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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离得近的靖辞雪听得真切,而她坐在那里,安静到不真切。素珊偷偷握住她那双冰凉的手,如同捧着她冰冷的心。
“煊王殿下,不知本宫的安排可还合殿下心意?”几阙舞蹈下来,洛缪莹见煊王看得入神,故而笑问。
“佳肴可口,美酒醇香,甚合本王心意。尤其是贵国女子舞姿曼妙,与弥月国的大相径庭,倒叫本王看得入神了!多谢贵妃娘娘用心安排。”景玺说道。
洛缪莹掩面轻笑:“殿下无须客气。想来这北方女子坚强不屈,南方女子柔弱似水,算是各有千秋吧。不知殿下喜欢哪类女子?”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知是自己唐突了贵客,忙改口道:“本宫并无它意,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本王欣赏舞技好的女子。”景玺不以为意,随口而答。
“这样啊!斓瓴国善舞的名门闺秀倒是不少,若煊王殿下能在此地遇见心仪的女子,那真是缘分匪浅呢!”她顿了顿,“不过说起斓瓴舞技,殿下有所不知,皇后娘娘的生母柳苏禾当属斓瓴国第一人。想当年醉月楼里惊鸿一舞,夺人心魂,流云婉月舞名扬天下,就连前权相靖行光也为之倾倒。只可惜红颜薄命,好在皇后娘娘尽得其母真传,本宫入宫前有幸瞧得一回,那身姿真可谓翩若流云,矫若游龙。”
“哦?是吗?”景玺问道。
“本宫又岂会撒谎?”洛缪莹计上心来,忙对祁詺承道,“皇上,不如就由皇后为煊王殿下献舞一曲,也好叫臣妾等人一饱眼福。”
“好!就依洛贵妃。”祁詺承淡淡应允。
洛缪莹当即笑盈盈地指使素珊去伺候皇后更衣。
靖辞雪正起身,听到有人说:“皇上,臣以为不可!”
“有何不可?”洛缪莹立即娇声喝道,“亓官大人,皇上已经应允,您是要皇上金口玉言出尔反尔么?”
“臣……”目光掠过那张素白的脸,亓官懿心有不忍,想要坚持却在祁詺承冷漠的眼神斥责下想起密室谈话,无奈道:“臣不敢。”
他重新落座,却见素净脸颊浮起微微笑意,如昙花一现。
就连一直保持静观姿态的景玺也为之一愣。
换装室里,舞伶们正在兴致浓浓地谈论煊王殿下英姿迷人,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不已。突然,嬉笑声戛然而止,不大的屋子里跪倒一片。
“皇后娘娘凤安!”她们异口同声,私下却好奇得很。
高贵如皇后竟来到了这里!
素珊将一干人等清出去,亲自为靖辞雪换装,心中愤然。哼!什么入宫前瞧得一回?小姐人都不在相府,洛缪莹是活见鬼了吧!
