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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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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兮忽而就想到玄宗皇帝也不是那么孤单,好歹还有一个高力士做伴。他心思电转,嘴上已道:“高公公?”

    高力士几步上前来到李墨兮身前,他身后那几位内侍却是自觉地后退几步,远远地侯在一旁。听李墨兮这样叫他,高力士神情略暗,叹了句:“王爷当真是长大了,想当初还是小侯爷的时候,对老奴一口一个‘阿翁’,每每叫的老奴心里乐开了花儿啊!”

    李墨兮避而不答,径自道:“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没,没有,皇上没有吩咐,是老奴”高力士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他神情有些伤痛,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近日看着皇上,老奴心里难受啊!”

    李墨兮沉默,等高力士把话说完。果然,高力士眉头紧紧蹙成一团,长叹一口气又道:“自贞顺皇后过世,皇上便一直闷闷不乐,近日虽寄情于歌舞,可老奴知道皇上心里不痛快,寂寞得很!”

    高力士口中的“贞顺皇后”,是指武惠妃。武惠妃过世后,玄宗追赠她为“贞顺皇后”。然,李墨兮依旧沉默,玄宗皇帝乃一朝天子,觉得寂寞孤单了,自有后宫三千佳丽,若不然,再选新人也无不可。而这些事情,与他这个王爷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见李墨兮如此沉得住气,高力士只得硬着头皮又道:“而宫里那些女子都不如皇上的意,老奴琢磨着便替皇上在宫外寻了一名女子。”

    “高公公费心了。”李墨兮不痛不痒地终于应了声。

    “可,可——”高力士说着有些为难,半响才道:“可这女子与王爷颇有一些渊源,若王爷不点头,皇上怕也不会接受,所以老奴不敢擅自做主。”

    李墨兮负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拳紧,他早已猜测玄宗皇帝知道李禤不是銮铃的孩子,知道銮铃还在人世的事高力士说的那个人,莫非是銮铃?!

第146章() 
见李墨兮面色略微变化,高力士忙又道:“王爷放宽心,老奴说的此人不是都夏王妃。”

    李墨兮眸光一跳,静幽幽望着高力士,高力士这话一出口,便表明他们对銮铃假孕乃至假死的事一清二楚了。

    高力士见李墨兮眸光锐利,不由自主又长叹,他瞥了眼四周幽幽弥漫的夜色,压低了声音徐徐道:“王爷以为皇上不知道么?王爷和王妃的事皇上心里明镜似的,他不说,因为皇上没怪王爷欺骗他。”

    李墨兮唇角抿紧。高力士顿了顿,低声道:“这么些年皇上虽从来不说,但皇上对王爷的疼爱,老奴可是全看在眼里,老奴伺候皇上一辈子了,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便是皇上此时疼爱着蕙皇子,有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叫的还是王爷的名字。王爷是皇上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庆王也是他亲手养大的。”李墨兮面色微沉。

    高力士一噎,似是不知该如何辩解,便拧着眉头叹气:“庆王爷又有不同,唉,老奴眼见着皇上一步一步走来,皇上心里也是痛苦的。”

    “那女子是什么人?”李墨兮不答反问,既不是銮铃,他便也放心了。

    “是那花满楼的杨玉婀。”高力士小心翼翼说着,偷偷打量李墨兮的神色。李墨兮眸光不动,心下却恍然,难怪高力士说和他颇有渊源,这杨玉婀和銮铃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玄宗皇帝心中对銮铃果然是不一般的。

    “这玉婀姑娘是都夏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品行姿态都是人间难得,老奴想把她接到宫里来,却又怕皇上不答应,所以想请王爷帮老奴这个忙。”

    “一个青楼女子。”李墨兮面色难看,虽说此女不是銮铃,他心中对她也无半分想法,可这杨玉婀和銮铃的关系又颇微妙,她一旦入宫,他岂非要看到这样一个容貌的女人整日在皇帝身边承欢卖笑?也难怪高力士不敢随意把杨玉婀接到宫里来。

