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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剑迎上,遇到女子便以琴挑之,罕逢敌手,可谓春风正得意。
大战的前两日他方回到长安,回到长安也不曾闲着,逛来逛去便到了祀乐坊。
他从未想到那样一个悠闲美好的午后将改变他一生的命运,让他遇到人生中的第一个敌手,出师以来的第一次败绩,第一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第一次放浪不羁的心里有了牵挂和动容。
他本是个不屑于天下的浪子,他也以为他会一生不动情,只是做个薄情寡意的浪子而已。
可他遇到了林音初。
初时,他只觉此女不像是寻常的坊间女子,似是身怀绝技,心中颇为好奇,到了晚间便悄然跟着。林音初很快发现,他先是以琴挑之,可他一往情深地弹了半响曲子,春花秋月几乎诉尽,林音初还是一脸不为所动,只是忽而喷出一声娇笑,颦笑间淡淡不屑,颇为随意地问了句:“你便是那个什么很厉害的‘剑胆琴心’?”
这样不屑于他的琴,这样不屑于他的名号,他自然不悦,而且不服。林音初似本也不服于他,当即袖中风华小箭弹出,挑衅地望着他:“咱们比一比?你若赢得了我,倒也当得起‘剑胆琴心’四个字!”
他当即把琴往身侧一扔,提剑而起。初时他还看在林音初是个柔弱少女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可到后来他才发现情况不对,他发现他终于遇到了能配得上他手中这把流光剑的人。便招招放狠,全心应对。
从月华初升直到月落西沉,两人的身影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飘飞掠过,一整夜不知接了几百招,直到天将亮时,林音初才终于似是体力消竭,支持不住——她脚下一滑便要从房檐上掉下去,他心中一惊,俯身施救,没想到刚刚抓住林音初的手腕,心口已被一支冷箭抵住。
他俊眉微凝,顿时明白他中计了。
他和林音初酣斗一晚,早已明白林音初的武功虽然不差,却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她为人精灵古怪得很,每每使诈自救,而他开始是不小心被她逃脱,后来便不自觉有意无意让着她,所以两人便一直斗到了现在。
当下两人立在屋顶上,夜幕上是淡白的上弦月,月下便是林音初俏丽而得意的笑脸。她额上有微汗,鬓角发丝微微零乱,她却一点都不顾,只眼神清亮地望着他。她一手被他抓住,另一只手却执了小箭抵在他心口。那箭风华精致,箭下没有杀意,却也不放他离开。
“我输了。”他望了她片刻,缓缓挑眉,笑出一句。第一次认输,心中不是没有失落,可他隐约察觉,一丝莫名的欢喜也从他素冷的心底慢慢逸出,虽然他并不知为何。
林音初见他认输,也不为难,正要弹指收回小箭,才发现他还抓着她的手,不由冷冷道:“松手啊,我可不是你琴下那些无知少女!”
“”他于是讪讪收回手。林音初抛下一句:“天外有天,别太嚣张了!”便利落地消失在那一片月光下。
两日后他败给林月章,终于相信天外有天,他败得心悦诚服。林月章却是个极宽厚大度的人,对他不仅没有不屑,反而热情款待,两人甚是投缘,一时相见恨晚,老庄主便留他在庄内长住。他习惯了四处游走的日子,本欲推辞,可谁想到酒酣耳热之际,一个活泼的身影忽而从内堂飞出,白鸟一样扑到林月章身边。
“哥哥,有客人么?”林音初俏生生问向林月章,边问着,已笑容灿烂地向他看来。见竟是他,笑容才略一顿。他更是傻住,手中酒盏直接“哐啷”掉在地上。
林月章瞧出他们俩反应异常,不由问:“你们认识?”
他正欲点头,林音初已藏在林月章身后朝他挤眉弄眼,嘴里还天花乱坠地把他夸了一通:“不认识!只是这位公子生的器宇轩昂,风流潇洒,初儿觉得他有龙凤之姿,于是和哥哥一样,对他一见如故,便像是旧识一般。”
“咳咳”他是向来自诩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被林音初这么一夸,也不知酒喝多了还是怎地,面颊上竟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月章扫一眼他们俩,心知肚明他们必定认识,而以他妹子的个性,两人必定还交过手。当下也没拆穿,只是拿手在林音初肩上拍了拍,宠爱地轻责了句:“一个女孩儿家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整日地往外跑。”
林音初嘴角微翘,不服,却也没有多言。林月章又向他道:“舍妹年幼无知,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他登时想起那晚他和林音初对峙在屋顶的情形,脑中一热,乘醉道:“小弟喝多了,不知林兄让小弟住在何处?”
他忽然决定不走了。他忽然发现他走得已经太久,而在这鸿鹄剑庄住上一段日子,似乎也是不错的。只是,对林音初出身于这样的武林世家,却毫无顾忌出没于教坊——他虽性子不羁,不拘小节,还是吃了一大惊。
然这老庄主对女儿甚是宠爱和放纵,并不管束。而他虽然吃惊,却也不在意,反是惊艳得很。身在教坊,林音初却自能展现出一身清艳不羁的风姿来,艳而不媚,坦荡自由,一颦一笑都极是自然灵动,恍若掠过水面的林中白鸟,恍若月光下流动的清泉。
那时节桃花开得缤纷,红欲燃般灼烧了半边天空,在那最灿烂的一株桃花树下,他双手捧剑,单膝跪在她面前。
林音初愣了一愣,片刻才瞧一眼他那把流光剑,出声问:“据说你从不会把你的剑给女子的?”
