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说来,妹妹当真被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买了不成?
阳槿喉头一甜,眼前一黑,就要跌倒,幸好身边婢女眼疾手快,忙将她扶住。沈夫人就近让人将阳槿送入厢房,请了医官前来调理。
这一调理就是数月,待她真的好起来时,早已到了春花灿烂的时节。
而阳杺和阳枍,竟再无消息。
阳槿并不肯轻易放弃。自父亲自尽,她便猜到哥哥有心寻死,今日算是哥哥偿了愿,母亲也因愧身故,只丢下她来照顾弟妹,她万不可再将弟妹也都弄丢了。
哪怕真是应了从前的话,这阳枍真把阳杺卖了,她至少也要找回阳杺来。
可茫茫人海,又正值兵荒马乱的年代,她要去哪里找去?少不得要借助魏国之力。可她若想嫁入周家,如今便不好太执拗。
阳槿心中时常犹豫,所幸沈夫人心热,也不嫌阳槿麻烦,未曾因此有丝毫厌烦,反而觉得阳槿正当如此才对。由沈夫人出财出人帮忙去找,待又寻了半年仍是无果,阳槿才终于死心。
然而此乃后话。
如今单说阳槿头次病倒之后、两军交战之事。
周绎将武承思下葬后,招降了原本就不愿再替武岳卖命的被俘燕军,他一面下令原地休整一月,一面让人送信回镐城,要了一批粮草装备。
不过二十余日,粮草便先送了来;又十日,军备也补给齐备了。
魏军却不急着往前,每日整顿操练一番,演示各路阵法,入夜依旧回营帐中休息。
普通兵士虽不大懂,众将心中却都有数,陪着周绎又等了四日。
第四日上,果然便见两路燕军又来牧野,远远地与魏军对峙起来。
打听清楚领兵的是何人时,周绎不禁吃惊——他原以为燕国如今无人可用,太子又不能亲出,定是宁王领兵,哪曾料到来的是惠王。
“弟尝听闻惠王诡计多端,没想到竟也会带兵打仗呢。”周绰奇道。
“他会打个什么仗!”周绎不屑道,“他那点本事,留着算计燕皇还行。我看他这次带兵,就是煞费苦心算计了旁人才得来的。”
实情便如周绎所料,武承思死后,惠王好容易挤兑了宁王,得以奉旨带兵。
然武岳也不全信惠王。听说武承训时常在家研读兵法,便召他入宫对答,虽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胜过旁的武氏子侄许多了,虽不能出个破敌退敌的主意,让武承训谨慎看着,燕军也不至于送死。
宁王有意阻拦,遂请旨带兵出征,武岳愈发忌惮,自然更是不肯。武承肃数次谏言,惹得武岳十分不快,不禁驳了武承肃,甚至问他是否质疑自己这个君主无能。
武承肃不敢再说,满腹心事不知如何排遣,回到东宫也是寡言鲜语。
阳筠看了原想劝上两句,却因想起武承肃防她疑她之事,将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天下已然定了是魏国的,她劝上几句,好了几天,顷刻便都要丧命于此,又有何用呢?
皇宫、东宫此时人人自危,世人均察觉这天下即将易主,只是宫外之人无论朝代更迭总能活命,他们这些入了宫、享了多年的福禄之人,怕是都要与燕国共存亡了。
于是,惠王为帅,武承训督军,领了七万人往牧野来。
说是迎战,其实更像是送死。
第三三五回 醉沙场()
武承思与阳楌的死讯是同日传到临水的。
满街上都在议论二人之死,却略有不同。
对武承思,百姓大多惋惜;对毫无瓜葛的阳楌,他们却更觉伤感。
高阳国主都投了魏国,东宫里的“天女娘娘”可还有用场?会不会因杀了阳楌,燕国因此惹上天怒,连累他们这些百姓都跟着受罚呢?
武承思之死,未必不是上天报复。
如此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顷刻便传遍了临水。不到一月,大燕国上下也就都知道了。
对于武承训领兵出征一事,阳筱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满心想的都是阳楌之死与阳筠的活路。
阳楌竟然就这样被周道昭算计死了。也不知他死前是否原谅了自己的任性与自私;不知他是不是因旧事有愧,难以面对高氏,这才甘心就死。
若如此说来,其实阳楌也是被她阳筱给逼死的罢。
阳筱苦笑半晌,泪一直簌簌地往下落,她却不肯哭出声来。
武承思也在这一役死了,燕国再无无良将可用。宁王还算是个猛将,可不知为何惹了燕皇猜忌,偏被拘在了府邸里,便是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也派不上用场。
何况他远不及武承思,即便派了他也无用。
如此一来,燕国倾覆,临水不保,姐姐怕也危险了。
周绎那边她倒是放心,想来是会回护姐姐周全,周道昭却难轻易放了她们,也不知如今的周绎是否斗得过周道昭。
一闪念念及周绰,阳筱立即强迫自己收心。想着不明朗的来日,她连苦笑也懒得笑了。
“世子夫人,正房里乱作一团,您快去看看吧!”
