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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阳筠止得住哭,不想一屋子的人,除了那个冷着脸的坠儿,竟都是哭个不停。
武承肃虽然心中不安,却不想阳筠哭坏了身子。
他命坠儿扶阳筠回去,而一死一病两个侍女的事,武承肃意欲亲自料理。
想到阳筠刚才哭得凄惨,武承肃不禁有些为难,估计她还是想要印儿入土为安的。然而自尽的奴才论理不能安葬,不株连本家已是恩典。
况且,看今日八凤殿众人的模样,分明是这个印儿做错了事。
恐怕钏儿的毒就是她下的。
只是二人姐妹多年,平日见她们关系也是十分亲密,她究竟为何忽然给钏儿下药,且毫不留情?
如今这个死了,另一个也难好活,若无其他人松口,想是很难知道了。
武承肃问了医官,知道钏儿中的是五石散的毒。
他想起不久前那个玉叶,这五石散怕是那时候私藏的。
如此说来,印儿想要害人,竟是早早就预谋好了的?(。)
ps: 真心觉得盗版好恶心,怎么就能那么无耻。话说昨天的打赏上天了
第九十六回 沉舟计()
印儿为何预谋投毒,又为何选定了钏儿?武承肃胡乱猜测着。
想起阳筠起初有心遮掩,他果然又想到了郑氏。
武承肃狠命摇了摇头,好歹把恶心的念头从脑中丢了出去。
只略犹豫片刻,他便决定破例安葬印儿。
武承肃遣了丁鑫先去告知阳筠。
阳筠听到消息时,心中十分感激。
看着今日的局面,阳筠愈发觉得自己有过错,想要把事情对武承肃讲清楚,却引来坠儿的一番苦劝。
“娘娘可是糊涂了?”坠儿急道,“太子殿下会作何想?且不说娘娘今后如何立足,单说如今钏儿的情况不明,日后怕少不了人照料,娘娘哪里能冒这个险,此时做让太子殿下烦心的事?”
阳筠皱着眉,半晌不语,她自然有不能放心的地方,所以宁愿冒险去说。
坠儿看着着急,又继续劝道:
“奴婢知道娘娘心里苦,恐怕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请娘娘细想,若非印儿心生悔意,想让娘娘从此心安,哪会就默默地吞了金子?”
阳筠不禁有些出神。
也不知印儿死前忍着疼不吭声,是因为对她的恨,还是当真看开了。
在她内心深处,确是希望印儿看得开,自尽只为悔过。这样不仅她能心安,印儿也走得轻松一些。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阳筠永远无法得知了。
想起武承肃在那边安排,阳筠更加不放心。
印儿自尽在她意料之中,她的内疚是否也被印儿料到了呢?阳筠暗暗思忖,若易位而处,她会怎么做。
恐怕印儿会留下手书之类,说了些秘事在里头。
而武承肃此刻就在印儿屋中料理,虽然未必会久留,但真有什么,保不齐就被他先看到。
阳筠不敢耽搁,把事情跟坠儿和珠儿说了,二人立即出门,又往印儿的屋子里去了。
她二人才走,武承肃就进了内室,直接坐在胡桌边的凳子上。
阳筠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是丁鑫掀的帘子。丁鑫并未进门,替太子掀了帘子之后便退了出去,把内室门关上了。
这算怎么个态度?留他俩单独说话?
总不会真的有手书,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
见内室正好无人,阳筠不敢再多耽搁,把心一横,坐在武承肃左边的胡凳上,删繁撮要地把入燕前的事讲了。
不过是讲周道昭故意携子访高阳,又忽然说世子订亲,之后她被许给了二公子。
“二位公子访高阳时,叔父令我陪着去过丹青阁,因此与二位公子都算得上相识,叔父的意思,原本要将我许给大公子。”阳筠轻描淡写道,“后来几人返魏,忽然传出大公子订亲的事,叔父以为亲事作罢,再没提起。”
这事武承肃略有耳闻,却不知道周道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今日这般混乱,阳筠却忽然提起这些过往,十之**与印儿之死有关。
武承肃看了看阳筠,将手边的茶推过去给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阳筠脑子里转得飞快,把事情真真假假地掺起来,十分谨慎小心,生怕说漏了一句。
虽然心中仍旧反复,话一出口却不能停了,阳筠只得继续道:
“后来魏国忽然来信,说要我与二公子联姻,叔父虽然生气,却因看重二公子人品,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叔父的回信才刚送出去,严太傅就带着司天监的人去了高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连订礼也带去了。
“叔父唯恐魏国回头来讨娶,到时传出‘一女许配两家’,高阳国面子上难看不说,我在夫家的日子怕也不能好过,因此故意拖了许久。
“然而魏国却迟迟不来人,叔父知道周道昭有意躲着,因此气得不行,却又不肯轻易低头,拧着脾气不给严太傅答复。我瞧着着急,想着左右只能入燕,又听说殿下人品不错,便亲自说服叔父允了燕国求娶。”
武承肃微微点头,这话倒与他听到的对得上。
阳筠看在眼里,见武承肃对她说的“听说人品不错”“自请出嫁”一事没有微词,心中踏实了几分。
她仔细想了想后头的话,大致有了主意后才又开口。
“按说,我倒真是个不守规矩的。”阳筠说着泛起一丝苦笑,“不仅在魏国二位公子访高阳时陪着逛了丹青阁,听说要联姻时竟也觉得是桩好事。”