靖辞雪拉过她,拍了拍她手背,含笑摇头,示意她不要生气。
每次看着小姐烟灰色的眼眸,她都觉得无尽的悲伤在胸口涌动。
这次也是。
“小姐。”她轻声唤道,“我三天前梦见师傅了。他老人家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还说三日后我的命运既定,就再也无法更改。可是小姐不走,我也不走,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素珊也要陪小姐一起走下去。”
靖辞雪笑了,她用力地抱紧素珊。
那笑容,是苦涩,是心疼,也是感动。
有一种情,比亲情重比爱情深,它承载着几千个夜晚的陪伴和信任。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遇到这份情,靖辞雪却遇到了。
然而,靖辞雪无法告诉素珊,三天前她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师傅对她说了同样的话。可她不愿离去。她的命运早在出生那一刻或在遇见祁詺承那一天就注定了,再也无法更改。
直至多年以后,尘埃落定时,素珊再次回想起这个夜晚,她恍然明白小姐不是顺从命运,而是用情太深,画地为牢。
水榭外,清冷的月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悄然无声。而水榭里琉璃焕彩,美轮美奂。百来人的水榭厅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目光全落在那仿佛踏月而来的翩然少女身上。
那一袭单薄纱裙白若皓雪,轻似幻梦,五彩琉璃灯火照映下来,艳丽斑斓。腕间长绫抛掷而出,弧度如天边弯月,缓缓落下。落地瞬间,她闭上双眼。
一串轻灵流畅的笛音飘扬而出,素珊手执一支碧玉长笛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姐,素珊陪你——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她的誓言。
舞起,靖辞雪赤足点地,裙裾轻快地跳跃颤动,露出左脚晚上精巧别致的小铃铛。长绫舞过,丝丝带风。
祁詺承怔怔地看着水榭中央,那分明是轻快灵动的身姿,而他仿佛看到雪夜里独自跳舞的那个女子,在漫天雪花里拼命旋转。
而在景玺眼里,世界仿佛瞬间黯淡,天地间唯独看得到眼前翩然欲飞的迤逦身姿,再无其他。若说先前对洛贵妃的言辞多半是恭维,那此刻,他是真的入了神。
原来,世间真有那么一个女子,单是身影便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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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64。失败了(4)()
与警花同居:逆天学生;第一卷 164。失败了(4)
长袖歇,一舞毕。茇阺畱尚
水榭悄然无声。
素珊默默收回玉笛,扶着靖辞雪弯腰行礼,躬身退下。
看着众人痴迷的眼神,就连身侧的男人也有一瞬愣神,洛缪莹妒火中烧。她本想以此故意刁难,不想竟让她们主仆二人出尽风头。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愤,手中锦帕都被她扯得变形,直到绿绕暗中戳了记她肩膀才缓过神来,立马换上明艳的笑容。
“皇上,臣妾说的没错吧。皇后娘娘的舞姿可谓独步天下呢!”她笑着给祁詺承斟酒。
“嗯。”只一声简短的鼻腔发音,祁詺承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莫名烦躁。
祁詺川刚要出声,看到皇兄面色不善,悻悻打住。只将注意力转移到弥月国煊王身上,热情地劝起酒来。
靖辞雪换衣回来经过一道抄手游廊,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谈话声。她停在原地,素珊静心听了下,知道小姐不愿与对方正面碰上,便搀着靖辞雪在一旁坐下。
万籁俱寂的雪夜,身体停下来后,不知是听觉益发开阔还是那人过于激动放高了嗓音,总之靖辞雪主仆二人听得真真切切。
“皇嫂无须心忧,靖辞雪不过是相府遗孤,她光芒再盛,没了庇护伞也不过是株野草,哪及得上皇嫂现今满府荣耀,圣恩隆宠。”是祁詺川的声音,充满鄙夷和不屑。
另一人沉默了会,笑道:“小叔在哄女人一事上果真本事非凡呐。”
“那也要皇嫂愿意让我哄,不是么?”
“别动手动脚的。说起来,皇嫂二字缪莹愧不敢当。小叔的正牌皇嫂可是另有其人呢!”旁人或许只听得懂话中酸意,靖辞雪却听出她的满腔恨意和不甘。
“如今满朝文武皆以洛家为重,废后之事指日可待。难道贵妃娘娘还信不过国舅大人和我吗?”