“不会给他人,只是给你。”他目光灼灼望着她,他这个浪子要回头了,此生只为她。
林音初本是极聪明的人,又游走教坊,被男子表白的次数多了,刚刚只是没料到他这样骄傲的人也会向人下跪,一时有些发懵。此刻登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还是起来吧,我不能接受你的剑。”林音初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歉意地直接道。
他倒是呆住,求婚失败是他从没想到的,在他的历史记录里,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他。可他知道林音初性子坦荡,绝非矜持做作,当下一傻一震惊,不由追究出声:“为何?”
“我不喜欢你,我有心上人了。”林音初坦然,说罢,她从来明亮的神情里有了一丝黯然,忽而望着那一片蔚然绚烂的桃花发起怔来,清眸里有桃花淡粉氤氲的相思,亦有白云轻软的失落和天空微蓝的幽怨。
“不可能!”他阵脚全乱,低吼出声。这两个月的相处,他从未见林音初对身边的某个男子有过动情的表现。然,林音初此时的神情分明又是一个动了情的少女。
“我也不明白,他已三个月没有出现了,我还偷偷溜到他家里去找过他,可他也不在不知他到底去了哪儿”林音初轻叹一声,转身沿着被桃花铺满的小径走向桃林深处,而他便傻呆呆跪在那儿,望着她远去,消失,任由桃花瓣零零落落洒满他飘逸的衣袂。
空落落的桃花,似雨如风。
第158章()
即便初见时败在她的手下,都没有令他如此沮丧。他到底是个极骄傲的人,当日给林月章留了一封信便不辞而别,背上了琴剑准备潇洒地游走天下。
然,一个月后,刻骨的想念终是让他自己归来。他第一次发现他无法像过去一样恣情随性去留无意了。他回来之后,林音初却没有变,依然在祀乐坊,依然在等那个人,依然不肯接受他。
“除非你的琴艺超过我的琵琶技艺,我才会答应嫁给你。”林音初拒绝他时一脸无辜的笑容。
他知道她其实是有些不开心的,因为她等的那个人一连四个月都没出现。
“若是他一直都没再出现呢?”他不服地问。
林音初明眸一暗,下一刻已有了怒火,气哄哄地哼道:“他要是再敢不出现,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翻出来再把他暴打一顿!谁让他那么坏!”
他没有再问,开始苦练琴艺。只是他天资所限,一直无所精进,等他几个月后再回来,林音初已经消失。
从祀乐坊,从鸿鹄剑庄,从江湖,从长安城彻底销声匿迹。他追问林月章,林月章淡淡摇头,面上神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劝他放手。
这之后,他便离开江南,离开中原,一路西行到了西域,寻求各色琴艺,以期能有所增进。人人都道他为琴痴迷,爱琴成魔,把他称作“琴魔”。
只有他明白他心里那一丝微弱的期盼,和不服。
直到几年后他被一位西域琴师点醒——琴和琵琶不属同类,如何能够分出高下?这位姑娘这样说,便是拒绝的意思,她此生是不会答应你了。
他如醍醐灌顶,当即惊醒,心却在刹那凉透。从那以后,他便混迹西域,再没有回来,便是十年前听到鸿鹄剑庄被大唐天子剿灭,中原武林由此被连根拔起彻底摧毁的事,他心中虽痛,也不肯回来。
那个女人伤他如此之深,叫他如何能不恨?可他在恨的时候,为何又如此心痛?
几年后,他终于还是回来,寻找着林家的人,也痛恨着李家的人,所以当日才会答应了那胡人去劫杀那个“李姓”的女子。
谁想到这“李姓”的女子竟是她的女儿,这萧銮铃的出现,如石投深湖,将他本已沉埋心底的往事一一翻起。
见琴魔盘膝坐在琴前许久不动,林雁白试探地叫了声:“前辈?”
“你回来了。”琴魔面色微沉,他身侧焚了一柱香,幽淡的香味,缓缓飘出,萦绕在山间的木屋中。
“晚辈给前辈带了些好酒好菜回来,下午要比琴了,前辈的琴技高超虽说是‘空前绝后’,可也不能轻敌啊!”林雁白笑说着,把手中的褡裢往桌上一放,果真从里面取出上好的酒菜来。
听林雁白把他夸得一朵花儿似的,仿佛一心为他着想,琴魔轻哼了句,没答话。林雁白也不介意,相处这几日,他发现这琴魔性子虽说喜怒无常,人却真的不坏,尤其和他们林家关系非常,所以就大咧咧的,只管捡着好听的话说。
“你为何不逃走?”琴魔从琴前起身,来到小木桌前。林雁白漫不经心往桌上摆着小菜,随意道:“前辈人这么好,我为何要逃走?我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琴魔再度轻哼,没有说话。林雁白这才察觉这位琴魔今日心情不佳,便敛了敛神思,一面替琴魔斟酒,一面恭敬道:“前辈尝尝,最有名的‘醉红颜’。”
琴魔也不推辞,一连喝了三杯,方把酒杯往桌上一扔,起身道:“走吧。”
林雁白见琴魔这就走,方有些着急:“等等。”他抱起不远处竹席上的古琴,一面跟上去一面才笑呵呵道:“前辈有所不知,今日銮铃这位李姓的相公也要去观战。”
“所以呢?”琴魔脚下步子轻盈,看不出使力,却飘忽异常,行走得飞快。林雁白武功也非等闲,可跟在他身侧竟有些吃力,他心下暗暗吃惊,面上仍是笑容:“所以前辈瞧见他也别太过影响心情,若是输了,便不好了。”
琴魔冷哼。
林雁白恍然不觉,径自道:“要知道銮铃是姑母的宝贝女儿,这李姓的相公又是銮铃心中的宝贝,前辈若是动了此人半分,姑母心里定会难过——”
“你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琴魔终于出声把林雁白打断,林雁白一怔的瞬间,