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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打开了衣裳。
一时秋风萧瑟的山间满是那群大汉抽气的声响。陆乙亦然看得傻住,握在手里的刀“噗通”掉入水中。
銮铃惊得说不出话,就要从水里爬出去阻拦,竹凊已把衣裳脱了,轻轻往地上一抛。她少女玲珑皎洁的身体便曝露在那一片秋日的光芒里,那一片山风中,有蓝天,有黄叶,还有她画一般的容颜,清水一般的眼眸。
她依然光着脚,白玉样的腿上还有被山石划破的血迹,可愈发衬得她含苞欲放一般凄艳美丽。
风冽也呆了一呆,面色一变,却没有丝毫迟疑,不等銮铃爬出水面,已伸手一捞把銮铃抱在怀中,趁着众人失神的刹那飞身逃离。
竹凊望着风冽抱着銮铃远去,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才瘫软着跪倒在地,慌忙地去捡衣服。可,已经太晚了。已有人迫不及待扑了上来。她含泪闭上了眼。
銮铃怔怔想着刚才竹凊的出现,先是死寂地窝在风冽怀里回不过神,后来才疯了一样开始挣扎。怎奈风冽抱紧她径自在山林间疾行,根本理也不理她。
风冽疯了一样往前走,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疯了一样往前走,身子僵硬而机械。枝头有几只山鸟叫的他心里烦躁,他指间弹出几线冷光,那些山鸟应声落地。
“求你放下我去救凊儿,求你,求求你!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求你!”銮铃第无数次的哀求,风冽僵硬的步子终于顿住,他四下打量一番,把銮铃放在一块隐蔽的大石后,哑声道:“属下去去就来,王妃歇息片刻。”
他说罢,也不顾銮铃拼命地点头,一个旋身已飞速消失在山林中。此时天色将晚,山林间又腾出薄薄一层雾来,愈发看不清前路,只觉秋意蚀骨清寒,銮铃浑身发抖地抱紧她自己缩在那大石后,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而那飞瀑下的水潭。水潭里的水早已成了浓稠的血红色,在秋冷的暮色中放出红艳艳的光泽,却又沉重的似是有些流淌不动。潭边上一具接一具的尸体杂乱地躺着,所有人都是一剑封喉,有些人尚在兴奋中还未瞑目。
四周一片血腥的宁谧,只有几只老鸦在枝头“嘎嘎”叫着,偶或扑哧,带起枯叶飘落,它们莫名的欢喜。
水潭边上的大石后,还有一处清水的小潭子,水不深,很清澈,却也很冷。一个瘦弱的身体正蜷缩在那儿,身上裹着件儿淡青的衣袍,她的头发乱糟糟洒下来,把她整个脸遮住,她手指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臂上的衣袖滑落,原本白嫩的手臂上露出一片可怖的青紫。
石头不远处僵硬地站着一个笔挺的身影,他被血染红的剑插在他身侧,他的身上,眼里都是血红的,连他身后那一抹夕光都血红的。这是一个血色的黄昏。等了许久,那大石后始终没有动静,风冽暗吸口气,转身缓步走了过去。
那藏在石后的身影听到有人走近,身子猛地打了个战,用力瑟缩着把她自己抱紧。风冽在她身旁蹲下,略略迟疑,还是抬手去碰竹凊的头发。
竹凊惊叫一声拼命躲闪。
“是我!”风冽颤声道,说着,语调不自觉放柔,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竹凊惊惶的身子终于停住,不再躲闪,可她哆嗦着把脸埋得更深,并不愿抬起脸去见他。风冽一时也没有再说话,手指轻颤着温柔地抚着竹凊零乱的长发,忽而伸手一拉,把竹凊小心地抱在怀中。
竹凊到了他怀中发抖的身子才略略安定,只听风冽轻柔却坚定道:“嫁给我吧!”