    “虽是青楼女子,可老奴一直命人看着呢,倒还是冰清玉洁之身。”高力士忙地解释。李墨兮轻哼一声,抬步便走:“这事儿我做不得主,高公公还是问问皇上的意思。”

    两日后,李墨兮接李蕙回府,李蕙偎在李墨兮身旁,小脸趴在李墨兮腿上,嘟着小嘴巴,一路都闷声不语,看着很是不开心。李墨兮伸手帮李蕙理了理被压得有些发皱的衣领,温声问:“怎么了?”

    “皇祖父不喜欢我。”李蕙仰起脸,委屈地望着李墨兮。李墨兮吃了一惊,“怎么会不喜欢?皇祖父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可是,可是——”李蕙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眼里有了泪,他这孩子被人宠爱惯了,猛然发现有人不喜欢他,自是伤心欲绝。

    “可是什么?”李墨兮替他抹着泪,好奇地问。他真好奇了,这孩子一心要长大,很久没哭过了。

    “昨夜皇祖父喂我吃茶,喊得是别人的名字。”李蕙抽搭搭道。李墨兮禁不住要喷出笑,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有酸味儿?李蕙又把脸埋在李墨兮怀里,在李墨兮衣服上胡乱蹭着泪,哽咽地问:“墨儿是谁?他是哪家的孩子?为何皇祖父喜欢他不喜欢我?”

    俗话说,地球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转动,时光仍在前行,日子如逝水一天天流过,于这世界而言,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然,若这茫茫世间的某个角落,有个人执意在等你,他的等待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空间,超越了一切可能的变迁,最终,化作一股愿力永生不灭停留在天地间。那请一定珍惜,他也值得你珍惜,因为他便是那颗少了你就停止转动的地球。你们俩即使阻隔了时空,即使彼此相忘,也是息息相关,血脉相连的。这便是冥冥之中。

    而花满楼和銮铃的关系算是“萍水相逢”。

    是故花满楼里少了李清歌,生意依然兴隆,因而我们可以看到大堂里那位年过四十的老板娘眉眼含笑比花还妩媚,风韵绝代仿佛犹胜当初。她正穿花蝴蝶一般地招呼着几位富贵大爷,突然有个小厮凑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便笑滴滴转身离开大堂,一径儿上了楼。

    僻静的雅间里,桌上摆着精美的酒盏,一个比那桌上玉盏还精美高贵的年轻男子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神情静默。忽而传来敲门声,侯在一旁的风飐上前开门。

    花飞卿在门外只瞄了一眼,便认出李墨兮和风飐来,她虽不知他们确切的身份,却也知道他们和銮铃关系匪浅,自銮铃不再来这花满楼之后,这位贵公子便再也没来过。

    却是瞧见门外的是花飞卿,风飐挑眉道:“我家公子要见的是玉婀姑娘。”花飞卿掩唇一笑:“花某知道,只是玉婀姑娘当下不在这花满楼中,花某特来向公子说明情况。”

    风飐斯文的脸上也漾出一个笑意,眸光却有些逼迫意味,他取出两张银票,微笑道:“玉婀姑娘在不在,花老板心里很清楚,我家公子只和她说几句话便走,不会让守着她的人挑出毛病来。”

    风飐这话倒让花飞卿面上笑意一凝,玉婀当下自是在花满楼中,也确实被人守着。

    当日玉婀盛大出场后,果真震惊了长安,第二日便有很多权势惊天的人来问询。当中有一个比惊天更惊天的人,花飞卿当时虽不知道那人便是“天子”身侧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却仍被那人的手笔惊得说不出话。

    那人把一箱金条放下后,只留下一位女子来照顾玉婀,便一直未再出现。直到昨日那人再度来访,对她只说了句要把玉婀接走,其余便是和玉婀在房中的耳语。她一概不知,却也没有多问,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她只问了问玉婀是否愿意跟那人走,玉婀点头,她便拿了钱没再关心着。

    所以杨玉婀在长安的青楼中如昙花一般现身,也真如昙花一般落幕,没多久便又销声匿迹。

    猜出那人来头不小,花飞卿自是把杨玉婀好生供养着,也不敢让杨玉婀再抛头露面。只是,这其中曲折眼前这两人为何会知道?莫非和那人一伙的?