武承肃眼神微滞,然而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阳筠咬了咬牙,话已经说到这步田地,若不说明白,今后一旦翻出来,她的处境势必更加艰难。
她并不知印儿留了什么。若她是印儿,走投无路便只有一死,死得有尊严也好,还能得个入土为安。
但长久的执念岂是一夕间就肯放下?为了自己心中的不甘,印儿未必没有后手。
阳筠斟酌了一下,将自己对周绎的印象说了两句,关于她和周绎彼此有情的事却不敢提。
“大公子为人虚浮,我不大愿意与他说话;二公子看着倒还不错。”阳筠面色坦然,语气也淡淡的,“叔父说什么世子、公子的,我原本不甚在意,只是觉得若嫁了二公子倒也好,总算比世子为人踏实可靠。”
武承肃放在桌上的右手未见异常,置于膝上、半藏于袖中的左手却缓缓攥紧了拳头。
阳筠并未看见他手上的动作,只是见他脸黑了又黑,不免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更不敢就此打住话头。
“后来入燕,新婚夜却有人要害我。当时我便觉得不对,也不知被谁算计了,入燕可不是什么好事。”阳筠说着,蔑了武承肃一眼,“从此我便只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唯恐再被人坑苦。幸好在高阳时过惯了谨慎的日子,不然还真不知能不能熬到今日。”
阳筠小心说着,恨不得字斟句酌。
也不知坠儿那头是什么情况,是否查到了什么东西。阳筠想起方才掀帘子的是丁鑫,不禁有些紧张,姜华怕是还在印儿房里打点。
按照武承肃的吩咐,有人替印儿擦身,有人收拾印儿的物品作为陪葬,姜华亲自在旁监督。
众人正忙碌着,坠儿与珠儿来了。
珠儿上前给印儿擦身,有宫人帮忙卷起印儿衣袖。
一段布料露了出来,细看却是一方帕子,不知印儿为何缝在衣袖上,却又缝得不严。(。)
ps: 其实我是不讨厌印儿的,没谁惹我讨厌,只是写到后来,已经没理由让她活了
第九十七回 死余辜()
珠儿瞥见那方帕子,登时心如擂鼓。
她不免想起月前娘娘让几人处置的那些物件。
钏儿那没查出什么来,坠儿收着的一套金钗也不必动,唯独她手里的书稿和印儿藏着的帕子需要焚掉。
早在刚笼炭那几日,珠儿就把诗集册子等手稿焚了,连江山图也焚了大半,只留三两幅在书房的陶缸里插着。
但印儿收着的帕子,却不知是何时焚的。
甚至不知她究竟焚了不曾。
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一看就是娘娘绣的,万一被人瞧见,当个要紧事禀告了太子殿下,怕娘娘要吃大亏。
珠儿不动声色,也不敢扯开帕子看究竟,好像全没注意到一般,将露出来的那一块连着袖子折了上去,继续给印儿擦身子。
待擦好了身子,珠儿又亲自给印儿换好了衣裳,只说死前穿的这套晦气,用手卷了就要抱走。
“少不得要烧掉的,连着我身上这身也都不能要了。”珠儿说着就往外走。
“哪有抱回自己屋中的道理?”姜华轻轻一笑,对坠儿和珠儿道,“回头杂家叫人来收这些衣裳,二位的衣裳也用筐子装好了,先搁在这屋子里头,稍后一起烧掉岂不省事么?”
坠儿不明就里,只沉默不语。
珠儿客气了半天,无奈姜华仍是坚持,她也不好多说,生怕话多反让姜华疑心,再三谢了姜华后。珠儿请姜华遣人禀告二位殿下,便果真回自己屋中沐浴更衣去了。
待沐浴完毕,珠儿用筐将衣服装了,搁在自己屋门口,并没先去印儿房中,反而折向坠儿屋里,把方才瞅见帕子的事跟坠儿说了。
坠儿闻言不禁大惊。
娘娘赶着让她两个过来,为的就是防着印儿不肯就死,留了后手,若娘娘所料不错。那帕子想必就是所谓“后手”了。
而让印儿如此费力设计的帕子。必然不是印儿自己平日所用,只能是娘娘亲手绣的,有“陈理”二字的其中一方。
娘娘若针线上精通也就罢了,偏其绣工那样蹩脚。太子殿下又曾多次于此事上留心。怕一眼就能认得出罢?
坠儿有些心急。想到姜华出言阻拦,唯恐他已经对那方帕子留了心,虽不敢讨要印儿的衣服。却不得不赶着过去看个究竟。
及到了印儿屋里,却未见姜华有任何异常。
姜华十分客气,让她二人放下衣裳去正殿照料。
“才刚太子殿下说今夜八凤殿事多,待处理妥当了回崇仁殿歇息,太子妃殿下那里,还要二位好生照料。”姜华说着叹了口气,“那边还一位病着不醒的呢,恐怕今夜八凤殿是难眠了!二位姑娘也好生保重自个儿!”
坠儿态度生硬,珠儿却十分柔和,与姜华又客套了几句,才往正殿去。
听见里头传唤,她二人进了内室。
才刚掀帘子进门,她们便觉出气氛不对。
太子坐在胡凳上喝着茶,脸色却异常难看;娘娘坐在旁边,面上倒没什么表情。
坠儿觉得,娘娘必然把从前的事都告诉了殿下。
之前她还想拦着,如今却巴不得娘娘把话都说了。
那方帕子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唯有把事情和盘托出,才能重新掌握主动。
况且坠儿相信自家娘娘不会乱说,该瞒的总会瞒住。
坠儿哪里知道,事发突然,阳筠方才脑子乱得厉害,虽然开口前必斟酌一番,但想要说的都说出去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几句。
阳筠实在找不到逼死印儿的借口,但她刻意逼死印儿的事根本瞒不过武承肃。她只能告诉武承肃印儿举止怪异,自己因为不受武承肃待见,愈发小心谨慎,于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