竹凊身子猛地又是一刹,下一刻“哇”地嚎啕大哭。
竹凊这一哭,倒把树上那几只老鸦吓跑了,它们惊慌失措地扑翅飞离,踩落一片片枯叶幽幽坠落。寂静冷漠的山风不时拂过,隐约把竹凊的悲怆带向远方。
风冽静静抱着竹凊一动不动,也不做声,直到竹凊轻轻喘着气稍稍安定下来,他忽而抬手去解竹凊的衣裳,竹凊迟疑了一下,便松了手。
脱了衣裳,竹凊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伤痕便露在清寒的暮色里。让她原本白洁的身体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和恐怖。风冽一眼看见,倒抽了口气,竹凊闭上眼,咬着嘴唇颤声道:“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风冽依然没说话,伸手从他衣襟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来,沾了那干净的冷水,小心翼翼替竹凊擦着身上的伤口。竹凊眼眸一怔,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样,虽然嘴唇都咬出了血,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一切洗好,风冽替竹凊拉拢衣裳,耐心地替竹凊用手把一头乱发理好,又眸光温柔地望了她片刻,方俯身在竹凊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轻柔的怜惜的,谁都没想到能从风冽这样一个冷如霜雪的人身上看出这样多的温柔情意。
竹凊含泪不语,风冽却以手指天,认真盟誓:“苍天在上,我风冽生时未能好好保护我妻竹凊,我愿死后也与她相伴,生生死死永不相离。”
第155章()
天色黑沉沉的,銮铃等的正要绝望,才见风冽抱着竹凊一步一步走回来。他走的时候十万火急,此刻神色却已然平静,竟有了几分悠闲意味。这山间迷雾笼在他们周身,让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远远望去竟像是童话中一起出去散步,然后相携而归的幸福恋人。
幸福恋人?銮铃一时被她脑中冒出的词儿吓了一跳,不过她也顾不得许多,虚软着脚步跳下大石,忙迎上来。风冽不做声把竹凊放在那大石上,转身要去拾柴生火,他一转身便看到地上堆着的小山一样的干柴。銮铃已准备好了。
山林里很快生出一簇小小的火焰,照耀出一团温暖亮堂的光来,仿佛驱散一些夜的迷雾。銮铃和竹凊缩在那大石上烤火。风冽捉了只野兔,剥皮洗净,然后架在火上烧烤,他手法娴熟,只加了点儿简单的佐料,可不一会儿香味便溢出,飘香在四野。
这边火架子上烤着野兔,风冽手上也没闲着,他不知何处找了几片极大的叶子,四下一捆,竟做出一口小锅来。他又盛了一小锅的泉水,架在火上煮沸。
水开了,风冽用他刚削好的小竹筒盛了一筒热水,略有犹豫,还是把竹筒先递给了竹凊。
竹凊自回来后,便一直微垂着脸不说话。銮铃陪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她怕她还未张口就哭出声。此刻竹凊才一怔,看一眼那竹筒,便抬手接过来,她接过之后,却转而捧给銮铃。许久未说话,她的嗓音略有嘶哑:“小姐先喝吧。”
竹凊的嘴角干裂,还有血斑,火光掩映下,一张小脸雪白而凄艳,銮铃心头一酸,忙地伸手接过来,忍住泪低声道:“谢谢。”她埋头喝了一口,只觉那温暖热水带着山间清泉特有的甘冽,直冲五脏六腑,让她心头轰然震动,泪扑簌簌无声滚落。銮铃也没抬头,又朝风冽道:“凊儿很早就饿了,你取只兔子腿给她先垫垫肚子吧。”
一时三人默不作声吃了些兔肉,喝罢水,风冽把此地略作收拾,站起身道:“我到远处守着,你们安心歇会儿,等体力恢复了咱们还得赶路。”
他说罢,转身往远处走,他背上皮肉翻卷的伤口煞是狰狞,竹凊蓦然出声:“你且回来!”风冽不解她何意,却也按着竹凊的吩咐来到竹凊身前,背对着她。