    花飞卿心头略作权衡,方笑道:“花某帮两位给玉婀递个话儿,到底见不见两位得看她的心情了。”

    花飞卿不客气地拿过风飐手中银票,便笑得花枝招展离开了。可她走了没多久,原本关的好好的窗子便“啪”地被从外面推开,风飐身形一掠,已来到李墨兮身后。却见夜色弥漫的窗外,夜风飘忽间,一个霓裳裙裳的少女已从窗外一跃而入,稳稳落地。

    那少女容颜娇媚,神色间却有几分蛮横,她无视风飐的戒备,径自来到李墨兮面前。倒是李墨兮瞧见她跳窗子的动作,一时想起小珠儿来。他动也没动,只淡淡说句:“无妨,你不用理她。”风飐闻言,便不做声退后几步。

    “喂,李清歌呢?”林染衣从始至终都没把风飐放在眼里,只打量李墨兮片刻,大咧咧问出这样一句。听她这么一问,李墨兮喝酒的手才顿住,却仍是没说话。

    林染衣柳眉挑了挑,面色强硬道:“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过!哼,我知道你和她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你常来接她回家,你肯定知道她哪儿去了!”

    林染衣这话一出口,房里便是一片寂静,李墨兮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诧,他诧异地瞧了林染衣片刻,脸色才归于平静,淡淡问:“你找她做什么?”

    “我,我——”林染衣直接要说出口,却又忽然停住,忽而就杵在那儿了,只不住拿手扯着衣角,眼神也有些发慌,似是难以启齿。这神情风飐看得瞠目结舌,这丫头不会是暗暗爱慕着王妃,所以不能说出口?

    也觉得这林染衣的神情颇不对,李墨兮出声道:“她近日不在家,都不会来了。”

    “啊?”林染衣闻言一阵颓丧,转身要走的模样,却又似不甘心,她猛然又转身望着李墨兮,气恼地大声问:“她不在家,那常常跟着她的那个风冽何时再来?”

    “”李墨兮登时明白了。风飐也在瞬间恍然。却是不等李墨兮说话,风飐已“噗”地笑出来,原来这丫头是怀春了,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上的是风冽。

    林染衣本就很别扭,被风飐这么一笑,羞窘的怒火“呼”地窜上来,她死死瞪着风飐,俏丽的小脸通红:“笑什么笑?我问问他怎么了?!”

    “风冽近日也不在。”李墨兮好心好意地回答。

    只是这林染衣怒发冲冠,也不顾李墨兮的好心好意,她愤愤一跺脚,不辨敌我地把李墨兮和风飐都给骂了:“一个个都和那个风冽一样,都不是男人!”

    不知天高地厚,不识好歹,是李墨兮初见林染衣时的感受。风飐看着斯文,平素也不是好惹的,又跟着李墨兮久了,所有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当下被这林染衣语出惊人给震住,当场傻了傻,下一刻便冷笑道:“我们都不是男人,莫非你是男人?”

    林染衣在这花满楼里被花飞卿和林雁白宠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没有人敢反驳,当下听风飐竟怀疑她不是女人,登时气得眼红鼻子歪,恨恨道:“你才是男人!”

    “哈哈,我就是男人,你难道不是么?”风飐手臂环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笑道。

    “”林染衣这才傻了傻,知道上当了。她瞪着风飐,一时却是不说话了,只是腮帮子气鼓鼓的,血淋淋地通红着,刚刚提到风冽脸红是因为羞窘,现在已是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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