洛缪莹吟吟笑道:“那就先谢过小叔了。本宫出来透气时间已久,再不回去皇上怕是要起疑了。不如川王殿下在此赏会月,本宫先行一步。”
“恭送皇嫂。”
国宴结束,弥月国一行人请辞离去。
彼时,祁詺承已半醉,眯眼靠在龙椅上。洛缪莹大袖一挥,颇有国母架势,令臣子们自行散去,撇头叫住亓官懿,命其迅速备好车辇,起驾水宜宫。又吩咐绿绕速去准备醒酒汤。
亓官懿躬身退出,余光瞥到皇后主仆早已默默随大臣们往水榭外走去,风姿绰约。
凡灵宫漆黑一片,推开门,身后的月光将人影映在平整的地砖上,显得孤寂萧条。
靖辞雪主仆二人向内寝走去,忽而一道破风声,素珊扶着靖辞雪的手一紧,暗器恰好擦过两人面门,呼啸而过,钉入高大的红木圆柱。素珊目光紧随而至。
那是颗切面极不规则的琉璃珠子,大半个都已没入柱子。
“落星追!”脱口而出暗器的名字,素珊峨眉瞬间紧蹙,神情凝重。
她放开靖辞雪的手,往宫殿门口跑去,才到门口,迎面而来一阵冷意。一把未出鞘的剑直指她的眉心,逼得她步步退回。
“去哪?”持剑者冷声问道。那人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长发束起,并未戴面纱。她剑眉星目,脸颊削瘦,眼眸冷冽如霜,分明是女子,却带了七分男子的英气。
“大小姐。”素珊轻轻唤了声,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
世人皆道相府子嗣一枝独秀,唯斓瓴第一美人靖辞雪而已,却不知在靖辞雪之上还有一位千金。
靖子午侧目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靖辞雪唇含浅浅笑意,比了个手势:姐姐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助我复仇。”靖子午收剑,往靖辞雪方向迈了一步。
靖辞雪默然,笑意不减。
素珊趁机跑去将门关好,转身又将所有蜡烛点亮,待回到靖辞雪身边时正好看到她慢慢地比着手势:我做不到。
心又一提,立即警觉地看向大小姐。
果然,靖子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盯着国人称赞的姣好面容看了很久,蓦地笑出声来,声音却益发寒冷:“果然是你背叛了父相!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靖辞雪含笑,手势比得轻快:我爱他。
闻言,神情凝滞不过一瞬,转眼剑鞘凌厉地划转一个弧度,落在靖辞雪面前。
“你爱他?你居然爱上了他!所以你不惜背叛相府?靖辞雪,你果然是我靖家的好女儿!够冷血够无情!可你的冷血无情却用在了自家人身上!你还有心吗?你手上沾着的可是自家人的鲜血,是父相的血!柳姨娘一生深爱父相,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娘亲吗?”
不愧是亲姐妹,即便相处时间甚少,也知对方的软肋在哪,且一戳即中。
靖辞雪面色略白,眼睫飞快地颤了两颤,呼吸一滞。继续比示道:你我同为父相的棋子,十多年来不曾为自己活过。如今大局已定,既然皇家不知道姐姐的存在,姐姐何不趁此时机远离朝野纷争,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靖子午蹙眉,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亏你还知道自己是父相的棋子!身为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自觉性。父相曾说我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而你是他最得力也是最后一枚棋子。你却辜负了父相对你的信任和期望。纵然只是一枚棋子,可这十来年的栽培养育之恩不假,你如何对得起父相?你的良心不受谴责吗?每个夜晚你都能问心无愧安然入睡吗?”
“你葬送了靖相府,背叛家门,你跟我说爱他?他是谁?祁詺承!他的父兄是死于谁人之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爱他,为了他背叛父相。好一个大义灭亲!可是他爱你吗?不!他恨你,恨靖家。他让你堂堂一国皇后像舞姬一样堂前献舞,这样的折辱亏你也能忍受!我靖子午没有你这样没节气的妹妹,靖家也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女儿!”
不忠不孝!
忘恩负义!
心,蓦地一沉。
这是她的罪名,无可非议。姐姐的话,字字句句都没错,是她罪孽深重。
她也曾心痛过,挣扎过,却义无反顾。夜半梦回,她仿佛听到娘亲凄然哀叹,像针扎一样刺痛她的心。虽然不是她亲手杀害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