只见竹凊扯下她几根长发,又低头从她身侧的绣囊里取出一根银针,凑上前借着火光替风冽细细补着他背后衣裳的裂口。竹凊本就是个贤惠的小女人,这样看去,宛如一位温婉细心的小妻子,在灯下为自己心爱的夫君补着衣裳,一针一线都满是温柔情怀。
而风冽察觉竹凊的意图,便又不动声色往竹凊靠了靠,让竹凊不用往前倾着身子。一时夜色浓浓,头顶上方的枝叶夜露凝结,不时冰冷滴下,“啪”地落在他们周围。但一切都无法阻挡着这样一簇火焰般的温情。
銮铃瞧着瞧着,便悄然转开脸,眼中酸烫。
竹凊本来就精通女工,此刻虽然条件有限,还是把风冽的衣服补得天衣无缝。她凑上前用牙齿轻轻把头发咬断,方收好银针,轻轻道:“好了。”
风冽转身瞧了竹凊片刻,嘴角难得一见出现一丝微笑,柔和如冬雪消融,暖日东升,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竹凊的头发,嘱咐了句:“好好睡一觉。”方悄声离开。
銮铃目瞪口呆望着他们俩,却也一时无声,转眼见竹凊神色疲倦,便拉了拉竹凊,轻道:“窝在我怀里睡。”
竹凊微笑应了声,便乖巧地躺在銮铃怀里,两人互相偎着,一时只听得山露滴落,或是火光荜拨,四下一片沉寂。不多一会儿,便传来竹凊细弱的呼吸声,已然睡着。
銮铃这才低眸去看她,一眼便看到竹凊脖子上被人啃咬而出的伤痕,她的心蓦然抽痛,勉强用手捂上嘴才没有哭出声。竹凊刚回来时便有些咳嗽,只是她一直忍着,此刻在梦里便管不住了,不停地咳,睡到半夜,她脸颊发红,周身滚烫,一面咳着,竟发起烧来。
銮铃惊得把竹凊抱紧,叫了声:“风冽!”
风冽即刻出现,他从回来之后,便一直没看过銮铃,此刻,才瞧了銮铃一眼。銮铃脸色雪白,惊惶道:“凊儿,凊儿发热了,怎么办?”
她害怕失去,于是在这得失间,方寸大乱。
风冽脸色亦是一变,他快速上前,从衣袋里取出一粒小药丸,喂着竹凊服下。他抬手探了探竹凊的额头,出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王妃可受得住此刻赶路?”
銮铃忙地点头,风冽一把抱起竹凊,竹凊本已累极,可服过那药丸,却在风冽怀中悠悠转醒。见风冽抱着她,她惊异出声:“去哪儿?”
“去空厢寺。”风冽说话间已迈步走了出去。“小姐呢?”竹凊撑起身子去找銮铃。銮铃忙跟上来,笑着安慰:“我跟着呢,你放心!”
“你放我下来,我要跟小姐一起走!”竹凊挣扎着要从风冽怀中下地,风冽手臂弯紧,沉声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要即刻离开这儿。”
风冽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林中陡然传来一声低吼:“他们在那儿,我看到了火光!”很快,林中便是一阵砸乱的脚步声,把夜色踏破一般,听声音,已然逼近。
銮铃身子陡然一颤,风冽的背也微微僵硬,他果断放下竹凊,朝銮铃道:“去空厢寺!属下断后!”
“嗯。”銮铃上前拉住竹凊,竹凊却是呆愣愣看了风冽一眼,风冽眸光温和,略略一笑:“在那里等我。”
山间迷雾浓稠,銮铃扯着竹凊沿着山道拼命往前跑,渐渐远离了身后的兵戈声。也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微明,竟能看见东边的天幕,先是泛着惨淡的鱼肚白,后来便跳出一些温暖的色彩,日头的一些光芒悄然露出头角,她们竟一口气跑到了山顶。
銮铃一喜,照着风冽所言,翻过山不多久便是空厢寺了。她正要告诉竹凊这个好消息,和竹凊交握的手上一沉,就见竹凊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竹凊跪在地上剧烈喘息了半响,忽而一阵猛咳,咳得昏天黑地之后,嘴角有血逸出。
銮铃脸上笑容僵呆,她猛然也跪在竹凊身边,颤声道:“对不起,凊儿,我忘记了你很累,咱们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再走”
“小姐,我实在走不动了,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