能说与天下人,怕反倒惹人猜疑。然而见阳筠意志消沉,珠儿忍不住也劝道:
“娘娘且不必忧心,京兆府向来办事公允,若他们查明了,昭告天下,真相自然就会大白了。别的不说,满府上六七十口人一声也不吭就死了,别说是皇帝陛下做不来,便是妖魔鬼怪也难为啊!百姓们过两日也便琢磨过来了,届时咱们散出些消息,也就慢慢可以扭转了。”
阳筠抬眼看了看珠儿,又看了看屋里其他几人,忽然摇着头轻轻一笑,轻叹道:
“这事情显然是盖不住的,因此京兆衙门才会大大咧咧,并不有丝毫遮掩。真相如此明显,奈何只在明眼人眼里才真切,该糊涂的还是糊涂。若暗地里透出消息去,虽会有人动摇,却容易教更多人生疑。”
话说到这里,阳筠猛地一顿。
几个侍女看着,情知她又想到了什么要紧事,便都静静站在那里等阳筠回神,并无一人插言多嘴。
阳筠寻思了片刻,忽然冷冷一笑。
“事到如今才真是骑虎难下,且有理也是说不清的,不查人家要说你心虚,查了又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怕还有人说是做戏。这会子再冒出消息说是周府里自己人杀自己人,有几个会信呢?”
珠儿几人面露疑惑。
这话阳筠才刚说过,虽不完全一样,大致意思却是不差的——怎么娘娘呆了半晌,竟想的还是这档子事?
正困惑不解时,阳筠那边又道:
“这道理如今谁都懂,魏国既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自然也料到有这一步。只怕没几日便有人到处嚷嚷魏国国主教人杀了自己儿子,又把府里上下全部灭口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然而眼下事情虽然急迫,她们却没半点主意,更怕说多了令阳筠心烦,因此一个个地都恨不得当哑巴。是日晚,无论是内室值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