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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策从萧府回宫后的第二日,册封的旨意便下来了。
只是这还只是作为一道圣谕,事先告知萧家罢了。真正的册封礼,还要等太常寺占卜问卦之后,择下一个黄道吉日,祭告太庙,授过金册的。
萧嫣既然已要进封为公主,皇帝又特意下旨将未央宫的含章殿赐给她做寝殿,所受礼遇皆可比恭阳公主赵蘅,她本该早日承了圣谕,入主含章殿。可她却在家中有待了两日,似是没有半点要入宫的意思。
三月初二这日一早,萧嫣在床上睡得正酣,迷迷瞪瞪之中突然感觉有人在耳边喊她,她不想理会,本想翻个身继续睡觉,身上的被褥却被人一把掀了起来。
她痛苦地哼哼几声,勉强睁开眼,只见自己的父亲就站在床前,手里还抓着她被褥的一角。
“阿爹?”萧嫣喊了一声,困意散了些,坐起身不明所以道:“您掀我被子作甚?”
萧父看着她道:“你起来,随我一同入宫。”
萧嫣心中虽然不愿,可她对自己这个父亲向来有些畏惧,只得噘着嘴爬下床来。
萧父见她如此,又吩咐知秋几个婢子伺候她,这才去了园外等她。
萧嫣此次入宫,想着可能要在宫中留宿些时日,便也将自己的几个婢子都带进了宫。
萧父要上早朝,在未央宫前殿就与她分开了,让她自行前往含章殿。
含章殿毗邻恭阳公主所居的曲台殿,多年来一直闲置,如今有了新主,赵策特意命人将其好好修葺装饰了一番,萧嫣刚进殿,便闻见了新漆的味道,而殿中的陈设居然是仿着她的清和园,以紫檀木配以各式盆栽,显得别致清雅又生机盎然。
赵策去过她的清和园一次,能细心到这个份上,倒是他有心了。
领着她们进殿的女官对萧嫣道:“公主且先歇息片刻,有任何事情,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萧嫣点点头,道:“我……本宫入宫匆忙,还未用早膳,你且让小厨房备下早膳。”
“诺。”那女官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知秋和结衣几人去收拾带进宫的行囊,等早膳上来,萧嫣喊她们一起用罢,本想再去床上躺一会,可是没成想,恭阳公主赵蘅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赵蘅一进殿,便拉着萧嫣的手笑道:“刚才我听人来报,说你进宫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萧嫣忙道:“劳公主挂心,阿嫣惶恐。”
赵蘅咯咯笑道:“还公主呢?你现在不是该唤我一声阿姊么?上次你为阿姣求情的是,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萧嫣低眉一笑,道:“然也,既然阿嫣都喊公主一声阿姊了,那谢不谢的还提它作甚。”
赵蘅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道:“如此,那就不说了。不知道阿嫣可用过早膳?”
“刚刚用过。阿姊若是没用用,不如在我这用罢。”
“我也用过了。”赵蘅含笑道:“我来找你,也是想和你一同去平就殿。”
平就殿,也就是皇宫中皇子与公主读书的地方。
萧嫣“啊”了一声,道:“一定要去么?今日还未睡醒,要是再听那些酸腐的老学究授课,阿嫣宁可以头抢地。”
赵蘅见她一脸苦相,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哪里来的老学究,授课的可是顶顶有名的人物,王家三郎,王珩。”
“王珩?”萧嫣皱着眉道:“可这个人我并未听过。”
赵蘅露出讶然的神色,片刻之后才道:“也是,你往年不在上都,自然认不得他。他啊,可是上都最有名的美男子。”
萧嫣不信道:“再美,他能比得上华容哥哥么?”
赵策,赵胤,她几位兄长都是上都是美男子,而姿容要说美,最出色的当属谢华容。
“山外青山天外天,你的华容哥哥在他面前也只得屈居第二。”赵蘅牵着她走出含章殿,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可事先告诉你,你旷课这么多时日,以王三郎的性子,怕是不会放过你。”
萧嫣听她说的一本正经,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他、他难道要用戒尺打我手板子?”
赵蘅摇摇头,笑道:“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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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就殿外的一簇海棠花开的极好,微风拂过,那些花枝便在风中摇曳身姿。萧嫣此时却无心欣赏着春日的美景,她想着赵蘅来时与她说的话,只觉得心中的忐忑愈发严重起来。
萧盈陪着另外几个世家女在门口观望,不一会,便如作鸟兽散一般冲进来,嘴里喊着:“他来了,他来了。”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萧嫣心中一紧,立刻也端坐了身子,等待着王珩的到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极缓,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因为隔着半垂的纱帘,萧嫣只能瞧见他月白色的长袍的衣角随着他的步子散开又收拢。接着,他在她们对面的案前坐下,翻开了一册书。
帘子那边,王珩的面貌并看不清,按道理来说,他也是看不清她们的。可是萧嫣却感觉他的视线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甚至与她四目相对,她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探究与锐利,一颗心霎时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心惊胆战,而对面的男人却用着极为从容自得的语气道:“今日,似乎多了一个人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却不显得粗哑,又带着些许笑意,听起来让人有些莫名的舒服。
众人都把头低了下来,不做声,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来瞟一眼萧嫣。
他是她的夫子,她的老师,就算是她身份在尊贵,在平就殿也一样是他的学生。
萧嫣犹豫了好大一会,才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朝帘子那边的人做了个揖,道:“阿嫣见过夫子。”
“阿嫣,阿嫣。”那人声音清润动听,将她的名字念了两遍之后,悠然道:“你过来。”
萧嫣壮了胆子走过去,在帘子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
“近一些。”他说。
萧嫣只好往前面挪了挪脚步。
“再近一些。”他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愉悦。
萧嫣又往前挪了挪,感觉自己的脸就要贴在那帘子上了。
她愈发紧张起来,又听王珩道:“好了,将手伸过来。”
他不会真要打她?