阳筱正浑浑噩噩出着神,忽有婢女来报。她不及细问先出门,只路上问了两句,这才知道昨日宁王大醉尚且未醒,而方才马氏不知为何忽然倒下,婢女们怕出事,请她去做主看看。
“请了医官不曾?”阳筱问道。
“已经派人去请了。”
阳筱便也不再多问,跟着往正房去。及到了房中,她便守在马氏身旁。
片刻后医官便到了。那医官是常往来府上的,倒也不太忌讳,阳筱因问马氏情形如何,这才得知先前马氏的病本就未痊愈,这些日子又时常忧心,如今因武承训出征,马氏心力交瘁,再支撑不住,这才倒下的。
阳筱又问了是否要紧、如何医治等话,嘱咐马氏房中诸婢好生照看,亲自看医官开了药方,着人跟着去拿药煎了,又服侍马氏吃药歇下,至晚才回自己房中。
马氏素来是个清明的,如今儿子出征便大病不起,想来不止是担忧之故,这武承训怕是回不来了。
宁王醉酒,也不知只是壮志未酬之故,还是也觉得儿子此行有去无回,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浇愁之举。
待到临水城破那日,自己也便罢了,姐姐如何才能有活路?阳筱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自己当年太过幼稚,竟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帮衬姐姐,哪想到如今毫无用处,反倒教阳筠为她操心生气。
正胡思乱想,忽听外头有些动静,因无婢女叫门,她便索性当做听不见。次日一早得知乃因宁王夜里酒醒,闻听马氏重病不起,又折腾了医官来瞧一回。
阳筱暗暗咬了咬牙,脸上不露声色,仍旧往正房去照料马氏去了。
武承训在往牧野行去,丝毫不知家中乱作一团。
他正为夙愿得偿而庆幸呢!
待到了牧野,方才安顿下来,武承训便被惠王唤去,与众将士商讨攻敌良策。
出乎他意料的是,惠王竟主动询问他有何看法。
虽屡得惠王赞赏,此时已在阵前,又有这许多将军在,武承训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哪里敢轻易开口?他只分析了最粗浅的一些道理,又谦虚道自己不过是个督军,“于兵法只知皮毛,在布阵更无经历”,也便糊弄过了。
惠王也不逼他,似乎只为了给他个露脸的机会而已,待承训说完,依旧与众将领议事。
回到自己营帐中,武承训忙拿了纸笔,欲给家中写书信。
信才写到一半,他一路来的兴奋便消失了大半。
方才议事时他毫无作用,分明就是个闲置的摆设,就这点子破事,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如此想着,武承训竟连家书也懒怠写了,只把笔一丢,往榻上一仰,头枕着双手,双目瞪着天发呆。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知母亲一直的教导原有十分道理,承思的成就他也嫉妒不来。
然而人已经到了牧野,又顶着个督军的名头,再想回去也是晚了。
连承思都死了,他的下场又将如何?
虽说魏军如今只有四万,其中一万还是燕国降军,自己这边足有七万人,武承训仍是没有一丝欢欣鼓舞,反倒担忧起来。
这些话他自然不敢说与旁人,在人前连一丝不快也不敢露。幸而他素日如此惯了,也无人疑心于他。
又三日,两军首次交战,各派出小部分兵力布阵试探,然魏军先锋一千死八百,燕军五百骑兵、三千步兵,却死伤大半。以三千五百人对阵千人,却是燕国输了。
众将虽尊重惠王,底下的士兵却未必。
他们都是一路流血过来的,管什么狗屁王爷,没有军功不会打仗就要为人瞧不起。不知何人起的头,武承训听说时,只知道军中已有不少人议论他和惠王。
之后几日两军相安无事。
这让武承训觉得十分奇怪。
按说魏军有周绎坐镇,又有好几员猛将,虽然人数少了些,要一举攻下他们这些不成器的燕军也并非难事,为何一直按兵不动呢?莫非在想什么上佳的阵法对策?还是说周绎等人果如传言一般,十分爱重手下将士性命,不肯硬攻,只愿智取?
凭他什么好计策,还能兵不血刃不成?
武承训才刚冷笑一声,脸便僵住了。
看这几日军中的议论,可不就是一个兵不血刃的法子?
燕军本来人心不稳,偏惠王为主帅,他来督军,两个人一个不如一个,哪里压得住这些兵士?
武承训登即翻身坐起,细细思索其中关窍,却越想越觉心惊。
第三三六回 几人回()
武承训脊背发凉。
他年少轻狂、毫无经验,不知如何对敌也便罢了,惠王却不是。
虽说惠王也从未打过仗,可其心机城府都是有的,没的说命也不要,偏想要带一次兵的。
而三千五百人在这七万大军里虽不算多,却堪堪败给了魏军仅一千人,如此打压士气的一仗,定是败在最初的布阵上。如今想来,当日那惠王怎就对阵法那般自信,岂不怪哉?
他这位好伯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自是日起,武承训便小心提防起惠王来,惠王却似毫无察觉,依旧偶尔问他两句,并不见有何异常之举。
然而才数日,军中的传言便愈发盛了。
先是有人说之前魏军派出的一千人里有不少是降军,言魏军十分信任燕国降军,放心教他们打先锋不说,还让每日与燕国军队一同训练,待遇上并无半分不同,正因如此,那些降军才愿做先锋,不顾以少迎多,宁为魏军卖命。
后又有人说高阳国主、昆吾氏传人阳楌教燕国的武承思杀了,因此武承思也死在牧野,燕国早犯了天怒,灭国是迟早的事了。
武承训听着,愈发觉得不妥。
而就在方才,他的亲卫来报说,已经有人开始私下议论他了,言武承训对惠王等人的意见总模棱两可,于行军布阵非但不能献策,反而使惠王因其态度不明而时常掣肘。
这惠王分明是要将大燕江山送给魏国啊!
武承训闻言,首先就想要跑,可冷静下来更知此事不可。
惠王未必会有什么行动,若他先跑了,回到临水也是死路一条。即便自己隐姓埋名,不回宁王府去,恐怕父母亲也要受他连累,不得善终。到时惠王即使倒戈,这扰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