萧嫣咬着牙,索性一闭眼,将手伸了过去。
没有预期的疼痛,她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摸着触感,像是张纸条。
她睁开眼,有些纳闷,正想打开看,王珩却敲了一下桌子,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萧嫣将纸条攥在手里,如蒙大赦,立刻回到了座位上,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心地打开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申时兰台
第21章 登徒子(修)()
兰台作为中央档案典籍府库,藏典策法书,由御史中丞管辖,置兰台令史在此修史。
而王珩作为御史中丞,自然能够随意出入兰台,故而他约萧嫣见面的地方才会在兰台。
因为明日是上巳节,平就殿也就没有安排下下午的本要教习的琴课,给萧嫣他们放了半日的假,好好准备过节。
上巳节又称女儿节,正所谓暮春时节,令会男女,奔走不禁,未婚男女这一日可以在渭水河边举行祓禊之礼,借此来寻觅自己的心上人。这个节日于萧嫣这个还只有九岁的小姑子来说倒是没什么要紧,可于比她年长的赵蘅几个人来说,却是一个既能外出游玩,又能见着俊美郎君的好机会,她们的一门心思早就扑在这上面了。
等下了早课,萧嫣在含章殿用过午膳,又在床上歇息了一个时辰,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快申时了,这才独自一人前往兰台。
兰台离她住的含章殿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到了。
萧嫣走上兰台殿前的石阶,仰头看着匾额上提着的“兰台殿”三个字,轻轻舒了口气。兰台殿的门都是合上的,独独留了红漆圆柱后的一侧小门还虚掩着。萧嫣便推开那扇小门走了进去。立时一股子沉香的味道便萦绕上来,殿内的空气还带着一丝沁凉。
整个兰台殿很安静,连一丝响动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人一般。
萧嫣穿过几个书架,在殿中来回张望,轻声道:“有人吗?王夫子,你在吗?”
“我在这。”一个清泠泠的声音从殿中一个壁角传来。
萧嫣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真在兰台殿西侧的窗子底下看到了正半躺在沉香木榻上的王珩。
她是见过他,可早上没瞧见模样,现在也只是按着他的声音判断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王珩。
他此刻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袍服,广袖博带,朗朗清举,自有一番肆意姿态。萧嫣布得不承认,王珩确实是个美男子,和谢华容年少还略带稚嫩的秀美不同,他是那种取自高山流水间,纵横捭阖,浩然大气的美,萧萧肃肃,从容自若。
萧嫣微垂了眉眼,敛袖一礼道:“阿嫣见过夫子。”
王珩唇角凝着一丝浅笑,将手中的书册搁在案上,问道:“算起来,你今年应该有九岁了罢?”
萧嫣楞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王珩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几分缅怀的神色,徐徐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将将能走几步路。咿咿呀呀地连话也说不清,我抱着你的时候才那么一小团。一转眼已经七八年过去了。”
听他说话,倒似用着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是她的长辈一般。萧嫣抬眼又看了看王珩的脸,道:“夫子怎么会见过我?”
王珩笑道:“你周岁宴,我随家父一同去了。你女工针线、珍宝书册一概没要,只抓着我的袍角如何都不肯放,怎么哄都不行。你说我见没见过你?”
“那怎么可能。”萧嫣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声音低了下去,“我又不是登徒子。”
王珩却点点头,感叹道:“是么?可是你后来还尿湿了我的衣服。”
萧嫣听他这么说,一张脸顿时如火烧一般滚烫,强自辩驳道:“你胡说,我不相信。”
王珩笑吟吟道:“你那时候才多大,这不很正常么。”
萧嫣听见他笑,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许笑,也不许提这件事。”
“我不笑。”王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看着萧嫣道:“我们也算有缘,当年一面之缘,我如今又做了你的夫子,总感觉比他人更亲近些。”
萧嫣问:“那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叙旧情?”
叙的还是她小时候觊觎他的美色做了登徒子,还尿湿了他的衣服?
“是,也不是。”王珩笑了笑,继续道:“你年幼时痼疾缠身,如今虽已大好,可仍旧未能根治。”
萧嫣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的痼疾确实没有根治,只不过是用玲珑草压制住罢了。她师傅说过,若要根治,除非寻到第二棵玲珑草。前世,她在观中长到十二岁,在她十二岁那年有人将一棵玲珑草送到了她师傅手里,可直至她死去,也不知当年是谁为她寻来的这一棵玲珑草。
她如今身体虽然比前世康健,可是她确实还未根治,可这件事除了师傅,就连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